第七章 金蛇之劍
“是疾厄草之毒!”
白衣書生剛喊出這種毒草名,哀呼聲瞬間就停住了。
四周,氣氛顯得詭異,宛若一首曲子彈至高點,遇到琴弦崩斷了一般,先是一頓,最后變成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哎喲哎喲”的哀聲又響成了一片,耳旁聽見的全是很嘈雜、恐懼和連續(xù)不斷的哀呼。
哀呼聲里充滿了某種恐懼,這種恐懼源于——
疾厄草乃是一種劇毒之草,一旦中了此毒,若未及時服下解藥,在一個月內(nèi)必定斃命。
對于這種毒,蓋聶并不是不清楚,因為蓋千憶中的就是這種毒,可是他想不通,這些人是怎么中毒的?
等確定沒有人再倒下,沒有任何聲音的時候,白衣書生才緩緩地走過來,他從腰間泥人的身上摳下了一點黑色的泥,和搓藥丸一模一樣的手法,食指和拇指間馬上多出了一顆又黑又圓的東西。
他手里拿著泥丸,似笑非笑地在問這些中毒的人:“我這里有救命的藥丸,你們有誰想試一試?”
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顯然,沒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話。
“臭小子,你拿我們的命當玩笑,你這是活膩了吧?這哪是救命的藥丸?”有人忍不住怒罵。
的確,不論是誰看見白衣書生這樣的舉動,也會為之震怒的。
“哼,這是黑泥巴垢子,小子你它娘的想唬誰呢!盡說大話!哎喲!”那人的話才罵到一半,身子猛地摔在了地上,手掌按在沙土上,這只手掌立刻腫了起來。
沙土里長著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草葉,葉上光滑如冰,葉下卻是參差不齊的長著些尖刺,尖刺扎在掌心,有鮮血緩緩地沁出來。
白衣書生壞笑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說完了這十一個字,他的目光里有一股殺氣掠過,十分懾人,這是一種只有在秦門探子的身上才能看見的殺氣。
這時,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一陣風,讓眾人感到有些冷了。
白衣書生的手與腳在悄悄地移動,動作極為緩慢,好像水流那樣平靜。
可是水沖過來的時候,有誰能夠及時抵擋住呢?又有誰知道水是從哪里沖來的?
白衣書生的瞳孔在暗暗收縮,平靜的面容中浮出了一股漸漸而強的殺氣。
他的腳慢慢地,慢慢地沉了下去。
突然間,足底迅速地踏在沙土里,就像結(jié)合了某種厲害的步伐和輕功使出的,原本被風吹動的沙土表面更是出現(xiàn)了一只只腳印。
這些腳印深淺不一。
陽光更燦爛了,金色腳印早已被染成了鮮紅色,鮮紅色腳印的盡頭,有人慘呼一聲,身子立刻就倒了下去。
匕首!
白衣書生將它從最料想不到的地方刺了出來,刺中罵人者后忽又有了最令人吃驚的變化。
匕首上沾著罵人者的血,人還沒有死,血卻流了不少。
就在這時,在白衣書生身旁,有人怒哼一聲,踢起了一團沙,沙里含著一股力量,猛然向他飛腳而來。
這一腳飛起來,人就落了下去,人落下去的時候,被白衣書生一腳踹中了臉龐。
偷襲者的臉龐就這樣陷在沙子里,因為白衣書生踩住他的臉,讓他想爬也爬不起來。
白衣書生怒聲道:“哼,我好心好意救你們,你們不感激我也就罷了,我秦飛云活了二十五年,捏過的泥人比你們吃過的沙子還要多,我這一生中最恨的就是那些質(zhì)疑我的人,說的就是你們這些孬拔子!”
“啊,你是秦飛云?”那人被秦飛云踩在地上,嘴巴里全是沙土。
秦飛云在冷笑:“怎么,世上難道還有第二個秦飛云嗎?”他說完,一抬腳后,將人踢到了一旁。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秦飛云目望向四方,嘴角的笑意已逐漸消失:“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活動身手,你們可不要惹了我不快?!?p> 他說完,手中的匕首向旁邊一擲,匕首已插進了沙土里,匕尾還抖了兩抖。
“啊,他就是失意書生秦飛云啊!”有人在驚聲議論,“這個人本事可真不小,簡直膽大包天,聽說他盜走了楚王的寶貝,如今正遭楚王派人四處緝拿呢!”
四下里,有人真的吃驚了。
因為這個白衣書生正是楚王要抓的劍盜“失意書生”秦飛云。
可是,秦飛云出現(xiàn)在這里,既沒有喬裝也沒有易容?忍不住讓人覺得奇怪:秦飛云跑來這里干什么?莫非他是要去蒼漠?
蓋聶的目光轉(zhuǎn)到秦飛云的身上,連移都無法移開了,眼看秦飛云笑著走回來,一片沙土忽然從他的身后炸開,揚起了兩丈之高。
聽見“嘭”的一聲,沙土猛地蕩了起來,已瞬間將秦飛云給吞沒了,等沙土從空中灑下來,眾人忍不住大聲咳嗽,紛紛捂住嘴鼻,接著,有十六道刀光一齊出現(xiàn)。
秦飛云并未很吃驚,鼻里輕輕一哼,從腰帶里抽出了一把金色的劍。
這把劍和獨臂老人的軟劍比起來,更軟,更長,更像一條蛇,有時卻又硬得猶如一把金锏。
——這是一把又長又燦爛的金蛇劍。
歸玉娘等人見到此劍,皆感到十分吃驚。
“咦?這不是公孫無恨的金蛇劍么?怎會在秦呆子的手里?”
金蛇劍是一種古怪的機關(guān)劍,劍本身極不光滑,劍的形態(tài)是跟隨所使劍法而在發(fā)生變化。
如果所使的劍法揮灑如水,劍也和水一樣軟,而遲鈍間,也會笨重地得宛如兩條蛇在牽扯不清。
這種機關(guān)劍可以通過發(fā)射暗器來觸動最致命的殺機,劍身由兩條雌雄金蛇互相纏繞,看起來仿佛是兩條金蛇纏住彼此不放,倘若使劍者在揮過三十招后還未停下,就會有暗器從蛇嘴里吐出。
這一吐,必定是要見血的。
秦飛云劍法中雖然有破綻,卻在一時半會間也難以被攻破。
這十六個黑衣人從沙土里躥上來時,十六道刀光已跟著劈了過來。
明明有十六道刀光一起向秦飛云擊來,可是當秦飛云連續(xù)揮出三劍之后,在第四劍時情況又忽然有了變化。
這種變化連秦飛云都意想不到,也絕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變化。
——這是金蛇劍本身發(fā)生的變化中的變化,好比是沙丘上的流沙在移動,明明看見流沙里有空隙,可是等到人走過去時,流沙早已填滿了這空隙。
“嚀”,劍振之音,低沉而尖銳。
是金蛇劍在振動,一道劍氣從金蛇劍上蕩了出去。
對方的刀被震斷了,斷成了兩段,兩名黑衣人也跟著被震飛了出去。
秦飛云的劍法中藏著一種絕妙的變化之法,這種劍法變化,連蓋聶也暗暗吃驚。
不僅是蓋聶,連胖老頭和獨臂老人也把目光從彼此身上移開,一起被這場決斗吸引住了。
當一名黑衣人一刀砍中秦飛云的金蛇劍,秦飛云非但沒有露出吃驚之色,也不表現(xiàn)出任何怒氣,卻發(fā)出了一聲說不出的怪笑。
——一種風沙疾卷處,藏在沙塵之后的怪笑。
蓋聶的判斷一向很準確,他相信自己這次也不會聽錯。
這聲怪笑中還夾雜了其他的聲音。
是一陣熟悉的馬蹄聲!
是不是又來了什么人馬?
至少有幾十匹奔騰的快馬!
秦王還是派人來抓他了!
秦飛云和黑衣人還沉浸在這場激斗中,看來一時半刻已是無法結(jié)束了。
此時,在他們身后,在眾人視線里,景象更令人吃驚——
在離這些人兩三百步處,有一隊人馬正朝這邊浩蕩趕來!
來了!來的人還真不少。
可就在這時,蓋聶又聽到了有鐵鏈在沙里滑動的聲音:這根有拇指粗的鐵鏈顯然已被拖動了很久,而且速度極快。
在離眾人五六十步遠,鐵鏈的速度突然開始變慢了,鐵鏈被拖動時聲音特別沉重,終于看見了鐵鏈盡頭綁著一個人。
是個十三四歲的瘦小少年。
少年的雙手分別被扣在了鐵鏈上,身子挨在沙土里,正被這隊人馬拖著往這邊滑行。
少年始終閉著眼睛,好像是被鐵鏈拖暈了過去,等他身子停下來,這批人馬已抵達眾人的跟前。
這些不速之客絕不會是別的什么人,而是秦王所派。
蓋聶自然認出了帶頭的三個人。
秦王麾下十三劍客中:高亨、趙元吉和諸葛曉風。
這個少年又是誰?
他為何會被扣在鐵鏈上?
他又是如何得罪了這些人?
這幾個畜生!蓋聶在心里暗罵一聲。
這一聲罵過后,耳邊漸漸響起了諸葛曉風過去說的話:“凡有人得罪了我,絕沒有好下場的,只要我高興,隨時都可以讓他成為閃電的玩物?!?p> 閃電,這匹馬是黑的,油光水滑,黑得發(fā)亮。
諸葛曉風每次出行任務(wù)都會帶著她。
按照諸葛曉風的話說,之所以稱“她”而不喚“它”,是因為閃電有個特別的嗜好。
——一些女人通常都有的嗜好。
閃電特別喜歡逛大街,而且喜歡停在胭脂店門口吃著草,只有草卻沒有胭脂的時候,閃電就會銜著草自己去找胭脂店。
一個人如果不愛馬,是絕沒有興趣研究馬的,一個人眼里如果只有自己,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興趣去關(guān)心任何人。
少年迫不得已將臉埋在沙子里,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東破一塊,西破一塊,看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傷,已快要死了。
蓋聶早就聽說秦王麾下十三劍客中的諸葛曉風,此人行事最為狠辣和古怪。
諸葛曉風最喜歡虐人,也極會虐人,只要有人惹了諸葛曉風不高興,絕對要被他虐得死去活來。
如此虐人豈非就連冷血禽獸也不如?
讓閃電在風沙里拖著鐵鏈,將這少年一路拖到了眾人眼前。
無論誰見到了此般情景,都會忍不住咬牙怒罵。
少年的雙腳也被鐵鏈扣住了,鐵鏈上有血跡被風吹干了。
馬隊終于停了下來,周圍一下子多出了數(shù)十個人。
晚睡學(xué)生
閃電:吃草只是健康需求,聞著胭脂吃草,才是精神升華......怪不得胭脂都漲價了。有在看的,記得順手投推薦票,讓我知道你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