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國的房間里,武定國背對著張芷寧正想著該怎么開口對張芷寧講,一時間思維卡住了,默然不語。但是這種狀態(tài),讓張芷寧越發(fā)的有點惴惴不安,她害怕武定國罵她,打她,卻又擔(dān)心武定國不罵她,不打她,憋壞了自己。一時間想的有點多,逐漸淚眼婆娑,輕聲啜泣。
聽見身后的啜泣聲,武定國突然的回頭,著急的說:“芷寧姐,好好地,你怎么就哭了???”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這動不動就哭,可讓武定國有點傷腦筋了。“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來,和我說說吧,芷寧,你這么哭,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讓我來猜,很傷腦筋的啊。”沒有別的辦法,首先還是把張芷寧摟在懷里,輕聲輕語的安慰。
“定國,你還是打我吧,罵我吧,”
“哎?我為什么要打你罵你???你又沒犯什么錯?怎么回事???你倒是和我說說?!?p> “定國,你這些天在外面,受了那么多閑言碎語,我擔(dān)心……是我不好!我讓你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嗚嗚,我以后……嗚……不會這樣了,嗚嗚嗚……”
“嗨!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呢,原來是這事啊,哈哈,你知道我咋回答的嗎?我就對他們說,這是我媳婦兒,我慣得,你們管得著嗎?哈哈,后來太多了,我都懶得回答了,隨他們?nèi)グ?,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你這幾天干嘛板著個臉,讓人家看得好害怕。我還以為你……”張芷寧得知原來不是因為她的原因,心中稍安。
“唉,這就是我要對你說的了,芷寧啊,這幾天,你變得有點讓我不認(rèn)識了,你知道嗎?以前的你是那么勇敢,干練,潑……額,不對,總之就是很堅強果敢的,敢愛敢恨的,怎么最近感覺你就像個受氣了的小媳婦,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特別在意我的想法感受。你知道嗎,這樣是不對的哦?!?p> “?。窟@樣還不對啊,那怎么樣才對啊?!?p> “你呀,唉,我來好好教教你,對于自己的愛人呢,其實只要付出百分之九十,要給自己留下百分之十,做獨立的自己才對。你先別急著反駁,聽我說,百分百對自己的愛人付出,是很值得肯定的,但是,這前提是不能丟失了自我。我喜歡的你,是最原本最純粹的你,你的好你的壞我都喜歡,我不需要你為我改變什么,如果有,我會告訴你,但是請你不要自己胡思亂想好嗎?做回你自己,我希望看到快樂的你,看到你看不慣我的時候,一巴掌拍我腦袋??吹侥莻€揪我耳朵的你,從今以后,你答應(yīng)我,做個快樂的小媳婦好嗎?”
“嗯,定國,我都聽你的,可是別人……”
“別人怎么說我不管,因為你是我自己的媳婦,又不是別人的媳婦,所以啊,女人啊,要獨立一點,自尊一點,有個性一點……”
武定國不知不覺的開始講起了關(guān)于女性的獨立于最求自我。這些東西對于這個時代是一種十分超前的思想了,也不知道武定國給張芷寧灌輸這些思想會最后得到什么結(jié)果,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門口那個偷聽的身影,越聽眼睛越發(fā)的發(fā)亮,恨不得擊節(jié)贊嘆,女權(quán)思想,逐漸在心中萌芽,成長……
“好了,時間不早了,芷寧,我們休息吧?!?p> “嗯,定國,哦不對,夫君……”
“呵呵呵呵,娘子,為夫抱你去睡覺咯?!?p> “呀!討厭啦,你個沒正行的,死鬼……”
“哦喲,好像又變大了點,嘿嘿嘿,我再檢查一下。嘿嘿嘿。”
房間里逐漸傳來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躲在門口聽女權(quán)思想的武定蓮再也忍不住了,紅著臉,悄悄地跑回了房間,本來她是準(zhǔn)備來勸架的,結(jié)果沒想到成了聽墻根的,這讓她有點措手不及,她在心里罵了一句:“呸,你個好色的臭小子!”
武定蓮今晚恐怕是睡不著了,不要想歪,她不是因為聽墻根而想的睡不著,而是武定國說的那些關(guān)于女權(quán)思想,她越想越興奮,起床點燈,趕緊默寫下來,門外烏云開始匯聚,似乎預(yù)兆了一場新的思想革命即將要來臨。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起來,似乎更加有點冷了,畢竟一層秋雨一層涼,算算日子,快要進(jìn)入冬天了,古人說,秋收冬藏,這個時候,正好是最后的糧食歸倉的日子,今年老天爺給面子,大家的收成似乎還很不錯,雖然忙碌,但是日子還算是有奔頭。
母親和姐姐這幾次出門招聘,不是很順利,一個原因是因為最近忙著秋收,家里面的女人們也參與勞動,抽不開身,另一個方面,恐怕還是因為頑固的男權(quán)主義思想在作祟,不想要家里的女人外出拋頭露面的干一些個活。因此,母親和姐姐為此事煩心,茶飯不思,瘦了不少。
有一天,婦幼保健醫(yī)館門外來了個女人,頭巾遮住面部,似乎有點不敢見人,看身材,應(yīng)該是個年紀(jì)比較大了的女人了。她在小心翼翼的打聽招聘廣告上面的事情,母親聽了頓時來了勁,這些天了,總算是有一個愿意來試試看的了,連忙熱情的把這位大娘請了進(jìn)來。
“三丫頭啊,來給這位大娘倒茶,她是來應(yīng)聘的?!蹦赣H熱情的招呼道。
“哎,好嘞,大娘,您喝茶啊,有什么想知道的盡管問,我們都可以給你解答?!蔽涠ㄉ彾藖硪槐瓱岵?,客氣的招呼著這位應(yīng)聘者。
“唉,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小婦人我就是來了解了解情況,你們不用這么客氣?!边@位大娘有點不好意思,她解下頭巾,露出了一張還算是不錯的臉龐,可以看得出這位大娘年輕的時候,應(yīng)該也是蠻漂亮的一個女人。只不過,似乎因為胭脂水粉用的多了,臉上的皮膚顯得粗糙,蠟黃,黃臉婆也就是這樣形容的。
“這位……額,我就托大叫你一聲妹妹,你今天來是想了解什么呢?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在哪?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嗎?平常都做些什么,有沒有做過接生的活啊?不會接生,會照顧人也行的?!蹦赣H似乎有點激動,幾個連串的問題,從嘴里蹦出來,讓這個大嬸有點招架不住。
“娘啊,你看你,太著急了,人家哪里能一次性回答這么多問題啊,你得一個個的問,再說了,別人是來了解情況的,你別一開口就問這問那的,讓這位大嬸先開口?!蔽涠ㄉ徥智擅畹慕饬藝?,
“武家嫂子,武小姐,沒什么的,其實,我是想來應(yīng)聘的,我叫李春桃,我們家,現(xiàn)在就我一個人,沒什么親人了,唉……”
“哎喲,真不好意思啊,對不住,沒想到你也是個可憐人啊,請你別介意?!?p> “唉,沒關(guān)系的,都是很久的事了,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那你住在什么地方呢?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的呢?”
“這個……”這陌生大嬸此刻就有點猶豫,難為情,仿佛想到了什么讓人難以啟齒的事情,她猶豫了一下,然后咬咬牙,說:
“武家嫂子,實不相瞞,我是住在快樂坊的,平日里……平日里靠一些皮肉生意生活。唉,讓你們見笑了,我不想再干那皮肉生意了,聽說你們這里招人,只要會照顧人就可以了,所以我想來試試,你們愿意要我嗎?我不怕吃苦,我什么都能干的!真的!”
“???快樂坊?皮肉生意,那豈不是……暗娼?”武定蓮一臉驚訝,嫌棄的表情,當(dāng)她把話說出口,就有點后悔了,罵人不當(dāng)面,傷人不揭短。這話一出口,這李春桃大嬸,就臉色顯得十分苦澀,黯然。
母親連忙用眼神盯了武定蓮一眼,其實她現(xiàn)在也是十分尷尬,畢竟這些個暗娼,那都是些青樓出來的女子,因為年紀(jì)大了,沒法為青樓掙錢了,被趕了出來。青樓女子向來是靠青春容貌吃飯的,運氣好的,也許能夠被人贖身買回去當(dāng)個小妾,有些能力的也能夠存些錢,給自己贖身,然后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嫁人生子,度過余生,但是還是有很多,因為掙不到錢,到老了,被趕出了青樓,沒了生計來源,只好尋一間屋子,做暗娼,接待一些社會底層的恩客,給自己掙一點吃飯的錢,這李春桃大嬸,就是其中之一。
李春桃見她們倆久久沒有回答,臉上一陣慘笑,心知,恐怕她們不愿意接受她這個骯臟的女人吧,唉,是自己想太多了。于是,她忍著要哭出來的淚水,說了句:“打攪了……”掩面流淚,奪門而去。
母親和姐姐看著她離去,只能嘆了口氣,沒有挽留。
“唉,的確是個可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