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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律

第二十八章 講故事

漢律 文浩晚漁 2997 2019-08-24 16:05:00

  更夫韓忠濤,四十一歲,喪妻喪子,鰥居一人,家徒四壁,早年以耕田為生,十年前接下縣中沒有人愿意干的差使——更夫。

  為人老實,性格孤僻,不善言辭,白日多不得見,晚上打更報時,人品、口碑不錯。

  故而當(dāng)更夫韓忠濤出現(xiàn)時,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對郅正開始痛罵,指其想破案想瘋了,只是眼前的更夫韓忠濤面色蠟黃,雙眼渾濁,身體虛弱,似乎有隱疾。

  “各位大人,各位鄉(xiāng)親,其實本吏也不相信更夫韓忠濤韓大哥是兇手,可在正式斷案之前,我先給大家講個故事?!?p>  郅正頂著壓力對眾人道。

  “講什么講?你莫非要學(xué)你爹冤枉人不成?”

  “是啊,定是你收了三癩子的臟錢,這才替他開脫,是與不是?”

  “三癩子不是兇手,反倒說是更夫韓忠濤,哎喲,這大漢的天何時變成這樣了?”

  眾鄉(xiāng)親根本不給郅正說話的機會,這邊頂一句,那邊罵一句,總之就是不信郅正的話。

  郅正一看這情形,清了清嗓子,自顧自的大聲講了起來。

  “那是本月初一的前的一個夜晚。

  一身穿錦袍精布長靴的胖子,長途跋涉,夜行曉宿,一路躲避,避開檢查,來到隴縣尋親避難。

  當(dāng)是時,亥時一刻,天空下起了小雨,行色匆忙的那胖子終于趕到了目的地——隴縣。

  說巧也不巧,當(dāng)時看守東大門的兵卒馬三、張四在這個時候,因為下雨夜冷,穿的又單薄,回家取衣服,臨走前,將東大門合緊,卻未上鎖。

  那胖子本以為大門關(guān)閉,想要敲門進城,可用力之下,竟然將東大門推動,發(fā)現(xiàn)沒有看守兵卒,心中好不高興,正好避開了檢查。”

  “說的跟真的一樣。”

  “郅家公子不寫書可真是可惜了。”

  部分人聽著郅正繪聲繪色、身臨其境般的講述,紛紛安靜了下來,還有小部分替韓忠濤喊冤的死腦筋依舊譏諷著郅正。

  “其實那胖子就是早年間從咱們隴縣出去的,對于隴縣再也熟悉不過,再加上本縣雖然表面上實行宵禁,可夜晚差役巡街尋到本縣鄉(xiāng)里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能在晚上出現(xiàn)的基本上都是咱們縣的世家老爺、亦或者是像應(yīng)燕、三癩子這樣的潑皮。

  大家伙都忙了一天的農(nóng)活,晚上基本上都在家睡覺休息,極少出來,尤其是這夏日農(nóng)忙時節(jié),所以就讓那進入本縣城的胖子鉆了空子,一路行走,居然還真就沒有被人看見。

  而后,他在路上遇到了他最想見到的人,也就是他的親戚更夫韓忠濤?!?p>  “編,繼續(xù)編!”

  “是啊,搞得你當(dāng)時看見一樣。”

  少部分人繼續(xù)調(diào)侃郅正,而大部分人紛紛把落在郅正身上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了面不改色的更夫韓忠濤身上。

  “兩個久未見面的親戚,那一見面可謂是熱淚盈眶,好不親切,十幾年未見,那肯定是有說不完的話,尤其是鰥居一人的更夫韓忠濤。

  不等更夫韓忠濤說話,那胖子左右觀察,見四下無人,就害怕讓人給看見,于是急著讓更夫韓忠濤帶著他繞著偏僻小路回家。

  二人回到更夫韓忠濤的家后,這才熱情的寒暄起來,更夫韓忠濤給餓了一天的胖子做飯,待那胖子吃飽喝足,更夫韓忠濤這才詢問其為何他就突然從外地回來。

  胖子本想隱瞞下去,可是偌大的漢朝國土,只有更夫韓忠濤一個親人,他不想再逃亡下去,想要在隴縣扎根好好活下去,于是乎合盤脫出他深夜來隴縣的原因。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看似老實巴交、木訥老實的更夫韓忠濤再聽完后,生了歹念?!?p>  “更夫韓忠濤說了什么?”

  “是啊,你快講啊!”

  所有人都急了,郅正不慌不忙,看向了不停咳嗽的韓忠濤。

  “是你說呢?還是我說呢?”

  郅正捋著鬢發(fā)譏刺。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更夫韓忠濤瞇著眼睛不??人?,給一人種楚楚可憐的樣子,博取看客們的同情。

  “好,那就我說?!?p>  郅正轉(zhuǎn)過身面對向眾鄉(xiāng)親繼續(xù)朗聲:“這胖子本是個謹(jǐn)慎小心的人,在外地混了那么多年,一路上躲過各種盤查,來到了親戚韓忠濤家中,吃飽了飯。

  面對鰥居的韓忠濤,他想起了幼年時在隴縣的點點滴滴,尤其是韓忠濤對他照顧有加,這才放松警惕。

  說出他在外地發(fā)了財,足以買下半個隴縣的田產(chǎn)、房產(chǎn),之所以一路小心,就是因為這財乃是不義之財。

  于我估計,他當(dāng)時肯定告訴了更夫韓忠濤說他騙過這錢財本來的主人,一路向南而去。

  可他反其道而行之,回到了他最開始的地方——隴縣,我估摸這胖子在外面惹了人得了不義之財,不怕尋仇,敢回到隴縣就因為在外面這十幾年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來自隴縣。

  更夫韓忠濤聽后震驚惶恐,看著穿著華麗的親戚,似信非信,還想著這胖子是在騙他,亦或者是這胖子在外面謀財害命,殺人越貨,來他家躲避。

  這要是追查起來,肯定會查到他的頭上,更夫韓忠濤是又驚又怕,可表現(xiàn)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依舊熱情招待。

  過的半個時辰,更夫韓忠濤假裝去外面巡街打更報時,走出院子不遠后,悄悄饒了回來。

  可憐那胖子以為回到了家,又連續(xù)趕了幾天的路,身心俱疲,抱著不義之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可以對天下所有人都懷有警惕之心,卻唯獨可以對全天下只剩下這一個親人韓忠濤放下戒心。

  一是韓忠濤老實本分名聲在外,自家親人,最是了解,二是韓忠濤表現(xiàn)出一副不屑的樣子,根本就對他說的事情不信。

  胖子呼呼大睡,鼾聲如雷,躲在墻角的更夫韓忠濤躡手躡腳的摸了進去,同時還從柴房拿了一把刀。

  不是他想殺人謀財,而是他害怕這十多年音信全無的親戚突然出現(xiàn),又說出這樣的話,會給他招來災(zāi)禍,就是想看看胖子包袱里裝的到底是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如果真是不義之財又有多少?

  一步、兩步、三步,更夫韓忠濤多年巡夜練出了走路沒聲的步法,只是為了在晚上巡夜時不吵到睡夢中的鄉(xiāng)親和嚇到夜晚路過的人。

  憑借著此無聲的步伐,做著美夢以為就此能在隴縣扎根的胖子,睡的跟死豬一般,更夫韓忠濤探手扯開了胖子懷中的包袱,進入更夫韓忠濤眼中的是金燦燦、黃油油的金子,足夠他鋌而走險的錢財。

  更夫韓忠濤慌了驚了,做夢都沒想到在外混了十幾年的親戚居然有這么多金子,整個人愣在床邊,而后他腦海中想起的第一個想法并不是殺人謀財,而是報官,已證自己清白。

  這人吶,如果平日里做好人,那么他做一次錯事,大家都會原諒,可平日里做了壞人,再做一次壞事,大家只恨他不死。

  巧了,這胖子在小的時候就是一個不聽話的壞孩子,再加上家里窮,就被韓家給趕了出去,更夫韓忠濤火氣一下就點燃,想著這胖子在外面做了壞人卻躲到他家避難,出了門就準(zhǔn)備告官。

  可是在告官的路上,更夫韓忠濤腦子里根本無法忘記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金子,如果報官,他雖然保全了名聲,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他還是可憐無人關(guān)心問候的更夫,可如果不報官呢?

  這胖子會給他分些錢嘛?

  答案是否定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胖子在外面混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搞來了這么多金子怎么會輕易的分給別人,即便是自己的親戚,更夫韓忠濤一想到這里,決定還是去告官。

  走在半路上,更夫韓忠濤依舊無法忘懷那可以改變他命運的金子,一個少年喪妻,中年喪子,又干著縣里所有人都不愿意干的差事,住著破土屋,吃著糠咽菜,他又何曾不想做一個有錢人,吃香的喝辣的的。

  最重要的是,可以娶一門漂亮的媳婦,不,可以娶十幾個老婆都不在話下,買田買屋,更夫韓忠濤搖身一變成為士紳韓老爺,一想到這里,咱們老實的更夫韓忠濤韓大哥就按奈不住心里蠢蠢欲動且愈發(fā)加深的惡念。

  這惡念不僅是敢于讓他鋌而走險的金子數(shù)量,更是那胖子交代一路上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金子的主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連進入隴縣,運氣都是這般好,除了更夫韓忠濤一人,誰都沒有見過,誰都不知道胖子就在他家。

  可要想殺一個人不是那么簡單的,更夫韓忠濤站在自家破院子門口來回踱步猶豫,這一猶豫,耽誤了報時辰,也就是巡街差役回家的時辰——子時。

  又急又貪的韓忠濤一咬牙,從院子里找出一根結(jié)實的木棒,摸到床邊,看著那胖子熟睡的臉,他真下不去手。

  可一想到殺了這胖子就能換來子子孫孫的富貴,徹底改變命運,他終于還是下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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