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夏的南風,又暖又潮。
陸國公府里的西府海棠漸漸消瘦了些,反倒是牡丹如火如荼繼而開的奢艷。
從前廳至攬月閣,沒多少步,但還是讓陸子虞同蘇婉婉身上出了不少細汗。
“我瞧著你晌午在京兆尹府門外似乎沒穿靴子?”陸子虞挽著蘇婉婉的手臂輕聲問道。
蘇婉婉一時被她問得語塞,不知道該怎么答,總不能說:這是你三哥給我的吧?
她好面子,可不想讓別人認為她跟那“潑皮猴”有什么攀扯。
“這是我順道去暮蒼齋拿的。”蘇婉婉不自然眨了眨眼,又吞了下口水。
陸子虞撇了下唇,神色略有深意,“暮蒼齋可是還不對外迎客呢?!?p> 頓時,蘇婉婉面紅羞赧,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打幌子岔開了話,“哎!我問你,暮蒼齋什么時候迎客?我娘還等著去你們那兒挑幾身換季衣裳?!?p> 自從這暮蒼齋來了京城,官眷府中不論是夫人、姨娘,嫡女、庶女,都是削尖了腦袋想成為暮蒼齋的“入幕之賓”。
若是以往,京中流傳的打扮多半是看宮中娘娘,那今時今日就得看暮蒼齋得了。
正如穆家春日宴上,陸四娘憑借一襲齊胸雙色海棠襦裙艷壓群芳,惹得不少貴女們排擠,可私底下還是趕緊問了京中裁縫鋪這衣裳怎么裁制。
女人們擱置在一處,不就是爭相斗艷。
京城已是有一些在做制這衣裳,可風韻之味卻是模仿不來的。
暮蒼齋出名之處就在于,無論什么花色模樣,世間僅存一件。
買,就是買的獨一無二。
這會兒,陸子虞知曉蘇婉婉不愿多說這事兒,倒也不仔細問了。
可她知曉,蘇婉婉喜好干凈利落,平時打扮也是以颯爽為主,可這靴子上掛滿了珍珠瑪瑙,這可不是她一貫作風。
能選出品味這么惡俗的靴子,像是自家三哥的手筆。
因為自家三哥最是喜好金玉奢華。
人家都是錢乃身外之物,他反倒是臉乃身外之物...
“穆娘子喜歡什么顏色?趕明兒我挑選幾件她能壓得住的款兒先送過去?!?p> “絳紫,褚紅,玉渦...”
蘇婉婉倒也不客氣,歪著腦袋跟她仔細說道。
二人步子悠閑,像是吃飽了瞎逛院子。
不知說到哪兒,蘇婉婉忽然來了精神,“這暮蒼齋開張之時,你不會還打算邀王若茀那個女人吧?”
“怎?”
“她整日算計來算計去的,我討厭死她了?!?p> “王家有銀子吶!”
蘇婉婉怔住,不明白她這什么意思。
“開張之時,我打算邀請京中貴女們來赴宴,順帶挑一些有趣的物件兒給拍了。”陸子虞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那王家娘子可是爭強好勝之人呢?!?p> 蘇婉婉犯迷糊,可她跟了陸四娘這么些日子,自是能隱隱覺得這宴不簡單。
二人談話間,已是到了攬月閣。
陸子虞把靠近自己閨房旁,最為寬敞舒適的一間廂房給騰了出來,又吩咐了幾個丫鬟去伺候蘇婉婉沐浴就寢。
今日算得上是國公府大喜日子,丫鬟們伺候了主子就寢就可以不必再做活早些休息。
攬月閣靜悄悄的,只剩了陸四娘同蘇家娘子。
蘇婉婉更衣過后,覺得還有些睡不著覺,打算出了門去找陸子虞聊會兒夜話。
她剛推開門,便是瞧著一道黑影從墻外翻了進來,正朝著正中央的閨房行去。
那身影麻利,似乎做多了這事兒。
蘇婉婉冷眉,抄起桌案上的鞭子閃身出去。運氣抬步,不過幾下便是到了那黑衣人的身后。
“爾等鼠輩竟敢擅闖陸國公府,莫不成是個采花大盜?”她冷笑著攥緊了手中的瑯琊鞭,“今晚遇見了姑奶奶我,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話音剛落,她便是甩開鞭子抽去。
黑衣男子清冷冷轉(zhuǎn)身擒住了她的鞭子,“本殿瞧著就那么像采花賊么,嗯?”
他聲音低沉且寒涼,給這濕暖的小院中添了一絲冷意。
蘇婉婉瞧見了他的容貌,簡直是欲哭無淚,壯著膽子輕喊了聲“表哥”。
她是不是撞破了什么奸情?
她那個清清冷冷的表哥,竟然會夜里翻墻來跟陸四娘幽會?
還...還手中抱著一只西域的御貓?
這難道,是京中最新興起的情趣么?
蘇婉婉趕緊將鞭子收了回來,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誤會,都是誤會?!?p> 瀛夙冷冷盯著她,心里有些奇怪她怎么會在此。
“表哥,不用勞駕暗衛(wèi)大人動手,我自己回房自己來...”
蘇婉婉臉上硬生生扯了個笑告辭,她健步如飛回到房中,又“嘭”的一聲把門闔上,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伸出兩指點了自己睡穴。
闔眼前,她心頭淚流滿面跟陸四娘道歉。真不是自己不講義氣,只怪她那表哥身上的威壓...太強悍了。
惹不起,躲得起。
今夜,全然當她做夢,什么都沒看見...
瀛夙蹙了蹙眉,將懷中的貓兒放在地上,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道折子門,讓它自己過去。
貓兒似乎不愿,但想到了明日的烤魚,它還是戀戀不舍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陸四娘子梳洗完好一會兒,坐在妝鏡前替自己梳發(fā)。她上著蓮青色的飛鳥瓔珞紋肚兜,下穿輕薄嬋絲的褻褲,好一番風流體韻。
手上雖捏著篦子,可小尾指頭還略微翹起,襯著嬌俏極了。
里屋離外頭小院還有些差距,故而她對剛才院子中的鬧劇沒多留意上心。
“咯吱?!?p> 折子門開了,陸四娘以為是蘇婉婉或者落寧來尋自己,朝著外頭軟聲道,“我在這兒嘞?!?p> 她捏著篦子沒起身,喊過話后又轉(zhuǎn)身回來梳發(fā)。
妝臺上一響,落上來了一個通身雪白的小家伙。
毛茸茸的尾巴,蹭著陸四娘的嬌顎。
“呦,你是什么東西?”陸子虞手一頓,有趣打量著那只貓兒。
她甚是喜愛這懶洋洋的貓兒,勾了指尖兒去撓它的脖頸,“你是迷了路么?”
貓兒舒服的瞇眼瞅著跟前美人,覺得這姿容真是瑰艷,它更賣力的討好開來。
陸子虞逗弄這小東西,心里也喜極了,自己正愁想養(yǎng)個什么在身邊,今日就趕上了。
她正打算把那一團雪白給抱起來,誰知它竟然蹬腿跑了。
難得碰見這么合她心意之物,便只好趕緊去追。
“你別跑啊,回來讓四娘我好好疼愛你一番...”一連串的嬌笑聲宛如銀鈴從屋里傳出來。
美人墨發(fā)翩翩,肩如凝脂,臂如白藕,赤足生艷朝著榕樹下的貓兒跑來。
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樹下還站有一人。他身穿墨色直裾長衫,懷中抱著那只雪白色的貓兒。
看似不相稱,可身上散的都是慵懶華貴的勁兒。
沒等陸四娘張口,那男人便先勾了唇,語氣挑逗,“爺也想讓四娘好好疼愛一番...”
路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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