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執(zhí)局者
“咝”。白鴿夸張地叫喊著。
趙韞嫻捻起一根棉簽沾了碘酒,扒開白鴿的頭發(fā),露出青色的頭皮。
“痛死了。”白鴿說,“我應該跟那個男的要醫(yī)藥費?!?p> 趙韞嫻認真地說:“你只是擦破了皮,涂一點碘酒就可以了,連抗生素都不需要開?!?p> 白鴿嘟著嘴,更來勁了,他說:“這件事可不能就這么完了。”
倚在窗臺上冷眼旁觀的趙天龍冷笑一聲,他抓起白鴿的胳膊,提著他就往門外拎,邊走邊說:“好啊,走,我現(xiàn)在就陪你去找葉崢的堂弟說理去。”
“哎呀,我就是嘴上說幾句,你要干什么?!卑坐澾B忙推搡著,一雙短腿在地上劃著圈?!八懔?,算了?!卑坐潛]舞著雙手,他一想起葉淮陰鷙的樣子就覺得心里發(fā)麻,哪敢真的上前去跟他理論。
趙天龍也不再拉他,環(huán)抱著雙臂靠在墻上,給了趙韞嫻一個會意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看吧,這個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
趙韞嫻抿嘴一笑,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白鴿也覺得有些羞愧,他低下頭,掏出手機,裝作若無其事地玩起了游戲。
白鴿很快就沉醉在游戲中,過了一會兒,他覺得氣氛出奇的安靜,沒有人說話,于是抬起頭,發(fā)現(xiàn)趙天龍閑閑地看著他。
趙天龍的笑容是一種無聲的驅(qū)趕。白鴿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在這里有些多余,于是訕訕地起身說:“沒我的事,那我走了?!弊叩介T口,他像想起來了什么似的,朝趙韞嫻鞠了一躬,說:“謝謝你,趙護士?!?p> “總算不是太傻”。趙天龍走到門口帶上了門,從背包里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到趙韞嫻的手里。
“喔,這是什么?”趙韞嫻愣了一下,她拆開信封的一角,發(fā)現(xiàn)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人民幣。
“平白無故的給我錢做什么?”趙韞嫻把信封塞回堂弟的手里。
趙天龍并沒有打算收下的意思,他懶懶地說:“也不單單是給你,余聲上小學了,我這個做舅舅的多少也應該表示一下?!?p> 趙韞嫻猶豫了一會兒,她掂量了一下那個信封的重量,這份“表示”確實有些重。
“收下吧”,趙天龍把信封合在趙韞嫻的手里說:“我也得回去了?!?p> “啊……呃,不到我那里吃頓飯再走嗎?”
“不了,今天真的有事?!壁w天龍向趙韞嫻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背起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趙韞嫻送堂弟走到醫(yī)院的大門口,今天不該她值班?,F(xiàn)在時間是下午四點半,附近的菜市場可能還沒有關(guān)門,趙韞嫻打算去那里逛逛,順便給侄女挑一些小孩子喜歡的零食。她沒有發(fā)覺,就在她剛才走出的那所醫(yī)院的七樓,有一雙眼睛正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行了,媽,你要演到什么時候才算完?”目送樓下那對堂姐弟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范圍之內(nèi),葉淮轉(zhuǎn)過頭,不耐煩地看向眼睛哭得像一雙水蜜桃的譚奕寧。
譚奕寧抬起頭,一雙鳳眼猶帶淚痕:“什么叫做演,你大伯現(xiàn)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他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以后恒凱不都歸了葉崢那個毛頭小子?哪還能有咱們的立足之地?!?p> 葉淮聽到這話笑了一下,他不疾不徐,話音里還帶著幾許嘲弄:“反正大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算你哭昏過去他也看不見。況且你在他背后干的那些好事他也未必一點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暈倒,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吧。照我看,你純屬在這白費勁,等他醒了不會有你什么好果子吃?!?p> 葉淮的這一句話正戳譚奕寧的命門,她的一張巴掌小臉瞬時間變得面色煞白。
葉景浦在旁邊輕輕斥責兒子:“你怎么能跟你媽這么說話,他還不都是為了你?!?p> “為了我就可以胡作非為嗎?”葉淮瞬時抽下了笑臉,換成了一副怒相。他走到母親的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挑唆長利的老李扣著手里的貨不發(fā),讓葉崢負責的寶華園三期項目遲遲開不了工。又指使人事處的李老太婆跑去鬧什么整頓,把工程部那些做老了的員工換掉一大半。我很好奇這些昏招你都是怎么想出來的?”
譚奕寧停止了抽噎,她縮起了脖子一言不發(fā),面色羞紅。詭計被當面拆穿總是那樣尷尬,何況捅破這層紙的還是親生兒子。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重,葉淮放緩了語氣,蹲下身體,保持和母親持平的位置。
“我知道你心里著急,可是再心急,你也不能胡來。你做這些事情,損壞的是整個恒凱的利益。”
“我不是也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嗎?”譚奕寧捂住臉干嚎一聲:“葉崢改了財務手續(xù)和營銷方案,我一點兒也說不上話了,他這是在打我的臉!”
葉淮嘆了一聲:“恒凱的財務積弊已久,葉崢推行的這些新方案未必是朝著你這個財務總監(jiān)來的,而且按照他的性格,他也不是一個記仇的人?!?p> “葉崢做的不出色,不就顯得你能干嗎?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讓你大伯看重你啊?!弊T奕寧慘白著臉無力地攀扯。
“得了吧?!比~淮嘲弄地說,“媽你以后還是少做這些損人不利已的事?!保蝗凰脑掞L一轉(zhuǎn),“葉崢名下的那個建材廠是怎么回事?”
“喔,那個是他投資的一個項目,廠長是王木生的親侄子,說起來和咱們家里也有幾分源淵?!迸赃叺娜~景浦接過話茬,“怎么突然聊起這個”
“王木生不就是葉崢母親的老同學?”
“這個你也知道?!比~景浦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聽說他們之前好像是在一個班級里上過課,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說,誰會去注意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是嗎?”葉淮不置可否,手指轉(zhuǎn)著一顆翠綠色的松石戒指,笑容變得愈加意味深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