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傾聽了這話,渾身一僵,他語氣疏離淡漠,像是陌生人之間說話的口吻一樣,他其實(shí)并沒有當(dāng)她是這宅子的女主人,因此說話才會如此客氣。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最近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地朝著他走近,而他不拒絕并不代表他會接受,他自始至終都還停在原地。只是她把他的不拒接誤以為是同意她的靠近。
像是別人將她的秘密揭穿,而她被別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卻又無計(jì)可施,焦急得手忙腳亂起來。
她站起身來朝著桌邊走去道:“我先把飯菜倒了?!?p> “以后別做了?!彼穆曇魶]有任何的情緒,平平淡淡的和平時一樣。
伊傾剛走了兩步,聽到這話渾身一僵,像是什么東西要塌了,她扶不住可是又擔(dān)心塌下來會被砸碎,又沒有人可以幫她,她莫名覺得委屈。
她深吸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屋頂:“好?!?p> “叫下人來收吧?!鳖伻绻士粗谋秤?,仿佛覺得有什么東西將她往下拉,她整個人都變得沉重起來。
“嗯。”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隔了好一陣才道:“我先回去了?!?p> 顏如故似乎還要說什么,可是看著她一步一步端莊典雅地走到門邊也沒有開口。
自那天之后他再也沒有見到伊傾,直到五天之后,他剛踏進(jìn)將軍府的大門,管家著急地開口:“將軍,不好了,廚房著火了?!?p> 顏如故一聽眉頭緊皺,腳下生風(fēng),一眨眼人就不見了。管家忙跟了上去。
廚房里提著水桶撲火的人來來往往,井然有序,而站在廚房邊的婦人就顯得很著急了,一個個朝著廚房張望,看著梨兒將伊傾扶著出來之后,才安心。
眾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梨兒掐著她的人中,人總算醒過來了,她道:“梨兒,怎么回事?”
“公主,廚房著火了?!崩鎯涸捯魟偮?,她就忙站起身來,此時火已經(jīng)撲滅了,但是廚房還是冒煙的,除了撲火的侍衛(wèi)臉上有汗水,其余的臉上像是花貓一樣。
她正要開口問有沒有人受傷,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將軍來了?!?p> 伊傾像是被雷劈中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顏如故環(huán)視了一圈沉聲道:“可有人受傷?”
“回將軍,并未有人受傷,只是廚房需要修整?!被卮鹚氖菑N房管事的一個中年婦女。
顏如故看了眼伊傾,見后面匆匆趕來的管家道:“怎么回事?”
那管事的看了眼伊傾,抿了抿唇還是沒說話。
“上官伊傾……”顏如故幾乎是咬牙切齒。
伊傾此刻些狼狽,她臉上因?yàn)槿玖嘶蚁裰恍』ㄘ堃粯?,頭發(fā)亂糟糟的,裙子也有些臟。顏如故叫她一聲,她縮了縮脖子,將自己的手藏在袖子里,站在原地低著頭,像誰家受氣的小媳婦一樣。
顏如故見她好好的,沒受傷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氣,幸好沒有受傷,不然怎么向上官晞交代。
他道:“來人,公主身邊的梨兒保護(hù)主子不力,杖責(zé)二十,以儆效尤?!?p> 梨兒感覺自己也想被雷劈中了,愣了一瞬,跪在地上道:“將軍,奴婢……”
“住手,你不能打她?!被剡^神來的伊傾擋在梨兒的面前,正氣凌然,顏如故面色更沉。
“兩條路,一,她,杖責(zé)二十;二,所有人杖責(zé)二十。”顏如故指著梨兒,環(huán)視一圈指著眾人。
被指著的人群紛紛低著頭,生怕自己又惹將軍不高興,罰得更重了。
“你憑什么要打她?”伊傾態(tài)度強(qiáng)硬地護(hù)著自己身后的人。梨兒伸手拉著她的衣角,小聲道:“公主,奴婢受得住?!?p> 伊傾更怒了道:“那也不行?!?p> 顏如故見她冥頑不靈冷聲道:“主子犯錯沒有阻止,還做幫兇,不該罰?”
“我沒有做錯。”
“我說了不必事事親力親為。”顏如故又重復(fù)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
“可我是為了你?!币羶A聽他說這句話,莫名有些火大脫口而出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大庭廣眾之下說了什么。
顏如故的聲線更冷:“我不需要。”
她沒想到顏如故竟然半分情面也不留,登時愣在原地。就像明明料想結(jié)局會贏的賭局,最后卻輸給了自己內(nèi)部的人,不甘、無奈、難過、可惜……五味雜陳。
顏如故依舊冷聲下命令:“行刑?!?p> 伊傾想要去拉梨兒,可是被旁邊的兩個粗使婆子拉住,她掙扎不開,只得看著顏如故大喊道:“你不可以打她,你放開我,不可以……”
她叫聲撕心裂肺,旁邊的人都被這陣仗嚇到了,個個斂聲屏氣,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伊傾一邊奮力掙扎,一邊歇斯底里地大叫,當(dāng)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板子狠狠打在梨兒柔弱的身子上時,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并不是梨兒的,而是伊傾的。
梨兒為了不讓伊傾擔(dān)心,愣是沒讓自己出聲。
此刻的伊傾像是瘋了一樣,她似乎忘了,身為公主的她其實(shí)是可以直接拿出自己的玉牌阻止這一切的。
七八板子下去,梨兒奄奄一息地趴在椅子上,眼看著出的氣比進(jìn)的氣還要少,伊傾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掙脫了兩人,跑了過去,趴在她的背上大哭。
這一切讓眾人始料未及,顏如故看著那來不及收回的板子就要落在伊傾的背上,瞳孔一縮,一掌劈了過去,將執(zhí)刑的人打了出去,伊傾才躲過這一杖。
“對不起,梨兒,都是我不好?!彼吭诶鎯旱谋成?,在她耳邊哭著。
“公主,奴婢沒事的。你別擔(dān)心?!崩鎯盒α诵Γ焓窒胍嫠敛裂蹨I,卻覺得自己的手沒有半點(diǎn)兒力氣,手軟軟地垂了下去。
伊傾大驚:“梨兒……”
她抬頭看著走過來的顏如故驚慌失措地道:“快,你快叫人找御醫(yī)過來,叫玉連生,快呀……”
顏如故看著她雙眼通紅,淚流滿面,頭發(fā)亂七八糟,聲音嘶啞難聽,可是她似乎都顧不得了,一心只想要趴在長凳上的女子醒過來。
他試著安慰她:“好了,你別著急,我叫人去請。延軒?!?p> 延軒聽到他的話匆匆跑了出去。旁邊的延畛還愣在原地。
顏如故想上前扶她起來,她卻將他推開,道:“你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