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fēng)塵揚
艾瑞克努力的調(diào)整著呼吸，臉上疲憊的神情也只是一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腳下的護盾在羽箭的連番突進之下，似乎有了破裂的痕跡。榮衛(wèi)軍已經(jīng)退到了密林深處，他身形一晃人已不見，雨幕中劃過一道明亮的軌跡。
伏擊中，六百多人的榮衛(wèi)軍死傷大半，貝斯山上也留下了五百多具劍客的尸體，巴圖將傷亡數(shù)字報給艾瑞克，他臉上有了一絲的不安的神色。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陰冷的山風(fēng)裹帶著雨水敲打在人們的身上，陰冷刺骨，就像他們的心。他們沒有時間去悼念那些犧牲的人們，因為接下來的戰(zhàn)斗只會更加激烈，或許將來族人在悼念今天犧牲了的族人時，他們也在其中。
晚餐并不豐盛，只是每人多了一碗粟黍酒，年輕的戰(zhàn)士就著冰涼的雨水，吃著冰冷的大餅，喝著辛辣的粟黍酒，那是家鄉(xiāng)的味道。人們默默的吃著，淚水早已劃過臉龐，混著雨水流進口中，有些苦澀。他們一飲而盡，看著身后，山的那邊，美麗的女人帶著幼小的孩子，在田野里放肆的笑著，拍著手，叉著腰。他們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著，這里的事情一定不能在心中的那個地方發(fā)生，即便自己以后再也看不見這樣的畫面了。
長老們也和年輕的戰(zhàn)士們一樣，輕聲的在和身邊的朋友道著別，他們甚至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即便是一個眼神也有著道別的意味，顯得既悲壯又凄涼。艾瑞克安靜的坐在樹杈上，他想起了萊安那熾熱的目光，想起當初的種種，真是愚蠢！他心里對自己說。安德魯是喜歡萊安的，這誰都看得出來，萊安對他卻刻意保持著一種距離，一種看似很近，卻又無法逾越的距離。
風(fēng)塵揚小心的在林中穿行，地上到處都是馬蹄踩踏過的痕跡。安德魯拉著吉雅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他們將戰(zhàn)馬拴在林中，隨著馬踏過的痕跡走到了這里。樹林茂密，雨水斷斷續(xù)續(xù)的滴落在三人的身上，山風(fēng)襲來，有了刺骨的感覺。
天色逐漸陰暗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磥砟切﹦筒]有留下守衛(wèi)，他們加快了腳步，眼前有了劍客的身影，那是一具具冰冷的尸體，他們臉痛苦的扭曲著，仿佛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血跡早已被雨水沖刷干凈，傷口已沒有了顏色。
走出密林，三人在泥濘的山間小路上急速的穿行，山間的尸體逐漸多了起來，那是怎樣的一副人間慘景啊，榮衛(wèi)軍和劍客的尸體相互交錯，山上插滿了羽箭，榮衛(wèi)軍殘缺的尸體漸漸多了起來。
遠處有了說話的聲音，他們急忙伏在地上，到處都有失去了主人的戰(zhàn)馬在嘶鳴，安德魯輕輕的拽了下風(fēng)塵揚，輕聲說道：“看來我們的人都趕去了那前面的樹林，我們也要趕去那里。”
風(fēng)塵揚回頭看著他，甚至已經(jīng)看不清他的臉龐，但是他那雙眸里卻有著一絲亮光，像一團烈焰在燃燒。“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就是去到那個地方，又能怎么樣呢？”風(fēng)塵揚指了指他那瘦弱的身體，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安德魯努力壓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風(fēng)塵揚，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我總覺得朝天犼是一直在守護著矮人族的神獸?！?p> 風(fēng)塵揚猛地坐了起來，滿臉的驚訝，他摸了摸安德魯?shù)念~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看樣子你是不用我去埋了，你這身形估計人家也只能吃個半飽??！”
安德魯聞言不在說話，臉上多了一絲異乎尋常的固執(zhí)。
天地徹底被黑暗包裹起來，看不見一絲的光亮，偶然間的幾道閃電劃破夜空，帶著隆隆的雷鳴，仿佛要將大地撕裂。
劍客們似乎也停止了進攻，這樣漆黑的雨夜，是不適合混戰(zhàn)的，他們便搭起簡易的帳篷，背后的大氅一卷就是一張床。外面留下的哨兵也是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喝著酒小聲的說著話。
風(fēng)塵揚拉著兩個矮人，向著樹林中緩慢的移動著，他的耳朵努力的分辨著周圍的一切，他的行動時而急促，時而緩慢。
當風(fēng)塵揚摸到第一顆大樹的時候，他知道這就是矮人們隱藏的地方，他知道他們安全了。當他準備將這些告訴身后的安德魯?shù)臅r候。幾十支泛著藍色火焰的箭簇穿破雨幕，從各個方向激射而來。
“叮叮?！敝皇且凰?，一片亮光劃過，箭簇被斬斷成兩段落在地上，藍色火焰隨著熄滅。風(fēng)塵揚罵了起來，“矮子，你是想把老子埋了吧！”
安德魯?shù)穆曇粼诒澈箜懥似饋怼！鞍鹂?！我是安德魯啊！?p> 遠處警戒的幾名劍客們，見到遠處亮起的火花，疑惑的站了起來。取下了背后的牛角弓，對著剛才的地方連射了幾箭，除了淋漓的風(fēng)雨聲再沒有一絲動靜。嘟噥了幾句便坐了下去繼續(xù)喝酒。
艾瑞克催動一團火焰將周圍照亮起來，他盯著風(fēng)塵揚一臉的迷惑。風(fēng)塵揚不好意思起來，“這兩個矮子是我在路上撿的，哦，不，我在路上救的?！?p> 安德魯示意他噤聲，“一個朋友，他幫我們過來的?！?p> 風(fēng)塵揚閉住了嘴巴，圍著空中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仔細觀察起來?！斑@里面燒的是什么??？”他伸手試探著去撫摸，“哎呦！”馬上縮了回來。
吉雅輕輕將他拉到遠處，伸出手掌，一團火焰在她手心徐徐燃燒起來。小女孩一臉的得意，開心的望著風(fēng)塵揚笑。風(fēng)塵揚蹲了下來，湊近吉雅耳邊，回頭望了一樣艾瑞克他們，輕聲問道：“你們在哪湊了這么多矮子??？”
吉雅臉上驟然大變，嘟噥著嘴，眉頭皺出一個好看的形狀，怒容滿面，一雙深邃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風(fēng)塵揚。
風(fēng)塵揚一臉的不解，急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你的，你還小，還是會長高的，他們，你看看，都不小了，肯定以后就一直是那個樣子了?！彼贿厯u頭一邊嘆息。
吉雅一記粉拳打在風(fēng)塵揚的胸前，撅起小嘴，熄滅了手心中的火焰，白皙的脖子泛起紅色，不再理他。
風(fēng)塵揚一頭的霧水，也不知道說錯什么話了，他猶豫著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的大樹下坐了下來，他將身體斜靠在樹上閉起了眼睛。一會兒，他感覺有人坐在了他的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沒有動，然后一個腦袋輕輕的枕在了他的腿上。
風(fēng)塵揚輕輕撫摸著吉雅頭上的鮮紅色的絲帶，喃喃的說道：“為什么你們這里的人長的這么矮，還不讓人說？”
小女孩猛的抬起頭來，圓目怒視著他，泛紅的脖子青筋微微跳動著，騰地站起來走遠了，突然她轉(zhuǎn)身走了回來，對著風(fēng)塵揚的大腿就是一腳，然后怒氣沖沖的走到了另一顆樹前坐下來，將頭埋在膝蓋里，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