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州城,武院街。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傾灑在紅磚綠瓦的閣樓飛檐上,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莫州武院就坐落在這條街道另一端的繁華處。
楚凡身負(fù)行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順著這街道往另一端走去。
三天前,他跟羅凱提及想要參加武院大比的事。
羅凱雖然多有不舍,但考慮到楚凡的前途,到底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并幫楚凡寫了一封舉薦信給莫州武院的司院。
他以前就是莫州武院畢業(yè)的。父親又是莫州刺史,在武院內(nèi)的人脈自不必說。
臨走前,楚凡沒忘記跟羅凱提及鷹爪手套,蒼鷹鎖甲和鷹紋腰帶這三件裝備。
羅凱當(dāng)即派人在軍庫內(nèi)查找,找到了鷹爪手套和鷹紋腰帶,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蒼鷹鎖甲。
管理軍庫的軍吏告訴楚凡,可以到莫州城的龍巖衣鋪去購買或訂做這件鎖甲。
羅凱當(dāng)即給他包了三百兩銀子,讓他拿去花銷,如果還有不足,可以再到他莫州的府上去取。
楚凡這會兒剛到莫州城,就想著先到武院去報道,擇日再去那衣鋪購買鎖甲。
就在這時,只見街市那頭,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往這邊疾馳而來。
許多行人躲避不及,被撞翻在地。
一名賣雞蛋的小販,更是被撞翻了兩大藍(lán)子的雞蛋,雞蛋撒得一地都是,碎得是稀里嘩啦。
這群騎馬的人非但沒有任何道歉之辭,反而破口辱罵道:“不長眼的狗東西,沒看到這是劉郎將的車駕嗎?!撞死了活該!”
小販只得唯唯諾諾,不敢多吭一句。
只見為首那人三角眼,八字眉,鼓眼歪嘴,相貌猥瑣,神情卻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鎧甲,鎧甲的胸口紋著一只蒼鷹。
身下騎著一匹棗紅馬,腰間懸著長劍,身后背著長弓,馬背上還縛著幾只射殺的野兔和雛鹿。
這人便是那些人口中所說的劉郎將了。
楚凡皺了皺眉頭,這種市井宵小,影視劇里一般都活不過兩集的。
他本來想出手懲戒一番的,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犯不著,初來乍到的,沒必要多生出什么事端,還是辦正事要緊。
這時就聽一個聲音厲喝道:“撞了人不道歉,居然還說人家不長眼,我看真正不長眼的人,是你們這幫混蛋吧?!”
楚凡循聲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一名身負(fù)長劍的白衣青年,衣袂飄飄地站在一家酒肆旁,手中握著個酒葫蘆,說了這句話,卻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楚凡瞇眼一瞧那白衣青年,心中不由贊嘆,眼前這人的神采正應(yīng)了一首詩:
白膚勝霜雪,褐發(fā)似妖精。雙目朗日月,二眉聚風(fēng)云。泉仙不若此,月神應(yīng)無形。一日插翅去,鳳翱于三清。
這位劉郎將斜眼瞧了瞧白衣青年,冷笑了一聲,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他身旁的小廝會意,立刻舉起馬鞭,指著白衣青年罵道:“哪里來的瘋狗?!你曉得你在跟誰說話嗎?小心閃了你的舌……”
這“頭”字還未說出口,只聽嗆地一聲,一柄長劍已經(jīng)刺到了他的咽喉,只差一寸就要刺穿他的喉嚨。
這小廝嚇得面無人色,呆在那里,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了。
“張嘴!”白衣青年手持長劍,一聲厲喝。
小廝唬得冷汗直流,忙不迭地張開嘴。
白衣青年把手中的長劍迅疾往前一頂,一劍刺入那小廝的口中。
一時間,刺斷了他的舌頭,鮮血連帶著斷舌從他嘴里滾滾地落了出來。
小廝一聲慘叫摔落馬下。
“閃了舌頭,嗯,是個好建議!”白衣青年淡淡道。
其它幾名小廝見狀,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人的劍實在太快了!
劉郎將也是大驚失色,急忙喝道:“你們……你們還傻愣著干嘛?給老子上啊!”
小廝們聽到這話,都發(fā)一聲喊,拔劍來刺這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的長劍如行云流水一般疾馳而過,數(shù)息之間就把那幾名小廝全都刺倒在了地上。
一時間哀叫聲此起彼落。
周圍的老百姓見狀,全都紛紛叫好。
楚凡點了點頭,心中暗道:教訓(xùn)得好!
他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這時無意中瞧見那劉郎將身上穿得那件鎧甲,心中忽然一動。
劉郎將見白衣青年如此驍勇,嚇得魂飛魄散,抬手猛地一拍馬背,縱馬要走。
白衣青年喝道:“往哪里走???”
說著,他抬起一劍刺向劉郎將身下棗紅馬的馬腹,那馬吃痛,慌忙之下哧遛遛一聲奔起,往一旁的店肆沖去,重重地撞擊在門首上,把那劉郎將從馬背上一下子掀翻到了地上。
那劉郎將摔了個狗啃泥,從地上爬起來一抹嘴巴,這才發(fā)現(xiàn)居然掉落了四五顆牙齒,頓時慘痛嚎哭起來。
周圍圍觀的老百姓頓時哈哈大笑,不少人甚至鼓掌叫好,更有人對這白衣青年贊不絕口,夸他俠肝義膽的。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陰沉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小子,膽子不小啊,竟然連劉判官家的少爺你都敢打!”
眾人轉(zhuǎn)臉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留著山羊胡的道人分開人群扶起地上的劉郎將。
劉郎將一見這灰袍道人頓時就像見到了親人,指著那白衣青年大聲哭訴起來,可他的牙齒掉落了好幾顆,一時間還有些不習(xí)慣,說話也不關(guān)風(fēng),聽起來十分含混。
灰袍道人撫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少爺放心,貧道為你主持這個公道!”
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柄翠綠色的軟劍,發(fā)出一陣激靈靈的脆鳴聲向白衣青年急刺了過去。
白衣青年挺劍相迎,兩人頓時殺在了一處。
左右百姓趕忙遠(yuǎn)遠(yuǎn)避開。
兩人身手都不弱,萬一要是擦到了、碰到了,那可不是什么開玩笑的事情。
灰袍道人與那白衣青年一連打了二十多個回合,難分勝負(fù)。
白衣青年越戰(zhàn)越勇。
灰袍道人的劍術(shù)雖然也十分高明,可一時之間,卻難以取勝。
“小子,你不是貧道的對手,貧道勸你還是早早束手就擒!這樣的話,貧道還可以在劉判官面前為你求求情,讓你少受些罪。不然的話,嘿嘿,一會兒抓住你,你可就有的罪受咯!”灰袍道人冷笑連連地威脅道。
白衣青年一臉的不屑,“我李某行走江湖這么多年,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快意恩仇,瀟灑平生!只有別人向我求情的,哪有我向別人求情的?死老道,你助紂為虐,不要笑得太早!”
說著,他手下的劍攻得越發(fā)急了。
灰袍道人眼中閃過一道歷芒,左手往懷中一掏,掏出一把白色粉末來,徑直往白衣青年的臉上灑了過去。
白衣青年猝然之下躲之不迭,被這白色粉末灑在了臉上,頓時發(fā)出一聲慘叫。
灰袍道人乘機(jī)挺劍上前,一劍刺中他的側(cè)腹。
“??!無恥老道,竟然耍這種下流手段!”白衣青年罵道。
灰袍道人抬手捋了捋山羊胡,譏笑道:“既然說行走江湖這么多年,那么你的江湖經(jīng)驗?zāi)??不知道防備石灰粉嗎?呵呵!快意恩仇,說得倒是好聽!”
就在這時,只聽劉郎將大呼道:“鄒道長小心!”
灰袍道人心中一驚,急忙閃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