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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麥藏

第十章 她與他而言,是與眾不同的人

阮麥藏 零四幺六 4415 2019-07-08 20:00:00

  第十章

  “冰卿,你搬回來住吧。”

  冰卿聽到楊維的話,被剛喝的紫菜蛋花湯嗆到,只能以輕咳來掩飾。

  這算不算從天而降的幸福,可是她心有期待,卻已失去了不顧一切的勇氣。她經(jīng)歷過的事情告訴她,避免失去的辦法就是不要去得到,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用了,我現(xiàn)在住的挺習慣的,而且住的地方離醫(yī)院近,上班也方便?!北浔M量禮貌客氣地拒絕。

  “上班的話,可以讓司機送你,不耽誤事兒。”池叔在邊上幫腔。

  池灝在旁神態(tài)悠閑,也不插話。

  “叔叔,不用麻煩了,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p>  “你再考慮考慮,我和你媽媽隨時歡迎你回來?!背厥逡娝龖B(tài)度堅決,知道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便不再堅持。

  “我會認真考慮的,謝謝叔叔?!薄爸x謝媽媽”四個字終于被自己咽了回去,總覺得這種情況之下這四個字怎么都不搭。

  “冰卿,叔叔約了你李叔喝茶,就先走了,你和你媽媽好好聊聊,晚上住家里,別回去了?!背厥迮R走前叮囑。

  她細細觀察楊維,看得出她這些年過得很是安樂享和,渾身散發(fā)著幸福的光芒,竟然比以前還嬌柔一些。相比之下,自己似乎才是那個離老更近的人。

  池灝在旁邊坐著,并不離開,這種奇怪的和諧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池灝,你不是說公司還有公務嗎?”媽媽溫聲細語問池灝。

  “嗯,我這就去處理?!背貫呐浜献尡浜苁且馔猓谒辉诘倪@些年,她們已不再針鋒相對,看來時間真的能改變?nèi)伺c人之間的關(guān)系,從敵對到朋友,不過就是時間而已。

  媽媽將她帶到走廊盡頭她曾經(jīng)地臥室,“冰卿,這個房間一直給你留著,你進去看看吧?!?p>  這久違的親呢讓她有些不適應,受寵若驚。

  在池家的日子幾乎都是在這間臥室里度過的,躲在這里哭,躲在這里笑。房間陳設依舊如故,跟多年前沒什么變化。看得出屋里剛剛收拾過,里面干凈的一塵不染??粗煜さ沫h(huán)境,生出些久違的親近感。

  桌子正中央擺著媽媽、池叔、池灝和她的合照。這是媽媽和池叔結(jié)婚時拍的,為了照顧池灝的情緒并沒有舉辦婚禮,只是拍了這張照片做為留念。

  照片中,新婚燕爾的兩人笑意蔓延到眉角,藏都藏不住。她站在媽媽身邊,笑得燦若星辰,池灝則是冷若堅冰,臉臭得跟誰欠他八百萬似的,倒是符合他的性情。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她都已經(jīng)忘了曾經(jīng)還拍過這么一張照片,還曾記錄下這么一段小小的插曲。

  她輕拂照片,隔著時光的長河再回看,世事悠揚春夢里,哪能將是是非非分辨得清清楚楚,很多不愉快的記憶已經(jīng)斑駁,像是夏日驕陽下的樹影,燥熱中帶著輕涼的意味。

  照片的旁邊放著郭城留給她的那封信,當時她從醫(yī)院回來以后,信就不翼而飛,她跑去質(zhì)問池灝,“你這次又把信藏哪兒了?”那時她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失去了心靈的寄托,連同朋友留給她最后的禮物也不知被他當垃圾扔在了哪個角落,她本就痛不欲生;看到池灝那張就是我扔的你又能怎樣的神情,恕火中燒,扇了池灝一巴掌,隨之而來的是媽媽的巴掌,那是她第一次打她。

  池灝愣在當場,卻不似以往對她奚落,只是眼神震驚。

  她其實并沒有覺得臉有多疼,只是覺得心里委屈,難過,當著母親的面,她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事后趴桌上哭了一晚。

  如今這信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當真是合浦珠還,她將信輕輕放入包里,時間不但可以改變?nèi)伺c人的關(guān)系,還能改變記憶。

  對其它的東西她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深刻印象。

  “媽”

  “嗯”

  “你真的希望我回來住嗎”冰卿忍不住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在這場母女關(guān)系中,她始終處于弱勢,只要媽稍微勾一勾手指頭,她哪怕是匍匐在她腳下也心甘情愿。

  “嗯”媽微微點了點頭。

  最后一個問題沒敢問出口,因為她不敢面對心里已給出的答案。

  “媽,等過一段時間我就搬回來?!?p>  “嗯”,回應她的依舊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從池家出來時,血紅色的夕陽懶懶得掛在樹枝頭,映紅了半邊天。池灝在外面站著,逆著光,只見輪廓英姿偉岸,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池城不知從哪里跑過來抱著她“姐姐,你還沒陪小城玩呢,”,她被這個陌生的卻流著母親血液的孩子抱著,有些不自在,“小城,姐姐過幾天就過來陪你玩好不好?”

  “好,咱們拉鉤,你不許騙我?!?p>  “不騙你?!北渲坏酶爻抢^保證。

  等她與池城約定完,池灝拉開副駕駛門,“走吧,我順道送你回去?!?p>  母親也在旁邊站著,她也不好拒絕,便大大方方上了車。

  能得池灝親自當司機,她當真覺得自己前世是個罪大惡極的神棍。

  “搬回來住吧?!避囻偝龃箝T,池灝開了金口。

  冰卿看著車窗外華燈初上,車如流水馬如龍,有些走神,聽到池灝的聲音,不由反唇相譏?!霸趺闯乜偛慌挛曳殖丶邑敭a(chǎn)了?”

  早已忘了具體時間,只記得某日,池灝嘲諷她“你媽嫁入池家不過就是為了池家的錢,你又能好得到哪兒去,真是上下梁一個德行。”

  她當時被氣得七竅生煙,放下豪言壯語,“你求我我也不稀罕花你池家一分錢,還有你這個下梁也沒正到哪里去,以后你要是閑得慌,多讀書,說不定還能學會什么叫尊重長輩。”

  后來她也確實做到了,上大學前用的是父親留下為數(shù)不多的遺產(chǎn),拿到錄取通知書后,又值母親流產(chǎn)的事,她除了幾身換洗衣服,身無分文被母親趕出了池家,自力更生,大一的學費靠得還是阮粒支持,也因此,她落得個品行不佳,攀附權(quán)貴,小小年紀被包養(yǎng)的名頭,被同學們看不起。之后的學費生活費都是獎學金,兼職賺的錢,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畢業(yè)參加工作后,收入隨著自己的專業(yè)技術(shù)一路高升,她把一半工資都匯到了福利院,剩下的維持自己開銷,加存著。

  池灝也想起這段過往,語氣平靜“你若對池家的生意有興趣,就棄醫(yī)從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冰卿不想搭理他,看著外面華燈璀璨、川流不息,突然覺得越是熱鬧越是孤獨,她以前從未有過這么強烈的感覺。

  哪怕是以前夜深人靜時,她一夜抽一整包煙才能漸漸麻木,漸漸平息因背負一條人命被拋棄而產(chǎn)生的痛苦自責。那時候也是愧疚與對自己的厭惡更多些,到了如今卻深感孤獨,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個人。

  以前所有人都說她早熟,懂事,其實越是早熟的人越是幼稚軟弱。剝開外面一層厚厚的盔甲,內(nèi)里脆弱得不堪一擊。

  “池總還是守好池家的產(chǎn)業(yè)吧,我是個醫(yī)生,只對病人感興趣,”冰卿冷淡開口。

  “致遠集團有你的股份,這些年一直是我在幫你打理,如果哪天你想要了,跟我說一聲?!背貫Z氣很是溫和。

  冰卿有種錯覺,她不知他經(jīng)歷了些什么,身上的戾氣被打磨得沒了形狀,居然沉淀了幾分溫潤儒雅的氣質(zhì),有一分父親的影子?!安挥昧耍@些股份是從哪里來的便還回哪里去吧?!?p>  “你要是現(xiàn)在不想要的話,就先放我這兒,將來你總會用得到。你不用覺得虧欠,我打理自然是收手續(xù)費的?!背貫裆绯?,好像在說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小事。

  冰卿也不再言語,一路沉默著欣賞窗外的夜景,下車前,再次給了兩百塊錢的打車費,她知池灝作為致遠集團的太子爺,最不缺的就是錢,也知這樣做很不妥,但依舊以這樣的方式固執(zhí)地劃清界限。她不想欠人情,人情這東西黏黏糊糊的,一旦欠下了,就得一直背負著。

  剛下車便接到阮粒的電話,“小卿子,小爺現(xiàn)在在江州城,你不打算過來陪陪小爺?”

  接到阮粒的電話,她的聲音也跟著心情飛揚起來“你說你大過年的不在家里孝敬二老,跑江州干什么?”

  “還能來干什么,當然是來找你要債啊,你還欠著小爺一頓大餐呢?!睂γ嫒艘琅f吊兒郎當。

  “得,隨時恭候您老人家大駕,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我過來找你?!北涫栈亓诉~進樓門的腳。

  “你向后轉(zhuǎn),向前走五十步,再向右走五十步,就能看到我了?!?p>  冰卿依言而行,看到一輛橘黃色跑車停在路邊,車上的人正沖她招手。

  池灝透過后視鏡看著冰卿笑靨如花,將車停了下來。將阮粒的車拍了照片,打電話給谷新?!澳懔⒓磶臀也橐幌逻@輛車什么來路?!?p>  上車后,看著半年未見依舊如此欠揍的臉,“走,你想去哪兒吃飯,我請客?!?p>  阮粒一臉不相信“什么時候變這么大方?我可不敢讓你破費,給我做頓飯吧,我想吃你做的飯?!?p>  冰卿已系好安全帶,“大哥,今天大年初一,很多超市都不開門,這個點上哪兒買菜去?”

  “這你不用擔心,菜我早都買好了,你只管做就好。”阮粒邊開車邊笑。

  “那行,保準給您提供五星級服務水平?!睂ψ约旱膹N藝她向來自信“你在江州還金屋藏嬌有個家?”

  “你怎么不說我金屋藏你呢,你不知道阮氏是從江州城發(fā)家的嗎?也是,你就不是這個圈子的,今天帶你去小爺?shù)淖嬲纯??!比盍R琅f一副花花公子的形象,沒事還會來個碎碎念。

  “哦”冰卿有些反應遲頓。“原來大名鼎鼎的阮氏是從江州做起來的,江州真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方,人才輩出?!?p>  “你別這么虛偽行不,我有點不適應。”

  “夸你你還不愛聽,難不成你是屬山核桃的,要砸著吃?”冰卿看著這個桃花眼的男人,當真是想揍他一頓,當然自己肯定下不了手。

  “別介,我怕疼”,阮粒打趣“你什么時候悶聲發(fā)大財了?還有豪車接送?不會收受賄賂,巧取豪奪,為富不仁,賣專家號,賣假藥,再不行,與醫(yī)院對面的壽店聯(lián)手,搜刮患病群眾的民脂民膏吧。”阮粒說得義憤填膺,好像自己就是被坑的受害者,當然其中表演的成分居多。

  “去你的,別把人都想得這么缺德行不?能不能理解一下醫(yī)生的不容易,天天累死累活,好的時候萬事大吉,千恩萬謝。不好的時候人神共憤,就差被家屬怨恨的眼神給五馬分尸,你還好意思在這兒冷嘲熱諷的,別哪天落我手里,不然我一定把你,把你五馬分尸?!北湔f得咬牙切齒,似乎想把工作中受的委屈都給說出來。

  “是,是,是,你是全世界最有良心的醫(yī)生,不過你剛剛沒有抓住側(cè)重點,有回避問題的嫌疑?!比盍Ρ淇倸w有些心疼,她于他而言,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我還是一貧如洗,兩袖清風,也就能買得起兩個輪子的自行車,那車是池灝的,我剛從池家出來?!?p>  車停在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看起來很是樸素,冰卿有些遲疑,“怎么,你以為阮家老宅跟池家一樣豪華?”

  冰卿有些窘?!笆沁@樣以為的,但看到這個院子以后,覺得還是這樣的生活更好一些?!?p>  “阮家沒根基,我父母白手起家,在翻身以前,住的就是這院里的出租房,后來家里條件好點以后,才把這個院子買了下來,又重新翻修一番,就成了現(xiàn)在你看到的這樣?!?p>  “伯父伯母真是人中龍鳳,厲害”冰卿打心眼里夸贊,能從一貧如洗到腰纏萬貫,成為一代傳奇,中間坎坷艱難可想而知。

  “別在這客套拍馬屁,我爸媽遠在瑞士又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也不會分錢給你,你還是進去做飯吧,小爺為了見你一面已經(jīng)餓了一整天了?!比盍_厪暮髠湎淠贸龃蟀“牟送镒?。

  冰卿忙跟上去幫忙。

  “廚房交給你了,我先去洗個澡休息一下,24小時飛機加上路途中轉(zhuǎn),還有時差,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了,你飯做好了叫我?!?p>  看著這公子哥一臉疲倦,她心里感動,如果不是為了不遠萬里來看望她這個病患好友,他也不至于這般折騰。

  就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也吃不了大餐,便煮了半碗蔥花雞蛋面,熬了份皮蛋瘦肉粥,順便做了份蔬菜水果沙拉,再榨了兩杯蘋果汁。

  等一切都做完出去時,阮粒正一身粉色睡衣躺在沙發(fā)上,肚子上壓著抱枕,他大概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這么恬靜,她看得有些癡。

  “看夠了沒?等下口水都流我臉上了,”還在想著怎么伸出惡魔之手的冰卿被阮粒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腳發(fā)軟。

  “幸好你醒了,不然就等著被我的口水洗臉吧?!彼乃?,“走吧,飯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你別走呀,王子是需要被公主吻醒的。”

  “滾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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