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小花兒下了肩輿,一看到老師,腳不軟了,也有力氣了,小炮彈一樣的沖過去,就要扎進(jìn)老師懷里,什么男女七歲有別,哼,老師說過,那是做給別人看的,我還是小娃娃呢,自家人不用別!
陳明鑫在后面焦急喊著:“啊呀,小花兒,你輕點(diǎn),老師受傷沒好呢~~”他剛剛才得知消息,被嚇的不行。
“老師您受傷了?疼不?”小花兒猛得剎住腳,握著小拳頭,“誰干的?等我長大給您報仇!”
“不疼,快好了都,而且你楊大叔已經(jīng)幫老師報仇了?!狈桔е』▋?,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疼惜道:“這一路可把你累壞了吧,瞧這小臉兒白的。”
又對一臉濡慕和擔(dān)憂的陳明鑫招了招手,“來,你也坐下歇歇,這種天氣坐長途馬車,可不是啥好滋味?!?p> 陳明鑫小心的坐在方郗身邊,很是愧疚:“您傷得這么晉重,我都不知道,也沒能在身邊服侍您,真是太不孝了,要是路上走的快一點(diǎn)……”
方郗道:“可不行走得快,你和妹妹年紀(jì)都小呢,不宜趕路。老師沒甚大事,現(xiàn)在都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擔(dān)心,休整兩天就回國子監(jiān)上學(xué)去,這回功課可是落下不少哦。”
“不,等您痊愈了,我再回國子監(jiān)?!?p> 方郗溫聲道;“老師現(xiàn)在都好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日常調(diào)理溫養(yǎng),和以前差不多,連藥湯都無需再吃,不用你在家侍侯呢。好好去休息,然后好好去上學(xué),再把自己照顧好好的,就是對老師的孝順啦?,F(xiàn)在先帶妹妹下去洗漱睡覺吧,你瞧她累的打盹兒了都?!?p> 小花兒終是年紀(jì)太小,一路勞累,此時偎在老師清涼的懷里,沒一會兒就困的不行。
陳明鑫見狀,只好站起來,對方郗行了一禮,然后讓仆婦抱著小花兒,一同先行告退。
說實(shí)話,他也累的夠愴,適才只是勉力撐著罷了。兄妹倆人這次回鄉(xiāng),丫鬟小廝一個都沒帶,就是怕惹人眼,但最終還是惹人眼了。
還有老師當(dāng)初留下的那座學(xué)堂,現(xiàn)在村長爺爺還在,還壓得住,但若村長爺爺哪天不在了呢,那學(xué)堂還會在嗎?
老師現(xiàn)在還每年寄銀票到村里,做為學(xué)堂的運(yùn)轉(zhuǎn)費(fèi)用呢。
小少年心事沉沉,他知道,自己離花溪村,離少年同伴們越來越遠(yuǎn)了。
夜里,睡不著的陳明鑫想來想去,還是去敲了方郗的門,站在床邊,低著頭:
“老師,這次回去,我感覺不咋好,小花兒也這么覺得……有的叔伯說,也沒幾個人讀了,不如把您給學(xué)堂的銀子分給各家各戶算了,雖然都被村長爺爺給罵了回去,我擔(dān)心若等幾年,村長爺爺管不住了,那學(xué)堂可能就辦不下去了,那你給的銀子……”
方郗先讓他坐在床邊,而后說道:“變化是相對的,你覺得他們變了,同樣,他們也覺得你和小花兒變了,這是相互的,由各自不同的生長環(huán)境所造成,所以,不能以同一個標(biāo)準(zhǔn)去看待人和事物。有時,當(dāng)想不通的時候,試著從對方的角度去想想,或許就能理解他為何是這樣想,這樣做。當(dāng)然,還是想不通時,那就先放著,不用去鉆牛角尖,這世上沒有人能事事想的明白,圣賢也有煩惱的時候。
給學(xué)堂的銀子,老師并不在意,只有還有先生教,還有學(xué)生學(xué),還能給村里愿意讀書的孩子留一點(diǎn)希望,那銀子就沒白給,老師相信除了老村長外,還會有人看得到遠(yuǎn)方?!?p> ……
兩天后,陳明鑫終是乖乖去上學(xué),小花兒也被趙氏帶回國公府。
日子不慌不忙的過,一切和往常一樣,又不太一樣。
京城里少了幾家權(quán)門,又多了幾家新貴,新舊勢力交迭更替,如風(fēng)吹過水面,泛起的陣陣漣漪,風(fēng)即止,水則靜,不見余波。
也許有,在水下。
時間那么快,歲月如此綿長,誰會有那么多的熱情去永遠(yuǎn)惦記誰上誰下,誰生誰死,
新聞疊舊聞,樂事天天有。
君不見,從來是“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么。
人是善忘的生物。
待風(fēng)平浪止的時候,金城公主李玨與附馬章炎和離,然后請求哥哥惠武帝將她大兒子一家外放任職,再讓剛及笄尚未婚配的小女兒隨兄長赴任,遠(yuǎn)離京城是非,屆時在外挑選一門合適的親事出嫁。其他孩子都已成家,只要她這個長公主名號還在,只要沒有那樣父族的拖累,想必親家們也不敢在明面上為難她的兒女,這是事出后李玨能做的最合適安排。至于章炎,李玨也未慢待,到底是她孩子的生身之父,故而除了讓章炎帶走他自己在公主府的私產(chǎn)外,還給了章炎一萬兩銀子,讓他去安排被流放的前誠意伯府眾人的生活,也算是全了夫妻以及婆媳之間的情份。
其他的,恕她無能為力。
這一世夫妻至此,以后各自安好吧。
對此,旁人也說不出什么不是,章炎已經(jīng)托金城長公主之福全身而退,現(xiàn)在又有私產(chǎn)又有銀子,還不用養(yǎng)孩子,說起來公主已經(jīng)做的夠可以了。
啜了一口茶,李清笑道:“我這姑姑是個聰明人,瞧她做的事,簡直滴水不漏?!?p> 方郗鄙視了他一眼,“你家出品的,有不聰明的嗎?”個個是心較比干多一竅。
李清仔細(xì)想了會,哂然笑道:“還真沒有,倒是聰明過頭的有不少?!?p> “郗子,”李清用手肘輕碰了方郗一下,“跟哥哥說實(shí)話,你對你和三妹的這門親事不樂意么?你先前交待的話我跟老爺子說了,但據(jù)我觀察,老爺子似乎沒有想改變旨意的意思。”
方郗輕笑道:“談不上樂不樂意,從目前看,這是門合適的親事。”
是的,合適,對雙方而言,皆是如此,只是如此。
沒有期待,也沒有理由反對。別說委屈,也許人家公主更委屈呢,本是金尊玉貴嫡公主,居然得下嫁一個世人眼里的病秧子,她都沒說委屈,誰好意思說委屈呢!
謝謝不瘦到126不換名字、騰哎、書友20190704163046743、最是江湖意難平、書友20190628011215813的推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