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快點呀!”
黛安騎在瓦西里的脖子上,兩只手抓住瓦西里的頭發(fā),眼睛樂得瞇起來,兩個小辮子搖晃著,往左拉就瓦西里就往左邊走,玩得有點不亦樂乎。
“嗯,來了?!卑矄愑袣鉄o力的應(yīng)一聲,這幾天一直考慮著拿到工資后規(guī)劃的行程,每天都很晚才睡,如今一大早就被黛安拉了起來。
“小心一點?!蓖呶骼锏纳习肷砦⑽⑶皟A,雙手抓住黛安開心得不停搖晃的雙腿,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一直往前看。
“黛安,你的朋友都和你一樣可愛嗎?”安啟倫問,今天是她是生日,瓦西里準(zhǔn)備舉報一場生日聚會,邀請她的朋友也一起過來。
生日聚會沒有那么早,現(xiàn)在他們是出去采購事物和一些裝飾品,將布巴吉餐廳打扮得喜喜慶慶的。
嗶~嗶~
一聲尖銳而響亮的聲音在古蘭町城內(nèi)來來回回的響起。
城內(nèi)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抬頭看向天空。
“爸爸,這是什么?”黛安昂起腦袋,小嘴張開,有點難受得捂住耳朵。
安啟倫注意到街道上的行人聽到這道響亮的聲音,愣了一下后除了臉色有些凝重外,并沒有其它動作,還是照常行動,除了一些小孩子拉扯著父母親的衣角在好奇的詢問,不過在那響亮的聲音下說話很難聽見。
所以這是什么?
尖銳的聲音持續(xù)了大概10分鐘才停了下來。
“爸爸,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黛安往前倒,肚子壓在瓦西里的頭上,與瓦西里對視,粉嫩的腮邊鼓鼓的。
“你先把手放下?!蓖呶骼锿O履_步。
“你是說什么?又不想告訴我嗎?”黛安依舊保持著捂耳的動作。
安啟倫幫忙伸手把黛安的手拿開。
“剛剛的是……”
另一邊,是在鋼鐵壁壘的墻頂之上,一身軍裝打扮的赫爾曼拿著一副望遠鏡,喃喃自語:“那群怪物又來了么?!?p>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這個時候了,這些獸人每隔幾年就來一次,哼,送自己的族人去死,它們也做得出來?!币粋€軍裝青年不屑的說,深陷的眼睛里充滿了濃濃的恨意。
“也別這么說,它們的貢獻還是很大的,既減少了自己的食物量,又磨練了我們的意志和技術(shù),多么偉大而奉獻的精神。”另一名軍裝青年臉上還能看到一絲稚嫩,“這次我總能上場了吧?!?p> “你就算了吧,還是讓我來……”
耳邊傳來的是士兵們對這次獸潮的來臨輕視的話語,赫爾曼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遙遠地平線上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獸人,蔥綠的草原被獸人占領(lǐng),遠遠望去,一道黑色的洪流在緩慢的吞噬著草原,朝著他們前進。
“希望不是我這里?!焙諣柭D(zhuǎn)頭對著士兵們嚴肅的說,“把憲兵團和魔法師團的所有人都集中起來,是所有。”
“是。”
“所以說,獸潮是每隔幾年就發(fā)生一次的重大事件?”安啟倫疑惑的問。
“算不上重大,只能算是普通,它們鑿不破鋼鐵壁壘?!蓖呶骼飺u搖頭。
“那為什么我以后沒看見?”黛安趴在瓦西里頭上。
“你還小?!?p> 普通?安啟倫也以為小鎮(zhèn)是安全的,可還不是一樣危險得很,不過他這么說,城內(nèi)人的表現(xiàn)也沒多重視的態(tài)度來看,估計是他多慮了。
其實他心內(nèi)陰暗的想,他的經(jīng)歷這么糟糕,如果有一座城市的人陪他一起經(jīng)歷這么糟糕的事情,或許會不錯。
“安啟倫,你呀你,思想實在太陰暗了?!彼麑ψ约赫f。
獸潮的警告聲對城內(nèi)的影響不大,安啟倫他們正常的購買了許多的食品和裝飾帶,氣球之類的。
叮鈴。
安啟倫看向門口,是伊萬大叔,就繼續(xù)在餐廳內(nèi)掛上裝飾品,“伊萬大叔,今天這么早就來了,不過今天我們可不賣啤酒,都是一些小孩過來玩,不合適?!?p> 伊萬沒有說話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平時彎曲的腰挺得異常筆直,蓬松雜亂的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下巴的胡茬被清理干凈,身上的服飾是一件黑色的衣袍,莊嚴肅穆的表情,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雄偉的雕塑。
久久沒聽到回復(fù),安啟倫詫異地回頭看,發(fā)現(xiàn)他靜靜的坐著,身上的氣質(zhì)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安啟倫默默地把餐廳內(nèi)裝飾完好之后,把手洗干凈,端兩杯純潔的水,坐在伊萬對面,“是因為獸潮嗎?”
伊萬沒有反應(yīng),眼神如同一潭死水般寂靜,毫無波瀾。
這種眼神安啟倫很熟悉,他也有過這樣的眼神,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被怪物吃掉的時候,在他斷腿走向死亡道路的時候,在他來到這里變成一個怪物的時候。
很多時候,他都不會想得太多,也不敢想得太多,不然夜深人靜的時候,會睡不著。
他想回去,但又害怕回去,所以他才會在這里打工,裝作很忙碌的樣子,拖延著時間。
“你的兒子是犧牲在上次獸潮的士兵?!卑矄愓f。
伊萬笑了出來,是嘲諷的笑,嘲諷著自己,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他沒有犧牲,他只是因為救一個膽小鬼而選擇死亡,沒有意義也沒有價值的死亡算不上犧牲。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他又怎么會如此輕易的死亡呢,他應(yīng)該活著,為了自己的理想家園而奮斗,他也許會死,但會死得更有意義,而不像現(xiàn)在這樣?!?p> “所以你打算復(fù)仇?”
“不,我是想讓他的死亡更有意義?!币寥f說話的時候,眼睛里仿佛有一道光,十分的耀眼。
“那我該稱呼你伊萬大叔還是尊貴的魔法師呢?”安啟倫露出一道溫和的笑容。
“稱呼我為魔導(dǎo)師吧!”
看著伊萬大叔走出餐廳后進入另一件餐廳,看來他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兒子的死亡會帶來更好更棒的魔法師來守護這座城。
安啟倫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頹廢沮喪,沒想到快要禿頂年紀(jì)的男人思想比他想象中更成熟,已經(jīng)能夠不辜負亡者的期待。
他自己之所以能夠想明白,是因為他沒有真正的死亡,家人也平安無事,內(nèi)心深處沒有那道過不去的坎,所以很容易的想通,所以他一直想要回去是原因不就是這樣嗎。
無論如何,他只是想回去和他們告一聲平安,告訴他們,我還生活著,生活得很好,請你不必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