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巨人的一個大跳躍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掀起的風(fēng)浪將他們五人盡數(shù)吹散翻滾在草地上。
眼前一陣眩暈后,安啟倫保持著躺姿,唉,從理智上來說,小叔的做法是最正確的,有也不知道爸爸的腦袋忽然抽了起來,非得搞什么勵志熱血,明明剛剛還能理智的把握時機將包囊甩在怪物的臉上。
“阿倫,起來快跑!”是安父在說話。
安啟倫爬起來,看見安格斯已經(jīng)背上昏迷的納森繼續(xù)逃跑著,而小叔和安父在和怪物巨人對持著,怪物巨人的動作僵硬,靈敏不足。
安啟倫的視線與怪物巨人那雙猩紅的眼睛對上,他的呼吸一止,狩獵的目標(biāo)是他?
他轉(zhuǎn)身奔跑著,他能感覺自己的心臟的每一條跳躍,相信自己糟糕的預(yù)感。
“阿倫,小心!”
背后傳來安父的聲音,安啟倫的不安感也提升到了最高點。
眼睛一花,同樣的風(fēng)浪撲面而來,安啟倫的身體在空中倒飛,眼前的怪物以同樣的方式來到他的面前。
小時候每一次做選擇題的時候都猜不對,每一次玩躲貓貓的時候都找不到,每一次不好的預(yù)感卻是總能猜中,真是個糟糕的預(yù)感。
一只粗大的手掌向他伸來,掌指鋒利的爪子上殘留一些黑色干枯的污跡。
安啟倫狼狽地向前翻滾了幾圈,脫離了怪物巨人伸手的距離。
“還好,它的行動很緩慢,說不定有救。”安啟倫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
怪物巨人忽略了在它旁邊上竄下跳的安父和小叔,眼中只有安啟倫,不停地笨拙橫抓,草地上被它抓禿了幾塊。
保持著這樣的情況,安啟倫發(fā)現(xiàn)他與怪物的距離正在逐漸拉開。
“爸,小叔,快點走吧,我一個人能應(yīng)付他,你們這樣太危險了?!卑矄惔舐暤恼f。
安父和小叔甩了甩拳頭,鮮血的血液被甩到草地上,他們手指的關(guān)節(jié)處血肉模糊,他們對怪物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但起了任何作用,就像一個三歲的嬰兒面對著一個成年人一樣。
“走吧,我們回去吧!”安父拉著小叔。
小叔掙開安父的手,激動的說:“可是阿倫都是因為我的錯誤才陷入困境的,你叫我怎么安心地逃跑?!?p> 安父的理智重新占了上風(fēng),說:“你忘了老爺子的話,回去阿倫和我們才會有救?!?p> “老爺子說里圈有……”
老爺子說什么了,后面的話安啟倫聽不見,靈巧地躲開了怪物的又一次抓捕,心臟依舊跳動得很快,但緊張消失不見了,一切顯得有人猶如。
安啟倫看著越來越遠的兩人,自言自語:“他們已經(jīng)安全了,現(xiàn)在輪到我了。”他向怪物勾勾手指,“大傻個,我先走了?!?p> “你才傻了?!?p> 安啟倫驚訝得睜大眼睛,這怪物有智慧?怪物的丑陋的面容似乎露出一絲笑容,嘲笑?
安啟倫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腰部就被怪物的手抓住,速度快到他根本沒有反正的時間。
腰部被一股巨力收縮著,他身體內(nèi)的骨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
安啟倫痛苦的慘叫,手腳亂晃,口水順著嘴角流下。
慘叫聲傳得很遠,走在前面的安父小叔和安格斯回頭,看見安啟倫被怪物抓住,舉在它的面前。
“放開我?!?p> 安啟倫掙扎著,用盡全力掰開怪物的手指,可紋絲不動。
怪魚似乎在笑著,張開嘴巴,尖銳鋒利的牙齒上滴下幾滴透白的唾液,一股腥臭味傳來,安啟倫被被它越舉越近。
“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罵你的,放過我吧,你能聽懂我的話對嗎?!?p> “求求你,放過我吧!”
身體越來越靠近那張噬人的嘴巴,安啟倫的內(nèi)心越加慌亂。
已經(jīng)能感受到唇齒間發(fā)出的熱氣了,安啟倫左腳踹在門牙上,希望自己的身體能離開怪物的獠牙。
嘎吱。
一條腿被咬斷。
“啊~”
安啟倫歇斯底里的尖叫,眼淚不停的流下。
那邊,安父的雙手在顫抖著,眼淚落下,口齒在翕動,“阿倫,阿倫……”
“我要去救他?!卑哺袼箤⒈成系募{森拋在地上,跑了起來。
“阿倫,是我害死了他?!毙∈逦站o拳頭,腳不禁向前移動,一只拳頭從側(cè)面打向他的臉,小叔倒在草地上,茫然的看著安父。
后面的安格斯跑過來,也被安父一腳撂倒。
安格斯爬起來,想繼續(xù)向前,又被安父一腳踢開倒在地上。
“爸,你在干什么,我要去求阿倫?!卑哺袼拱笾?。
“我們繼續(xù)走吧?!卑哺傅恼Z氣很冰冷。
一股如撕裂般的心疼在胸口發(fā)作,安父感覺腦袋很眩暈,他甚至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但他只有一個選擇,離開。
和之前不同,沒抓住,他們還有努力的機會,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定下了,掙扎只會連累更多人。
安啟倫痛苦的彎曲身體,頭向后倒,看見安父小叔他們,現(xiàn)在救與不救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
“走吧,走吧,你們走吧,你們快點走吧!”安啟倫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后基本是沙啞的吼出。
安父全身雞皮疙瘩泛起,顫抖著身體,強行拉扯起安格斯的手臂,跑了起來,路過躺在地上的納森,安父的身體微微一頓,還是繼續(xù)向前,空中有幾滴晶瑩的水滴。
看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身影,直到消失在白霧之中,安啟倫松懈了,閉上了眼睛,知道了結(jié)局,也無可挽回情況下,他放棄了掙扎。
忽然,安啟倫感覺抓住他腰部的手掌松開了,他筆下的往下掉落草地上,腿根部的斷口還不斷的流出鮮血。
安啟倫睜開眼睛,平淡的說:“怎么了?”
“還以為你不在乎他,結(jié)果還是出現(xiàn)了?!惫治锟粗胺?。
它是和誰是說話?安啟倫疑惑著,不過身體不允許活動。
“我改變主意了……”
安啟倫第一次收到這種傷害,那股疼痛對他根本難以承受。
當(dāng)安啟倫勉強適應(yīng)這種疼痛的時候,怪物和那個聲音的主人都不見了。
“我沒死?”
安啟倫猛地坐起來,四周觀望,還是那片白茫茫的霧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安啟倫認為自己難以揣摩怪物的思維?,F(xiàn)在重要的是,回去嗎?
其實腿斷的時候,他居然在想,終于不用在做一個懂事的乖小孩了,他在家可以躺在床上,出門可以有人攙扶,無論做什么離譜任性的事情,都有一個無比強大的理由,他受傷了。
他可以性情大變,做出平時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無論怎樣都沒有人會責(zé)怪他,多好呀。
他回去可以任由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有人負責(zé),這是只有他在想象的時候才會發(fā)生的事情。
可在他的理想規(guī)劃中,無論是長期的一個模糊概念,還是短期的一個詳細計劃里,他都是一個健全的人。
他所有的人生計劃全部毀滅了,他萌生了死意。
他現(xiàn)在的思想很激進,也許過一段時間他會冷靜下來,慢慢接受自己斷腿的事實,然后好好的生活。
安啟倫非常清楚自己的調(diào)節(jié)能力,他能做到接受,不過趁著現(xiàn)在還不能好好思考的時候任性一回。
從小到大,他都很懂事,沒有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情,被人夸獎。
安啟倫望著大家離開的方向,也是家的方向,輕輕的說:“爸,媽,請允許我任性一次,一次就好?!?p> 說完,安啟倫毅然決然地向另一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