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來到一間陋室,屋里的空氣發(fā)霉的氣味與血腥味交融在一起,讓人下意識蹙眉。
支撐屋頂?shù)牧杭苌喜紳M了深且長的裂紋,顫巍巍的支撐著破舊的屋頂,草席上側臥著一位傷痕累累的男子。
衣襟凌亂地敞開,露出標桿般筆挺的修長身材。
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而緊抿的唇。
容厭身上有一種大隱隱于市的涼薄氣息。
此刻的他因為受傷而陷入昏迷,雙目緊閉,但凰箏知道他能聽見自己說話。
“容厭……你許是恨慘了我吧,但我發(fā)誓我真的不知情……如果我知道,我豁出性命也會阻止這一切發(fā)生……”
一身華服的明艷少女半跪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沐昭握著容厭的手喃喃自語。
她注意到容厭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于是接著說:“容厭,你知不知道我很愛你……你不知道,你只是拿我當做妹妹――可如今,我連妹妹也不配做了?!?p> “今后我不會再出現(xiàn)你面前,我會叫人送你出宮,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放下仇恨,和你心愛的女子白頭偕老……”聽著沐昭越來越哽咽的聲音,容厭胸口一窒。
說罷,她依依不舍地抽出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過不久便有人將容厭送出宮,黑化的容厭太過可怕,她不敢冒險將他留在身邊。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讓人失憶的藥,不然她一定會消除容厭的記憶,讓他忘記一切重新開始,這般對他們二人都好。
七日之后,新皇登基,開糧庫、修水利、立新法以安撫百姓,論功行賞、加官封侯以穩(wěn)定臣心。
沐昭被封為嫣樂公主,哥哥沐昨則當上了太子。
事到如今,父親沐霆才終于對沐昭說出真相。
沐霆龍袍加身,臉上的皺紋卻較往日更深,眼中不見昔日威嚴只剩下疲憊。
“昭兒……莫要恨爹,爹不想做這天子,只想讓容勒血債血償?!便弼认榈难凵裰虚W過寒光。
原來,沐霆并非孤兒,而是昔日鄰國的王子。
般目只是一個依附于大華的小國,每月向大華進貢金銀珠寶與糧食美人換得庇護。
因為過度開墾,般目的糧食收成大減。農戶們生產的糧食都不夠養(yǎng)活家人,談何上交國家。
于是那一年,般目由于沒有進貢足夠的糧食而被大華進軍侵占。
士兵們用他們燒殺淫掠等暴行無情地摧殘著這個小國,沐霆的父王與母后以及兄弟姊妹無一幸免于難。
只有年少的沐霆因在山上的寺廟中隨師傅練功而僥幸生還。
當他得知消息時,般目已滿目瘡痍,鮮血染紅了大地,也染紅了他的眼。
沐霆靠著一身武功進了大華軍營,一次次的浴血奮戰(zhàn),讓他一步步登上更接近仇人的位置。
當他擁有了妻兒時,他想過放下仇恨,畢竟走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可他如何說服自己不去為那些死去的親人復仇!
在得到妻子的理解后,計劃便悄無聲息地進行了。
王謝堂前燕猶在,帝王將相已作古。
滄桑世事,誰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