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奕覺得老先生的第二重解釋十分合理,與楚瑩萱那日在花園看自己的眼神交相呼應(yīng)!
她的確生自己氣了。
果然,女子有了小脾氣才可愛,只會迎合和養(yǎng)了只寵物有什么區(qū)別?
封堯奕的心思屬實(shí)不同尋常。
他覺得仿佛又回到兩年前自己追求楚瑩萱的那段時光。
他自認(rèn)胸?zé)o點(diǎn)墨,為了給楚瑩萱寫封情書,他點(diǎn)燈熬油看了一宿書,第二日頂著一對黑眼圈滿腦子都是什么之乎者也。
不過也有收獲,他終于拼湊出一封情書,內(nèi)容他早就忘了,只記得當(dāng)時楚瑩萱很感動,也算沒浪費(fèi)他的一番功夫。
為了贏回美人心,他決定故技重施,再給楚瑩萱寫一封情書!
這次他有了經(jīng)驗,直接打開《詩經(jīng)》,什么看起來動人抄什么。
東拼西湊、稀里糊涂之下,一封情書大功告成,封堯奕這才察覺已經(jīng)閉門不出一整日,連飯都沒有吃。
興奮蓋過饑餓,他手執(zhí)情書興致勃勃地奔向楚瑩萱的院子。
看見封堯奕,楚瑩萱并不意外,反而有些慶幸,畢竟這種賤男不適合自己主動去找,而是讓他送上門來。
封堯奕長身玉立,模樣風(fēng)流倜儻。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嘴角輕鉤,美目似水,若不是臉上黑一道灰一道的墨跡,看起來倒也賞心悅目。
“瑩萱,相公為你寫了首詩,你且讀讀看。”封堯奕帶著幾分清雅的聲音有著吸引人的魅力,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噙著溫柔的笑意。
楚瑩萱心中冷笑,沒有理他,自顧自的縫著衣服。封堯奕對其他女人揮金如土,可她自失寵后卻再也沒有添置過衣裳。
裁縫到府中,永遠(yuǎn)越過她的院子;被曲云裳收買的管家只會一味推脫責(zé)任;出府的請求又總被封堯奕拋之腦后……
漸漸的,她也不再抱有其他幻想,她有季非凜就夠了。
不愧為常年流連花叢的紈绔子弟,封堯奕馬上注意到這點(diǎn),立即開口:“瑩萱,別縫了。你想要什么衣裳跟我說,明天就派人去做!”
“啪!”楚瑩萱將手中的衣服猛地一甩,針線飛落一地。
封堯奕狐疑地看著她,試探了一會,又小心翼翼地將情書遞上前。
這次楚瑩萱真的被氣笑了,她滿不在乎地把信封拆開,將紙的一端攥在手心,一目十行地掃過。
整個過程封堯奕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她一個不開心把情書給撕了。
“這是你寫的?”楚瑩萱抬眸問。
“自然是我‘寫’的!”封堯奕殷勤地說,可不是他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嗎。
話音剛落,下一秒發(fā)生的事使他瞠目結(jié)舌。
楚瑩萱大力地將紙撕成碎片,揚(yáng)在他的臉上,失望地說:“你連騙都懶得騙我是吧!”
封堯奕這才意識到她為何生氣,他訕訕一笑,尷尬極了。
“封堯奕,你知道我為什么嫁給你嗎?不是因為你引以為傲的皮囊,也不是因為你用來耀武揚(yáng)威的家室!我真傻,信了你當(dāng)初的花言巧語?!背撦媸卣f,星眸黯淡。
封堯奕突然覺得心臟一疼,他迷惑地捂住心口。
“你還記得你當(dāng)初寫給我的話嗎?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今夕何夕,見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呵,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寫了什么,我卻信以為真,念念不忘……”楚瑩萱凄楚一笑,喃喃自語。
封堯奕聽得字字誅心,腦中嗡嗡作響,有愧有悔。他試著張開薄唇替自己解釋,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話可說。
第一次,他痛恨自己是個草包,也痛恨自己說不出像樣的話來安慰楚瑩萱,安慰他的妻。
或許,他真的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