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疲了,休息去罷?!?p> “是。”
重回閣中后,老婦被云煙攙出閣門。苓有些不舍地遞過平安符,閣主輕抬了一眼,接過符翻看了幾下,便喚來云煙一同向塵緣堂走去。
“閣主……”
“什么事?”閣主回身,瞧見苓左肩隱現(xiàn)的紫光,又想起方才在塵緣里的作為,甚是不滿。
“能否……將這個和憐兒的放在一塊……”
“不用你教我如何行事!別忘了閣規(guī),做你該做的?!遍w主頓了頓,險些抖落手中的符,“不過,你既提起,我便不放?!?p> 苓愣了一下,疑心自己聽岔了,抬眼只見云煙瞪了自己一回,若有所思。
“?!?p> 羽鈴響了。是為著……對了,院中的透兒。
苓收回愁緒,趕著回傾聆院喂魚。那些個透明的魚兒在水中悠游,仿佛忘了不久前曾有親友亡逝。
“你們呀,還真是無情呢?!避叨自诎哆吳浦竷籂幨?,水面映出自己的模樣,左肩處的紫光尤為醒目。苓拉下衣領查看,字跡仿佛更深了。
“忠于閣主,不可為詐?!?p> 苓輕笑一聲。她倒愿意拿這種法子來折磨自己,說什么必得忠于她,對待自己卻不如一只妖物,可見真是個不近人情的主!
人情?可什么又是人情呢?
苓憶起自己前世不過十數(shù)年,因著家境貧寒,受過旁人不少冷遇,而那拋家棄子的事也聽過不少。只不過從未直面過事關生死的大事。此回不僅親睹了人的亡逝,還見著了陰謀算計,真是令人不適。
苓想著,隨手撥了撥湖水,冰冷的觸感讓她愈發(fā)煩心。索性起了身,漫無目的地在閣里閑逛。
先是路過移行院,瞧見閣門依舊緊閉,不禁又想起那些紅底黃線的平安符,還有那股子乳臭味,連忙移了步。
經(jīng)過會芳園時,園里的花果真又換了一波,這次是鵝黃的圓片花瓣,每朵花都是齊整的四片,氣味有些刺鼻。
天色有些暗了,苓不知不覺便走向舊云齋。往常因著憐兒叮囑,總不敢踏足,今兒卻鬼使神差地扣開齋門,走向廳中細看陳列的瓷瓶。
“不要亂碰!”
苓驚得險些跌了手里的青瓶。正眼看時,云煙已快步向前,奪過瓶子又是一番擦拭。
“你可真是聽話……”苓譏諷了一句,轉(zhuǎn)身就要走。
“關你何事?”
“是不關我的事,畢竟我也不識得這些舊人,不知你手捧的瓷瓶是閣主哪次隨手結(jié)束的呢?虧你還幫他們拭得干凈?!?p> “你不是我,你不懂?!?p> 這算得是云煙單獨和苓說的頭一句閑話,先前不是挖苦,便是訓斥。
“不懂什么?”
“不懂即是不懂?!?p> 苓后悔自己竟費心聽這榆木腦袋嚼舌,云煙也不再多言,繼續(xù)拭瓶。
“怪人!一個個都是!”
云煙聽得此語,愣了一下,輕輕放下手中的瓶子,“你和她確實有些相像,連說的話都是,怪不得閣主為你一再破例!”
“她何曾為我破例!”
“差我好生送人至閣門算一次,攜不飲杯之人入塵緣算一次,今個她把兩個平安符放在一處又算一次……”
苓心下一驚,卻故作鎮(zhèn)定,“那又如何?她就是個無情之人。”
“無情?”云煙搖著頭苦笑,“你又憑什么要求一個離塵者識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