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格格應(yīng)該會過來給主子爺請安了!”蘇培盛又適時地道。
四爺扭過頭,斜睨著蘇培盛。
“奴才將那副畫卷起來吧!”蘇培盛立刻低下頭,膽戰(zhàn)心驚地道。
四爺“嗯”了一聲,這才扭過頭繼續(xù)看著還在那邊東張西望的宛瑩,心道:不著急來找自己辯白,也不像其他人那樣送東西來,現(xiàn)在甚至還跟丫頭放起了紙鳶,心情看起來不錯嘛!
宛瑩自然不知道四爺就在那涼亭里,待看清了各處的布局后,她便扭過身準備回去找春花。
“董氏!”
四爺怒吼了一聲,將身邊正在收拾那副畫的蘇培盛嚇得個半死!
四爺?shù)穆曇敉高^細細的竹葉準確無誤地傳到了幾十米外,聲音深沉而又粗豪。
若不是蘇培盛就在四爺身邊,或許都不敢相信這是四爺?shù)哪瞧”〉淖齑嚼锇l(fā)出來的。
宛瑩猛然間聽到“董氏”這兩個字,渾身一震,而后這才反應(yīng)過來,隨即立刻轉(zhuǎn)身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她左顧右盼地四處張望,就是沒看到是誰叫了自己!
“主子爺,董格格似乎看不到咱們呢。您得……”蘇培盛提點道。
四爺又是一記斜目,說道:“你去叫她過來伺候!”
然道還要爺站到這石頭板凳上,她才看得見嗎?
蘇培盛立刻麻利地再一次提起袍角出了涼亭,心道:主子爺這是怎么了,對董格格好像即愛又……
“董格格!”蘇培盛從一處假山后跑了出來,正好看到宛瑩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蘇公公!剛剛,剛剛是你……”宛瑩一臉驚訝地看著蘇培盛,可一想不對,那聲音絕對不是這個太監(jiān)能發(fā)出來的。
“請格格跟隨老奴去主子爺那邊伺候吧?!碧K培盛滿臉堆笑地道。
?。∷臓敚倓偰锹曇羰撬臓敯l(fā)出來的???
宛瑩收起一臉的詫異,點點頭,又道:“蘇公公,我的丫鬟還在那邊放紙鳶,麻煩你過去跟她說一下吧?!?p> “格格放心,您先跟隨老奴去主子爺那邊,等會兒老奴親自去喊春花姑娘就是。”蘇培盛道。
“公公,貝勒爺在那假山上呀?”宛瑩一邊走,一邊問道。
“嗯。主子爺一早就在這里作畫,格格放紙鳶的時候,就看到了格格了。還將格格的紙鳶入畫了呢!”蘇培盛道,心里想:董氏還算乖覺,也給自己塞過荷包,現(xiàn)在又得貝勒爺喜歡,上次還讓春花給自己倒茶歇息,也算懂事的。自己提點幾句,有來有去,興許以后這位還能更上一步呢。
“貝勒爺剛剛看著妾身過來的嗎?”宛瑩心里閃過一絲悸動,又問道。
“是呢,看到格格在那邊左顧右盼,待您轉(zhuǎn)身,這才……”蘇佩盛笑道。
待兩人拾級而上,走入涼亭里,四爺已經(jīng)坐在了那長桌后的石凳上,正埋頭作畫!
“給貝勒爺請安!”宛瑩站在涼亭入口福身道。
一旁的蘇培盛瞧著四爺?shù)臉幼樱蝗桓杏X到氣壓有點低,遂立刻道:“貝勒爺,奴才去叫董格格的丫鬟春花去了?!?p> 四爺默不作聲,蘇培盛轉(zhuǎn)身就噔噔噔地下去了。
宛瑩還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原因是某四還沒叫她起來呢!
“過來研墨!”
一如平常的那般聽不出任何情緒,與剛剛那句“董氏”所爆發(fā)出來的感覺又完全不同了。
宛瑩終于如釋重負地站起身來,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氣,便輕移蓮步,走到了四爺身邊。
“什么嘛!蘇公公剛剛不是說將紙鳶入畫了嗎?”宛瑩一瞟四爺面前的宣紙,只見上面是一片山水圖,哪里有什么紙鳶?
“研墨!”四爺略略露出一番不耐煩地語氣道。
“是?!蓖瓞撐貞?yīng)道,心里卻想,“真是性情難測!”
四爺提筆在那宣紙上大描大繪,來來回回,一下子將那方徽州硯臺中的墨用沒了。
宛瑩不敢耽誤他作畫,只好甩開袖子研!
“你那樣研不對!簡直笨死了!”四爺瞥見宛瑩研墨的姿勢,便停了手上的動作道。
“妾身愚鈍,還請貝勒爺賜教!”宛瑩朝著四爺?shù)暮竽X勺聳了一下鼻子后,軟聲軟氣地道。
聽到小格格委屈的聲音,四爺?shù)男臎]來由地似乎被什么東西撩撥了一下,癢癢的。
剛剛沉在胸腹的氣性頓時就消散了一些。
究竟剛剛自己為啥要那樣生氣呢?
四爺收起心里的那絲不同尋常的情緒,站起身來,“爺來教你研!”
宛瑩嬌柔地一笑,便依著他的牽引走到了長桌中間。
四爺走到她身后,大半個身子將她圈在了懷中,一只手握著她捏著墨條的手,開始在硯臺里畫圈。
其實宛瑩剛剛那樣蠻力研了半天,手腕子早就酸了。此刻,她的手由著四爺使力,自己反而不用花什么力道了。
四爺?shù)氖趾苁抢w長,也很大,將宛瑩小小的粉拳包裹在了掌心里。
四爺?shù)男靥乓埠軋杂玻缫坏琅褪话愕衷谕瓞摰暮蟊成稀?p> 帶有沉香夾雜著墨香的氣息從背后一點點鉆入宛瑩的鼻端,讓她的心盡然莫名慌張了起來。
“什么嘛,根本就和我剛剛的法子一樣,居然說我笨!”宛瑩心里暗暗道。因為她觀察著四爺?shù)姆ㄗ?,實在看不出他這樣研墨,與自己剛剛研墨又有什么不同。
“然道,他剛剛是故意的?故意說我笨,然后由他來教我……”宛瑩腦側(cè)一道靈光閃過,默默想道。
“阿彩以前找你借過銀子嗎?”四爺突然問道,手里的動作并沒有停。
??!
“妾身,妾身有些記不得有沒有借過銀子給她?!蓖瓞摳悴欢臓敶丝虨楹瓮蝗挥謫柶鹉莻€,可她實在又想不起來。
“哦。爺忘了,你發(fā)燒,燒得腦子糊涂了。高大夫說你這是間歇性遺忘癥!”四爺突然語氣輕松地道。
“……”宛瑩又開始在心里扎小人。
“福晉那邊查了,阿彩之前老是找人借銀子,后來突然闊綽了。由此看來,阿彩的死與那個借銀她的人有關(guān)。爺已經(jīng)查了她花銷出去的銀兩都是在一個戲子身上,實在不是你的月錢能負擔(dān)的!”四爺若無其事地道。
“……還在疑心我!”宛瑩嘴角抽了抽,“多謝爺還了妾身一個清白。”
原來,四爺雖然讓福晉在查,其實他自己也讓莊嬤嬤在查,查出了阿彩居然在外面包養(yǎng)了一個戲子。她那些銀子都花在了那個戲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