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清水手里握著那簪子,最后還是放到了袖中,深呼吸呼出一口氣,折回天露閣內(nèi)。
還鬧著,酒過三巡,那些人多少帶著點醉意,但邱清水發(fā)現(xiàn)靠近上座的那些人臉色都還很正常,像是沒怎么喝酒。
燭火搖曳,把閣內(nèi)照得通明。
邱清水想著先把落離沐找著,但目光來回逡巡了幾次,都沒見到他人影。
而且司徒宏和司徒毅都沒在。
“今日就到這里,諸位今夜在天露閣可以先泡泡溫泉再休憩?!被噬戏畔乱恢睕]有添過酒的酒杯。
“是?!边@多是望月國人回答的。
說著,他起身先走了。
就到這里呢?邱清水想,她來撲了個尾?
官員和異國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出了去,邱清水站在墻角陰暗出,沒人注意到她。
人都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邱清水想著這次來是要無功而返了。
邱清水想著也跟著一起下樓,可走到一半頓住了,有點不對,皇上他們走的是后面那條道,那后面是竹林,沒有建筑物,還要繞回來,那樣不是太麻煩了嗎?
那他們很可能不是往下走而是往上走。
邱清水轉(zhuǎn)身又回到了大廳,只剩幾個侍女小廝在收拾殘羹狼藉,她沿著墻繞到了后面,小心上了樓梯,第三層與第二層的布局有很大不同。
樓梯正對著的是一條走廊,沒砌墻只在邊緣圍了竹欄桿,便于欣賞底下的竹海,也便于欣賞頭頂閃爍的星辰。
走廊左側(cè)是小廂房,門一扇接著一扇,其中,較中間的那扇門晃動透出光亮。
邱清水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扇門,有被茜茜姑娘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歷后,她還特地封了自己的氣息,耳朵貼在門上聽著,模模糊糊的但仔細聽還算聽得明白。
“說吧,什么事這么急非得今日說?”是皇上的聲音。
“族內(nèi)有些事明日必須啟程離去,還望皇帝海涵,”是那個天啟國長老的聲音,“此事事關(guān)重要,趁著流川國使者也在,正好在此一同商議?!?p> 說著,是一陣抖弄紙張的聲音。
“不知寫的是什么?”在宴會上聽到的那流川國使者的聲音。
又是一陣紙張傳遞的聲音,那流川國使者輕聲道:“‘亂世將起,由欲生魔,唯有持上古神器者定天下?!奶疲≈{言!如今雖有紛亂,還不至于說是亂世將至,這是什么?”
“此是神諭所預(yù)示的,不可能為假?!碧靻L老聲音很是嚴肅。
“哈哈,”流川國使者笑了兩聲,“神諭不是有好幾年都沒顯示過了,怎地如今就顯示了呢?況且,聽聞神諭不是被盜了長老還不知,這不才發(fā)現(xiàn)才尋回的嗎?還不知是真是假,這上面的事能信?”
“神諭乃天道,你這般侮辱小心遭天譴!”天啟國長老生氣了。
神諭被盜之事他無話可說,誰知道段相生那小子會大逆不道盜取神諭!好在發(fā)現(xiàn)后就設(shè)計讓那小子回來奪回了神諭,本來該將那小子處死的,可他竟然逃了,連他的父母都不管地逃了,真真是不肖子孫,罔顧人倫!
流川國和天啟國兩國之間糾怨不小,流川國朝堂至今都這般混亂少不了天啟國的手筆。
“好了!”司徒平陽略吼地說出來的。
他不信奉神諭,可他還是偏向這上面說的話是真的,因為龍虎大將軍前些日從東漠拿回來的噬魔蟲與原本的不太相同,那噬魔蟲比上一次收回的多了一足,是七足噬魔蟲了。
司徒家秘籍上有記載,九足噬魔蟲的出現(xiàn)會帶來毀天滅地的大災(zāi)。雖現(xiàn)在與九足噬魔蟲相比還差了兩足,可要知道,記載上,從四足噬魔蟲到五足噬魔蟲的演變花了上千年,五足到六足噬魔蟲的演變花了三百余年,而這六足噬魔蟲到七足噬魔蟲的演變竟只花了二十年!
演變的時間越來越短了,且試驗下,這七足噬魔蟲比六足噬魔蟲噬魔的能力翻了不止一倍。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彼就狡疥柌[眼吸了一口氣平復(fù)心情道。
“神諭上還說了些什么?有關(guān)上古神器是何物,在何地的嗎?”司徒平陽問道。
“據(jù)神諭所說,當(dāng)年始神命人打造了數(shù)個神器,卻被叛亂者偷走了十把神器。當(dāng)年始神與其妻同叛亂者相斗時,毀了不知多少,保留下來至今的也不知到有多少了。不過,神諭確實顯示了一個上古神器的所在和所為何物,”天啟國長老道,又遞了一條紙條,“‘東方之國,捧月之處?!@該是上古神器的所在地,而那句‘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該是神器為何?!?p> “鐲子。”司徒平陽說。
“不錯,且是一對鐲子。”
夜風(fēng)微涼,拂過邱清水的脖頸,邱清水下意識地一顫,看向手腕處的白線,“何以致契闊”不是玉珝上刻的字嗎?
“誰?!”天啟國長老猛地起身,身如虛影,移到門口,迅疾打開門。
涼風(fēng)習(xí)習(xí),花香微微,他左右看了看,長廊空曠,沒有一人,也沒有遮擋的地方。
他皺眉,明明感覺到有人,難道是自己多疑了?他關(guān)上門重新回去。
“疑神疑鬼,果然是天啟國長老作風(fēng)?!绷鞔▏拐哂行┏爸S。
“今日所言諸般事,還是謹慎些好,若神器落在邪教魔人手中,那天下就毀了?!碧靻L老正襟危坐在原位。
……
邱清水的嘴被捂住,她的汗水滴落,心撲通撲通跳得迅速。
她現(xiàn)在在隔壁廂房里,捂著她的那人是個女子,從她身上的香味和身姿來推測的,房里還有另一個人。
漆黑的看不太清,但能感覺到他。眼前似有亮光閃爍,那人是在布結(jié)界,應(yīng)該是能阻隔聲響傳出去。
“好了?!蹦悄新曊f。
捂住邱清水的手也放了下來,一點燭火被點燃,邱清水看到了那兩人。
一個是茜茜姑娘,另一個竟是許久不見的段爺。
邱清水心還跳個不停,當(dāng)時,她聽見天啟國長老的那聲“誰”的時候,腦海中還沒閃爍完“她完了”這句詞的時候,就被茜茜姑娘捂住口拖進了廂房。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她現(xiàn)在都還是暈的。
“多謝茜茜姑娘,多謝段爺?!鼻袂逅剡^神來,除了道謝,還有些疑惑茜茜姑娘怎么會和段爺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很熟悉。
“不謝不謝,要謝多謝謝茜茜姑娘,她才是出力的那個人?!倍螤?shù)溃焓置嗣袂逅念^,邱清水微躲了一下沒躲過,他沒抹粉,神色看起來很不好,甚至在他脖頸處看到了傷痕,邱清水也就沒躲了。
只道:“段爺怎么受傷了?”
“知道關(guān)心你段爺了?”段相生收回手,拿出一把扇子捂嘴笑笑,只是燭火照不入他深邃的眼,“沒事?!?p> “請你去救她,我竟不知道你們似乎認識?”段相生轉(zhuǎn)移話題對茜茜姑娘說。
“今日才認識的。”茜茜姑娘說,倒沒問他們是怎么認識的,因為段相生也算個青歌里的人,如今青歌笛子在清水手里,為青歌領(lǐng)袖,段相生不可能不認識清水的。
她倒不知段相生不知道邱清水已經(jīng)入了青歌,還已經(jīng)收了青歌笛子成了青歌領(lǐng)袖。其實他還想引清水入青歌的呢!
而且,就連邱清水也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青歌領(lǐng)袖,樂姑似乎有意要瞞著,有意不讓她桎梏在青歌內(nèi),給她青歌笛子不是為了讓她當(dāng)青歌的首領(lǐng)。
“嗯,”段相生回了茜茜,又帶著揶揄對邱清水說,“清水好樣的,沒什么修為就敢偷聽,要不是今日恰好遇見,早就不知道被抹脖子多少次了?!?p> 真的是越來越喜歡清水這個姑娘了。
“呵呵?!鼻袂逅疀]說話。
“敘舊就少來了,先仔細聽著?!避畿缬X著段相生的語氣不像是對青歌首領(lǐng)的語氣,而邱清水也絲毫沒有作為青歌首領(lǐng)的感覺。
她疑惑雖疑惑,也知道青歌的是她是問不得管不著的。
就像今日,她與段相生一同聽墻角,沒提過有關(guān)青歌的只言片語。
他們一同只是因為她看在他曾經(jīng)幫過她,作為朋友交情不錯的份上。且她修為不錯,他結(jié)界不錯,他們都要偷聽,恰好可以拼個伴,危險減半而已。
廂房里靜了下來,段相生施了個陣法,那邊的聲音清晰地透過來了。
“東方之國是望月國,那么捧月之處該是這作為望月國最高的天露山了,且山形奇特,恰似雙手捧月,愚者覺得這天露山就是神器的藏身之所?!碧靻L老道。
“不錯?!彼就狡疥栃那橐灿行┎诲e道。
“那就請旭日皇帝搜尋神器了?!碧靻L老道。
“呵呵,天啟國不參與這次尋找上古神器?誰知道你說得這神器所在之處是真是假,天啟國想獨貪神器,謊言道神器在天露山怎么辦?”流川國使者咄咄逼人。
“天啟國從來說一不二,何必要說謊!這神器與天啟國無緣,天啟國參與也只會空手而歸!流川國若參與貪圖小心大挫國力!”天啟國長老也是怒了。
“這神器?!難不成還有別的神器的線索?天啟國想獨吞其他神器?!怪不得你這老匹夫急急忙忙要明日趕回去!”流川國使者聽聲音的氣勢上一點也不輸那長老。
“你!……”
“怎么了,說不出話,說中了吧!”
“好了!”司徒平陽拍桌,“天啟國愿把此事說出來已是天地仁心,爭吵也解決不了問題?!?p> 你到得了一個神器消息,流川國使者暗自想,在望月國內(nèi)在這天露山中也只有皇族的人才能尋覓得吧。
“那流川國此次來望月國有何事要商談?”司徒平陽問。
“……流川國請求重開尚武學(xué)院。”那使者憋了一口氣道。
“哦?”司徒平陽有點疑惑。
尚武學(xué)院是這大陸還只天啟國一個國家統(tǒng)治的時候所立的學(xué)院,收錄培訓(xùn)有天資的學(xué)子,集體訓(xùn)練比拼,倒也曾經(jīng)桃李滿天下。
可尚武學(xué)院后來衰敗,在二十年前天啟國分裂成三個國家時也解散了。
望月國是當(dāng)時尚武學(xué)院的首府所在之處,現(xiàn)在都還有大量遺址。
“兩三月前,有一場震動,相信望月國和天啟國都有感知。那場震動引得封印在流川國內(nèi)的上古魔獸有了異變,那魔獸可是當(dāng)年天下第一高手勉強才把它封印,雖說這事算流川國自家國事,魔獸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沖破封印。但若魔獸破封印而出不僅危害流川國,連同天啟國與望月國也同樣會受到危害,所以從長遠來看,請求重開尚武學(xué)院為鎮(zhèn)守魔獸培育人才。流川國也將為被選上鎮(zhèn)守魔獸的人才給予無上的賞賜與光榮?!绷鞔▏拐叩?。
那震動司徒平陽讓顧新懌查過原因,可沒查出什么所以然來。
其實,鎮(zhèn)守魔獸只不過是一個由頭,那魔獸沖破封印不知要多久,主要的是流川國混亂太久了,要平定需要高手,要改變也需要人才。
“可以,”司徒平陽道:“若真的亂世來臨,也的確需要高手人才,就當(dāng)是訓(xùn)練平定天下的預(yù)備軍。”
司徒平陽答應(yīng)得很爽快,覺得他的眼界可以再寬些,欲望可以再大些。
若尚武學(xué)院真的有當(dāng)年的名聲,那作為尚武學(xué)院所在之國的望月國也會被無數(shù)高手尊崇。
在談及尚武學(xué)院的重建費用時,司徒平陽更是一口承擔(dān)了全部,因為就算流川國和天啟國要給也給不了多少,還不如他一口氣全包了獨擔(dān)著這重建學(xué)院的美名。
流川國使者高興,立即允諾了尚武學(xué)院重建完之后定舉國上下收羅送來有天資的學(xué)子來此學(xué)習(xí)。
天啟國長老說送與學(xué)子這事不是他一個人決定的。天啟國族人大都是戀家的且很少出國,不過看著架勢,又以為亂世做準備,想來之后也多多少少要送些人來。
“尚武學(xué)院重建時間不會短,規(guī)模也不會小,但朕許諾,定舉國之力,在五年之內(nèi)修建完成!”司徒平陽到,“今日若沒有什么商論那便就到這里了。”
片刻后,走動開門散了會。
偷聽也就到這里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