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只剩下薛摩和端平郡主兩人。
郡主端正地坐在敞椅上,薛摩看到她手上捆著麻繩,心里過意不去,走上前蹲下身幫她解開,邊解邊道:“草民本無意冒犯,今晚多有得罪了!”
郡主垂眼看著他,從這個(gè)角度看下去,他的睫毛就像黑鳳翎一樣,上下翕動,郡主嘴角一彎開口道:“你們今晚闖我府邸,到底為的什么?”
“我早得到了消息,所以,府上珍貴的東西我都有派人把守,除了落霜?jiǎng)Φ氖匦l(wèi)被打暈了外,并沒有丟失任何,連落霜?jiǎng)Χ己煤玫脑谀?,那你們今晚這一遭到底為的是什么?”
薛摩笑著搖了搖頭,暗嘆小姑娘到底是年紀(jì)輕。
他坐下后提起桌上的酒壺斟了兩杯酒道:“夜涼,喝杯酒驅(qū)驅(qū)寒吧?!?p> 郡主見他顧左右而言他,知道他不會說的,看著他嘆口氣道:“你的樣子和江湖上的傳言可真是不合,我還以為殺手都是兇神惡煞的,沒想到還有你這種清俊文秀的,看上去,可真不該是個(gè)殺手。”
薛摩挑眉問道:“那你覺得我該是什么?”
“你這樣的,就該是那種名門家的公子,溫文爾雅,風(fēng)流倜儻?!笨ぶ骺戳搜δσ谎?,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再把這身紅衣?lián)Q了,白衣颯沓!”
薛摩聽完沉沉地笑了起來,自嘲道:“郡主過譽(yù)了,可惜薛某沒有這個(gè)命?!闭f著抬起酒杯湊到嘴邊。
“嗯,馬上就會有了,你娶我吧!”郡主一說完,薛摩一口酒就噴了出去,整個(gè)人被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覺得,這絕對會是他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喝酒失態(tài),薛摩看了一眼酒壺,心想還不如不喝呢!
郡主看他被嗆得通紅了臉,一臉笑意問道:“怎么樣?不行的話,我嫁給你,也可以。”
是誰說的大家閨秀都很端莊矜持的?也不盡然啊,如此跳脫常理的郡主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δπ睦锶缢瓜氲?,笑著搖了搖頭:“郡主抬愛,薛某一介布衣,自是高攀不起?!?p> 郡主皺著眉,她沒想到自己出身也好,長得也俏,竟然被直接拒絕了!
她沉默了幾秒,眼珠滴溜滴溜地轉(zhuǎn),心想竟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吧,故意把臉色一沉,說道:“那如果你不娶我,我就不放你的徒弟呢?”
薛摩的眼神陡然冰涼了起來,嘴角一翹,喉嚨里冷哼一聲,起身就要走。
郡主一看計(jì)不成,忙跑上去拉住他道:“誒,你別走啊,不娶就不娶嘛,這么容易生氣!”
薛摩撇過身,他這人吃軟不吃硬,利誘可以,威逼?他不吃這套!
“我放了他就是了,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喜歡你!”郡主抬眼直視著薛摩,眼睛里有什么東西,亮晶晶的,一閃一閃,光華璀璨!
薛摩一臉驚詫,不可思議道:“你我才此一面之緣,你告訴我,你喜歡我?”
“今天晚上,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張面孔,可是,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你了,我知道這便是喜歡了,毋庸置疑?!笨ぶ餮雒鎴?jiān)定地說道。
薛摩看她不避不閃,不忸不怩,話說得如此落落大方,不免對眼前年紀(jì)輕輕的女子生出幾分刮目相看來。
薛摩出門,看到顧子赫總算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了,不過事情也總算是塵埃落定了,就等天一亮去六扇門領(lǐng)人了。
煩勞了大半夜,眾人都在薛摩的地盤暫住下來,顧子赫剛準(zhǔn)備入寢,池笑魚就摸了進(jìn)來。
顧子赫看見池笑魚有些驚訝,她不是早睡了么?
顧子赫擁著被褥說道:“男未娶,女未嫁的,三更半夜,你怎么能往男人屋里跑?”
池笑魚現(xiàn)在根本顧不了這些,開口就問道:“鴻雁契是什么東西?”
顧子赫一聽便明白了,瞥了一眼池笑魚道:“現(xiàn)在還學(xué)會偷聽了?”
池笑魚在床邊坐了下來,沒有心思和他拌嘴,一臉凝重地看著顧子赫。
顧子赫嘆口氣道:“十二路鴻雁令,以吾之血,養(yǎng)吾之命,立誓入契,盡忠竭力?!?p> “什么意思?”池笑魚不解道。
“意思就是我把我的命放在你手里,終其一生,受制于人?!鳖欁雍战忉尩?。
池笑魚聽完直皺眉,使勁拍了顧子赫一下道:“說人話!”
顧子赫正色道:“這是百年前的一種陰邪蠱術(shù),屬于白家秘術(shù)!”
“當(dāng)年投靠雁回宮的江湖人士,在得到自己所需之后,其中有些人翻臉不認(rèn)賬,不肯為雁回宮辦事,有給有還,這本是江湖道義,但是,不是每個(gè)人都會遵守的?!?p> “可是,那白老爺子是什么人,那是一代梟雄,怎會由得他們這么胡來?”
“后來,再有人有求于雁回宮,就必須立下鴻雁契。一個(gè)瓶子里放著一種血蠱,滴入一滴大雁的血,再放入人血,用人血來養(yǎng)這只血蠱,這只血瓶就是鴻雁契?!?p> 池笑魚聽完眼睛瞪得渾圓,想起有關(guān)大雁的傳說,開始有些明白了,說道:“若人死了,那只血蠱就會死,同樣的,若血蠱死了,那么人也會死,而那只血瓶,也就是鴻雁契,在雁回宮的手上……”
顧子赫看池笑魚一點(diǎn)就通,頗為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嗯,就是這樣,所以會去簽鴻雁契的人,基本上已經(jīng)可以算做死士了,因?yàn)樗麄兊拿揪筒辉谧约菏稚?,雁回宮要他死,太簡單了,把鴻雁契毀了,就算你在天涯海角,也必死無疑。”
池笑魚整個(gè)人都怔愣出神了,臉色慘白慘白的,顧子赫見她這樣,心頭不忍,抓著池笑魚的手,說道:“笑魚,所以現(xiàn)在還來得及,我可以帶你走,你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牽扯,我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語,我的心意你也很清楚,只要你點(diǎn)頭,我明天就可以迎娶你過門!”
池笑魚輕輕掰開顧子赫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嘴里喃喃道:“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
池笑魚失魂落魄地從顧子赫房間走出去,一出門正好碰到薛摩和秦颯經(jīng)過,薛摩看了一眼她憔悴的神色,又看了看房間門,一絲異樣從臉上閃過。
池笑魚看到薛摩的神色,怕他誤會,忙解釋道:“我只是找子赫……”
“你不用跟我解釋什么?!毖δχ苯哟驍嗨?,說完就和秦颯走了過去,留下池笑魚一個(gè)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池笑魚望著兩人進(jìn)了薛摩的房間,她靠著門框,重重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