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暑假是悠閑的,愉快的,輕松的。
林韶雨卻并沒有在這個季節(jié)里面做過多的停留。有一個詞叫做時不我待,秋天的暑假可以再有,林淇浚一去卻不復(fù)返。
但她并不后悔在日記本上,寫下屬于他們的好聽的句子。她喜歡秋天是因為林淇浚,又怎么可能因為她而討厭秋天呢?
她不是忘恩負(fù)義的人,討厭帶給自己幸福的人沒有到那種份上。
可是現(xiàn)在的車站去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悲傷。
一年四季中秋天最傷悲,那樣的意向本是不錯的。因為在最寒冷的冬天里,一批又一批平時的飯桌上缺席的人都會趕回家來。
冬天溫暖是因為人心。
面前不停的有人來回走動,他們徘徊著,躊躇著,思索著。糾結(jié)是要上車還是下車,或者把自己手中的票往后延,再和面前的人說說話。
林韶雨左前方有一對情侶,女方個子不矮,和男方體格相當(dāng)。所以并沒有像“最萌身高差”一樣,伏在對方的懷抱里面說悄悄話,而是互相依偎在耳邊。
林韶雨離他們并沒有很近,那對情侶他們說話也沒有很大。不過對于林韶雨來說,卻剛好能聽見。
“學(xué)校那邊有事情,我下個星期回來。”那男的說。
“下個星期才能回來嗎?可是今天才星期三,你要去十天,也太長了吧?”女的抱怨說。她臉上卻毫無哀怨的表情,甚至還帶有一絲小女人的嬌氣。
“好像是要去籌辦運動會。乖啦,記得好好吃飯?!蹦械妮p輕摸著女孩的頭發(fā)。
“知道了,車要走了,快去吧。”那男的被女孩輕輕推推。
明明和她年紀(jì)差不多大,兩個人組成的畫面,卻深深刺痛了她的眼。林韶雨趕緊別過眼睛去,生怕自己哭出來。
林韶雨就這樣站在蒼白的天空下,耳邊刮著屬于秋天的風(fēng)。羅溪的車站里面人多車多,其哩哇啦的噪聲簡直要把耳膜撕碎開來。
耳朵里面終是聽進(jìn)去了不該聽的,胸口仍有一根刺拔不出來,一碰就痛。林韶雨等車等的久了,腿有些發(fā)麻發(fā)酸,她下意識地看向地面的雙腳。
鞋子才洗干凈,衣服褲子也同樣干凈,邊角處卻微微泛白。右腳邊,黑色的行李箱立在地上,右手卻握緊拉桿。
站在這里一身輕松,但是她和林蔭鬧得并不愉快。
昨天她就和林蔭說了,她要去恒溪。林蔭說她翅膀硬了,管不住了,拿起房間里的書就撕,還指著她的鼻子讓她滾。
林韶雨手中的行李箱就是林蔭那里來的。
她和林蔭在一起了許多年,林蔭能離得開她,她也能離得開林蔭。林蔭對她的感情她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對林蔭感情的定位。
要說恨吧,以前是挺恨的。巴不得一個爆炸把她們兩個人一起炸死算了,她也開心,林蔭也開心。誰都不糟蹋糧食。
現(xiàn)在感情淡了許多。不恨了不愛了悲傷了難過了,都所謂了。對于林韶雨來說是這樣。
她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看到過一個帖子,上面說的是一些父母,重男輕女,生出女兒來當(dāng)王八養(yǎng)。心情好的話給她一口飯吃,不好的話就拳打腳踢。
林韶雨能理解到那個點,畢竟王八命大,就窩在一個地方。反正死不了,死了活了也無所謂。甚至在自己的女兒賺大錢之后一副招待貴賓的嘴臉,刻意的去討好迎合,心中卻不停的算計著。
很多匿名用戶都紛紛在上面留言,自己和他們的感情淡了,他們也是數(shù)著錢過日子。童年受過的恥辱那些年當(dāng)過的菲傭這些通通不計,給他們?nèi)f,便天各一方了。
林韶雨能接收這樣的方法。
相對的,林蔭也接受了。
她們像是合作的商人一樣,在對方的生命里面留下了些痕跡,其他的什么都沒有,空白一片。
誰對誰錯說不清了。
就這樣想著想著,羅溪到恒溪的車也來了。
林韶雨也不急,她買的就是這一次班車的票。前面早就來了許多排隊的人,人人手里都拿著東西,像是要回到恒溪去。
檢票員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姐姐,聲音溫柔的像是在人的心口上劃過的暖流一樣。許多的人手中都拿著好幾張票,無一不是牽著自己心儀的人或者自己的朋友家人上的車。
林韶雨莫明的覺得有些憂傷。因為她看向她的手中,只有一張票。要是有兩張就好了,這樣的話她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那個人的名字了,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想要哭泣了。
在一個人把自己的喜歡交給對方的時候,那個人卻憑空消失了,不見了,不告而別了。女孩子都會傷心的吧,林韶雨心中卻憋著一口氣。
因為那個人對她說,讓她在橫溪等她。
也許這也是她獨自向恒溪最大的勇氣來源吧。以前的她弱弱的,就會有氣無力的在林蔭面前反駁兩句。現(xiàn)在確實也不一樣,以前她的心中被填滿了垃圾和怨恨,她自己都覺得惡臭無比。
林淇浚住進(jìn)來了,那里都陽光了。
車上人挺多的,奈何今天的天氣不怎么樣。沒有下雨也不是天晴,云層厚厚的遮住陽光。
也許在這樣的天氣里面告別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林韶雨的位置靠窗,透過窗子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蒼白的天,枯黃的草,風(fēng)吹的垃圾和離別的人。她看到的終究是和別人不一樣。
“各位乘客,羅溪到恒溪的班車即將出發(fā),請做好最后的準(zhǔn)備。準(zhǔn)備好之后請系好安全帶,我們即將出發(fā)?!睓z票員小姐站在車門那里說著話。
她聲音很清脆,聽得人很舒服。林韶雨眼睛發(fā)酸,忍不住想要靠在座位上好好睡一覺。一覺睡到恒溪的那種。
過了一會,人也來齊了。車子慢慢的發(fā)動,如果林韶雨有精神的話,她一定會稱贊新型班車所做的調(diào)整。不過她現(xiàn)在眼睛發(fā)酸,也沒精神。
望著移動的場景翩翩而去,林韶雨心中一股惆悵油然而生。
她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才發(fā)現(xiàn)剛才她剛才看到的那對情侶中的那個男的也在車上。
林韶雨閉上眼睛,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