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黯傷
魏若蕭連忙從衣袖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了老鴇:“您看,這些夠了嗎?”
老鴇頓時(shí)眉飛色舞了起來。
“夠,夠,夠,公子真大方,翠花,給這死丫頭備一間上好的房,讓他們快活快活去。”
孫夢欲離開,老鴇推了她一把:“你給我識抬舉點(diǎn),好生侍候著,別以為你大著個(gè)肚子,老娘就不用你掙銀子了,得罪了客人有你好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還有人看上你是你的福份,你得好生侍候著。”
她只能隨著進(jìn)了一間屋子。魏若蕭關(guān)上房門,他看著孫夢,那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關(guān)切之情,卻有些不知如何開起話頭。
猛地一抬頭,眼光接觸他的臉龐,孫夢竟嘴角彎彎,抖動著,流淌出串串淚珠。
“你想知道什么?想問什么你就問吧?!彼_門見山。
“風(fēng)兒,你.....?!?p> 孫夢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生活總是站在高高的蒼穹上,露出著譏笑嘲諷的面容,她的心情灰暗極了,表情卻仍然絕決無所謂般:“你想說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嗎?是的,我懷孕了,有什么奇怪的,正好,你斷了念頭,別再來找我了?!闭f罷,她就要離開。
他急急來拉她,身后的呼吸急促而溫柔依舊。
“不管你懷了誰的孩子,我依然不曾改變什么。”
拉門的手瞬間滑落,心被深深的觸動。那些如花又破碎的往昔,片片溫語,點(diǎn)綴溫暖著這個(gè)季節(jié)的冰寒,一抹暖意漫上心間,孫夢頓在了原處,不知如何說話,
“風(fēng)兒,我知道你有許多的身不由已,我不怪你,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以前不知道你在這里,我也是最近才打聽到,你被裘正然那個(gè)混蛋賣到了這里,只是苦于見不到你,才一次次的尋了來,終于,我還是找著你了,你知道嗎?我有多開心,風(fēng)兒,我知道你恨我,都怪我,那天喝什么酒.......?!?p> 他的臉頓現(xiàn)笑意,溢著失而復(fù)得、歡喜的光芒。
聽到他提起裘正然,片刻的溫暖又從孫夢單薄的心緒飛出,穿過記憶的每一個(gè)角落,那些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的悲喜和無常,沙漏般翻來又覆去,觸怒了孫夢心中的憤怒。
“來吧,你不是來玩兒的嗎?”她打斷魏若蕭的話,緩緩的褪去自己的衣裳。
魏若蕭見狀,連忙把她的衣裳拉起:“風(fēng)兒,你怎么可以把我和那些骯臟之人一并看待,你可知道?我只有以這種方式才能見你啊?!?p> “哼”,她冷笑了起來,眼眸里盡是不滿:“你以為,你會和那些人有什么區(qū)別嗎?想要我的身體拿去就是,反正這副身體活著和死了沒有什么分別?!?p> 他頓時(shí)像一堆枯柴般蜷退后去,眼眶里盈滿了渾濁的淚水,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動。
“風(fēng)兒,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是裘大龍那個(gè)老狐貍的鬼主意啊,他逼迫家父,又以計(jì)謀引開并灌醉了我,你知道嗎,自從知道你被賣到了這青紅樓,我就心疼不已,我要贖你出去,你等著我好嗎?”
“不必了,我在這好的很,不會隨你走的。”孫夢恨極了魏若蕭,怪他裝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
“你要是還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要走了。”說罷,再次打開了房門,要徑直走了出去。
“風(fēng)兒”魏若蕭追了出來。
回過頭去看自己走過的路,一天一天的觀望,一日一日的回首,看不破鏡花水月。她站在門口,望著騷首弄姿,風(fēng)情萬種的各色女子,或悲傷或歡顏,或從身邊面無表情的走過,偶有人看著她的肚子嘲弄一翻:“喲,大著肚子也做生意呢,你可真夠拼的.......?!?p> 孫夢苦笑了起來,與身后的若蕭一度沉默無語。眼前晃動著的紅綠身影,嗲聲細(xì)語,生活中的我們,總是笑的比誰都開心??僧?dāng)所有人都散去的時(shí)候,我們,又比誰都落寂。那些憂傷沉淀下來的偽裝,囚禁了真實(shí)的自己。
她分明是那么的想他,想見他,卻在愛恨糾結(jié)的情緒里將他推開,更重要的,孫夢總認(rèn)為,這樣的一副身子,自是不再值得他對自己好了。
何況,她多少還是有些怪他的。
“風(fēng)兒”,他又喚道,語氣低沉,分明著一臉憂傷。
“爹爹和娘走了,婉妤也走了,這世上只有你和我不能再分離了。”說罷,他垂下頭,從孫夢身旁輕輕走過。
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腳步輕慢,頹廢而落寞,孫夢的眼角濕了,怔怔的呆在原地,心痛極了。
她不明白魏若蕭的意思,走了?是死了嗎?
看著他暗影般消逝的背影,百感交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天越來越冷了,孫夢的手腳都冷出了凍瘡,老鴇依舊天天罵罵咧咧的,她總嫌孫夢干活少,孫夢拖著笨重的身子,每天累的腰疼,活一點(diǎn)也沒少干。
魏若蕭的話總是讓她一知半解,她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他離開時(shí)說話的表情和語氣,時(shí)時(shí)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里。
想起自己在魏府的日子,那真是快樂的一段時(sh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