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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劍平生

第七章一枝桃木一杯酒,小寒湖垂釣贈狐

雨劍平生 長恨酒歌 2389 2019-07-06 22:20:43

  二十年前,被譽為皇帝之座下第二人的大宦官賈愚忠曾帶領自己門下豢養(yǎng)多年的高手將江湖上的門派幾乎全部屠了個遍,十大名門望族只剩下兩個。

  當年北魏入主中原,很多江湖門派稱北魏為蠻夷,甚至阻攔北魏大軍,然后就被有了大宦官賈愚忠那場掃春風,很多江湖門派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為北魏朝廷清除障礙,這才有了江湖上所稱江湖名門正派。

  之后在這看似很長其實不也短的二十年內,就有很多前赴后繼的江湖高手,家族遺孤來刺殺這位皇帝身邊的紅人掌印太監(jiān),曾被皇帝賜下五爪蟒袍加身的大宦官賈愚忠,豢養(yǎng)無數江湖高手與門客,勢力權侵朝野連內閣左右兩位丞相都略有不及。

  老宦官賈愚忠嘆了口氣,轉過身,背對著那位上官氏宮女,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了,都是來殺咱家的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嗎?”

  話音剛落,就有一位青衣柳葉刀客徒步走出來,他每走一步紅地攤上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可見此人多少還是有些功夫的。

  停下腳步,他一只手握著刀柄,一只手握著刀鞘,蓄勢拔刀,看著那個背對著他,一個消瘦的身形,心里竟產生了些恐懼,握緊刀柄,“你很可怕,很可怕。”

  老宦官轉過頭很隨意的暼一眼這位柳葉刀客,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柳葉刀,柳刀房?也來送死了?真是可笑。”

  說話間,他抬起略微鼓脹的袖口,一根細小的銀針帶著那條細長的絲線向柳葉刀客脖頸射去,背負滅門血仇的柳葉刀客只覺有一陣風吹過,沒在意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造成滅門慘案的罪魁禍首。

  緊接著柳葉刀客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但來不及防范,風過,他也同樣跟那個上官氏宮女一樣癱倒在地上,柳葉刀也摔在地上,一根銀針刺進了他的青衣上穿透而來,細長的絲線裸露在外面,而銀針上卻泛著幾滴血珠。

  上官氏宮女看著跟她同樣目的,想要刺殺大宦官賈愚忠并且同樣癱倒在地上的柳葉刀客,剛才那一幕,被她盡收眼底,她不敢相信她與柳葉刀客還不到一個照面就直接被秒殺了,這個惡貫滿盈的老閹夫也太恐怖了。

  “一個上官氏遺孤,一個柳刀房少房主,你們也真看得起咱家,還是那句話,想殺咱家的人多了,你不配。”老宦官腳步移動,身形猶如脫兔,腳下帶著一股風,瞬息走至兩人身前,伸出那雙枯槁的手掌,一只手掐著一人,冷笑道。

  看著那張煞白的面孔,兩人不禁心一驚,緊接著兩人被摔在地上,然后老宦官走了,留下一句令人膽戰(zhàn)的話語,“放心咱家是不會殺你們的,咱家要留著你們殺那些想要殺咱家的人?!?p>  “哈哈,想死咱家偏不讓死,而且是生不如死,這就是招惹咱家的下場,好好享受吧!”

  ……

  官道上一匹快馬馳來,快馬雖是快馬,但走得并不快,有一位麻衣老頭牽馬,一頭白發(fā),頭發(fā)亂糟糟的,好歹是經心整理過的,一根樹枝插在頭發(fā)上。

  而另一位看著歲數不怎么大,眉清目秀的,不是很臟稚嫩的臉龐上還長有絨毛,一身快要變成黑色的白衣,按照江湖人的口吻,到底還是個沒長齊毛的小娃娃。

  一路走來,有不少江湖人對這個一老一少的組合指點指點的,但都不敢當面說,都是私底下議論。對于這些洛亭風起初還是有些生氣的,到后來聽到竟有人說他長相俊逸,怎么看都是個公子,大富大貴之命。

  說話那人是個江湖騙子,就是俗說的算卦的假道士,就算這樣,洛亭風還是很高興的,走路就要帶風,飛上天了,只有一旁的老白認真的暼了一眼公子,見洛亭風走遠了,背著身后傻樂,“公子,人家好歹是算卦的,不說說好話,還怎么攬生意賺錢,你還當真了。”

  “想俺老白當年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公子比俺還差遠了,想當年想追俺老白的從昭興城排到這兒,俺老白都不敢多看她們一眼,誰叫俺老白清高呢?!?p>  “什么?老白你還清高騙誰呢?裝清高還差不多。我可還記得剛才你看見人家姑娘都走不動道了,還對我說,公子你瞧瞧那屁股,那身板可就要抵上俺老白了?!甭逋わL斜著身子偷聽,看著老白那一副極清高的樣子,徹底忍不住了,把老白的糗事給抖了出來。

  老白紅著臉無言以對,像個小姑娘似的,在靦腆,在害羞,用他自己常說的話來說,這叫真是不害臊,但公子說的是真的。

  兩人邊走,邊互對,真是好不自在,走著走著,便莫不動道了,走來走去,還是在此處圍著打圓圈,四周景物都是一模一樣的,這下可糟了,能怨誰,可不就怨他倆自己個。

  也不知走了多久,兩人都走得暈頭轉向,洛亭風起初干脆坐到地上不走了,走累了,在地上坐了一會,也是無聊,拿起背上問天劍宗也不知是何許人也送給他的紅木劍匣,取出喚酒十三劍,仔細端詳了一番,仍看不出與別的劍的區(qū)別,但十三把劍上篆刻有不同的酒名。

  洛亭鳳握著其中一把名為“歡伯”的劍,邊憧憬笑著說,這還還了得,如若日后十三劍齊出,莫不是酒氣漫天,那真是要滋味,便有滋味,洛亭風細想,竟笑起來。

  一頭霧水的洛亭風總算起身,重新將十三劍放回劍匣中,收起紅木劍匣,準備再尋出口,心里念叨著“這是最后一次了,再出不去,就不出去了”,其實這話他已經說了不下五遍了,洛亭風走上前去,老白也是云里霧里的緊跟在公子后面,怕兩人之間,公子與他其中誰丟了,那可真是玩完了。

  洛亭風穿過層層層密林,那里古木參天擺放頗有韻味,仿佛這一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擺放著極為渾然天成,又仿佛蘊含著某種玄妙的東西。

  洛亭風停下了腳步,老白也隨之停下了腳步,都抬頭望著遠處那只有幾十丈長的小湖,準確來說,應是大湖。

  湖早已結了冰,冰面很厚,小湖周圍繚繞著凝重的水霧,讓人感覺仿佛闖入到仙境了,是那般如夢如幻,有點虛無縹緲的意境,洛亭風眼睛睜得溜圓,

  洛亭風揉了揉眼睛,確認沒走錯地方,突然有個小東西爬上他的衣衫,跳到他的肩頭,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只小白狐。

  洛亭風打量了一遍又遍小白狐,只見小白狐毛色滋潤,眼珠子圓溜溜的,帶有一絲光澤,頗有靈氣,給他還挺親近的。

  老白也看到公子肩頭上的小白狐,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小白狐甩著它那毛絨絨的大尾巴蹭洛亭風的肩頭,洛亭風笑道,老白別看了,只不過是個小白狐,挺可愛的。

  見公子發(fā)話了,老白倒是很識趣尷尬一笑不看小白狐了,還是看著那大湖。

  洛亭風發(fā)現前面不到十步的距離有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看兩旁也沒什么人,就徒步踏上那彎彎曲曲的小碎石路,老白朝前跟上去,走了一會,倒是沒遇到什么危險,但這條小碎石路走得也太別扭了。

  江湖中處處是危險,如不能小心行事,還沒出家門就死了,那可真是死的有點太窩囊了。

  “一蓑一笠一酒翁,一人寒湖垂釣,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醉酒笑看風云變,酒醒臥坐老樹旁。終終日日渾渾噩,凄凄慘慘冷清……”一曲悠悠高歌,不知從哪里傳來,蕩入主仆兩人耳中,曲調高亢,落寞,似有悲慨之勢,又另有別意,那是一種逍遙灑脫之意。

  聞言,主仆兩人大喜,終于又聽到人的聲音了,有點小激動,但反觀小白狐聽到這聲音,倒是有點膽膽怯怯的樣子,似乎在害怕什么。

  隨著水霧逐漸變薄變弱,碎石路的盡頭,有人在垂釣,主仆兩人更是興奮,一路小跑過去,待洛亭風側身看清那人,只見他身披蓑衣,頭戴用青箬竹葉編制成的草帽,手捏竹制釣竿,釣竿旁還有枯草編織的魚囊,一副老漁翁模樣。

  “跟我安靜點,魚就要上鉤了?!崩蠞O翁脾氣還挺大,也不看一眼波紋蕩漾的湖面,只是微微瞇一瞇雙眼。

  主仆兩人放慢腳步,邊走邊靜靜地望著那水波粼粼的湖面,走了會,才徒步走到老漁翁身邊。

  “你們倆往后退退,哎吆,我的魚總算上鉤了,這半天的功夫可沒白費?!崩蠞O翁慢悠悠的說道。

  主仆兩人往后退了五六步,停下來觀望老漁翁釣魚。

  然后老漁翁不急不亂地向上拉著魚竿,細長的魚線形成了一條弧線,在湖面上不斷晃蕩,緊接著湖面上一朵大水花炸開,水花四濺,細長魚線從湖面上收攏,一條有兩尺長的金魚還脫水而出,雖然還在不斷扭動,試途脫離這釣鉤,但直接被老魚翁大手抓住,丟落到魚囊中。

  “這條魚總算上來了,我可是朝思暮想了五六天,這次回家可要好好吃一頓?!崩蠞O翁自言自語的說,旋即目光暼了一眼洛亭風肩上的小白狐,雙眼就要瞇成一條縫了,笑道:“我的小乖乖,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整天,還以為你被壞人抓走了呢?!?p>  小白狐不斷閃躲老漁翁的目光,老漁翁心中不悅,又道:“我擔心了你這么久,你卻跟人家跑了,當初你吃了我那么多條魚這該怎么算,還有我那酒你也喝了不少。”

  小白狐不敢躲閃老漁翁的目光了,抬起雙爪揮舞著,好像在表達什么意思,洛亭風看了看似乎能看懂那是什么意思,誰叫你一直讓我和你呆在這里,好無聊,沒意思。

  “好了,我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畢竟你跟我在這里待了兩個月了,也不為難你,幸好這個小兄弟善人,不然你的血可又得遭殃了?!崩蠞O翁笑了笑,也沒多說什么。

  小白狐不斷揮舞著小爪,老漁翁只是繼續(xù)笑了笑沒再說話,洛亭風感覺有點懂了,原來這個小白狐是老漁翁的,不知怎的跑出來,被老白遇到了。

  老白依然還是他自己那別有風味的憨厚笑了笑,有點傻,有點癡。

  “小兄弟,既然來了那就留下給老爺子我熱鬧熱鬧再走吧?!崩蠞O翁笑著說,就他一個人挺孤獨的,正好來了兩人也好,熱鬧熱鬧嘛。

  “好啊?!甭逋わL一口答應。老白不用說是聽公子洛亭風的,所以沒答話。

  “跟緊我?!崩蠞O翁一只手拎起魚囊,另一只手抓起放在魚囊旁的一根桃花枝,提身向前揮去,只是輕輕的一揮,前方大片水霧便如同被什么東西撕裂似的,頃刻之間,全部消散。

  緊接著他腳尖觸地,雙腳交換,一前一后,一點兩點三點,兩下三下,就走到千里之外了,老漁翁腳步有如龍蛇般飛動,又如輕燕般輕盈,速度之快真是世上少有?。?p>  這步伐,真快!

  主仆兩人都看懵了,洛亭風心下暗道,這絕對是個世外高人,隨后他回憶起老漁翁的腳步,心里揣摩了好幾遍,才敢嘗試,旋即他腳步輕輕一點,然后一點兩點三點……到十五點,才走到千里之外。

  而老白就比洛亭風強許多了,腳尖輕輕一點,一點兩,終于點到十點,才走千里之外,比老漁翁還是差許多。

  看到公子出丑,老白樂的不行,眉飛色舞,仿佛說話的語氣都變了,成了高人了,“公子你不行,你看看我,公子還需多加練習才行?!?p>  “你老白的確是高人,不過我是比你老白還要高的高人?!甭逋わL沒有生氣,對于這件他們兩人之間經常發(fā)生的事,他沒有在意,反而笑著,伸出手向老白打了個手勢,意思很明了,老白你不行,跟我斗,你還嫩了點。

  老白還是笑呵呵的,拳掌相擊,我老白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隨后主仆兩人逐步跟著老漁翁走去,慢慢消失在水霧彌漫的小碎石路上。

長恨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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