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朝任何一朝,韓融領(lǐng)著一大幫士族來鬧,不管皇帝還是丞相都得頭疼,因?yàn)樘綍r(shí)節(jié)注重的就是士林平穩(wěn),國家安康,一但士人亂了就極易引起政治風(fēng)波,可如今,是天下四分五裂的亂世,曹總說是丞相,骨子里也是軍閥,沒了實(shí)權(quán)的士族敢起刺兒就斃了你!
所以王厚腰桿是格外的硬氣,倒是太仆韓融怎么都沒想到,王厚一丁點(diǎn)都不怕他這個(gè)高門高官,還一點(diǎn)面子都不給他,一頓話嗆得他目瞪口呆。
韓家怕查嗎?當(dāng)然怕!十幾年時(shí)間舞陽韓家不但膨脹了一倍,觸須還伸到長社,臨川去了,王厚把納稅與士德連在了一起,還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diǎn),一但今天這庭辯穿出去,再查出來韓家十幾萬二十幾萬畝土地,人家名利雙收,他這就叫名利雙丟了!而且漢末生存下來的世家哪個(gè)不狼性?一但韓氏失勢,有的是撿便宜的過來侵吞韓家的田畝,擠壓舞陽韓氏生存空間的。
奈何,韓融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了,他這退縮了在士林中打臉不說,身邊更是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豬隊(duì)友,就在他猶豫間,太師董承已經(jīng)替他做主了,老家伙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大義凜然的蹦了出來,對著曹操重重的一抱拳。
“丞相,太仆乃是九卿之一,天下最德高望重的士人之一,既然太仆上報(bào)一萬五千畝,那么舞陽韓氏就是只有一萬五千畝,老朽愿意作保!”
“老夫也愿意為韓太仆作保!”
大司農(nóng)楊奉也跟著站起來,倆人領(lǐng)頭,又是一大堆士族紛紛站起來抱拳為韓融作保,整個(gè)議事廳鬧得亂哄哄的。
這又是老一套了,想要靠著人多勢眾還有士人的臉面把事情強(qiáng)行糊弄過去,一幫家伙還沒看清,漢末士族豪門的時(shí)代已經(jīng)過去了,而魏晉士族天下的時(shí)代沒有到來,剛剛王厚都撅了韓融的老臉,更不要說現(xiàn)在了,瞄著韓融那張?jiān)綌D越抽抽的臉皮子,他還是毫不給面子陰仄仄的哼道。
“這么說,舞陽韓家是接受重新丈量土地嘍?”
“放肆!汝一個(gè)棄家之子,孤魂野鬼,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在這兒講話!”
“本官乃是大漢朝正印丞相府倉曹代戶曹事,朝廷真四百石官員,受丞相之命,屬理各地田畝戶籍清理,董太師連丞相之命也不放在眼里了嗎?”
該硬氣就得硬氣,這次王厚硬氣的連曹操都刮目相看了,不過作為大佬,就得給小弟撐場面,王厚此言一出,曹總立馬也是臉色陰沉的目視向了董承,他戰(zhàn)場上殺人無數(shù),那帶著殺氣的眼神兒如何是董承一個(gè)只會背后完刀子的富家翁能承擔(dān)的,他立馬是額頭見汗,深深地一鞠躬。
“老臣不敢!”
“不過丞相,滿朝公卿作保,您還信不過,偏偏要信這么個(gè)不忠不孝被除籍小人的讒言嗎?”
還想賣老臉呢!滿是不屑,王厚也是陰仄仄的抱拳請道:“丞相,王某誠然小人也!然王某聽聞過那句話,真金不怕火煉!真君子亦無懼檢驗(yàn)!既然舞陽韓氏真的只有一萬五千畝,又何懼下臣丈量土地,況且檢驗(yàn)之下,韓太仆口心如一,豈不向天下宣揚(yáng)太仆之誠名!豈不美哉!”
老子不是為了查你,是為了給你證明你的實(shí)誠,給你揚(yáng)名來了!這花花話說得好聽,聽的曹操亦是大笑著撫掌一擊,高聲說道:“途求說的沒錯(cuò)!本相也早就聽聞舞陽韓氏之賢,既然如此,本相也做一把小人,為我大漢練出此真金!也讓天下宵小知道,天下賢德都在我朝廷,讓那些宵小早點(diǎn)死了心!”
沒能目瞪口呆的士大夫反應(yīng)過來,曹總又是對著王厚一比劃衣袖:“途求,戶曹下屬清吏司汝盡可調(diào)動,一定要一丈一丈的清查!將韓太仆的賢名傳遞天下!”
“下官領(lǐng)命!”
目光瞄著韓融那難看到猶如腌了好幾年那樣的老蘿卜臉,王厚是心情愉悅的應(yīng)了下來。
不過這功夫,堂外又是傳來了緊密的腳步聲,頭戴烏沙進(jìn)賢冠,身穿玄色飛鳥大袍子,滿臉的莊重與威嚴(yán),又是尚書令荀彧來了。
他的到來,就算曹操都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董承更是猶如抓到了救星那樣,急促的小步溜到他身邊,陰沉的笑聲說道。
“荀令中,丞相剛剛準(zhǔn)許王厚這小人去清查舞陽韓氏田畝,自古以來皆以貴御賤,豈能乾坤倒轉(zhuǎn),您快勸勸丞相吧!”
在曹操和王厚一塊兒的擔(dān)憂目光中,荀彧卻是沒搭理他,目不斜視靜止走到了曹操案前,把大袖攤開,重重的捧著兩本書鞠躬就拜了下去。
“下官荀?臣名家人備田畝賬冊以待查,然朝官未至,于舞陽官道遇刺返京,故臣親取田冊,吾穎陰荀氏于六縣共二十六萬畝,請丞相清查!”
這話一出,整個(gè)議事堂都安靜了幾秒,曹操的大笑聲這才打破了寂靜,笑著親自迎了出來接過了荀彧手中的賬冊,拍著面色如水的荀彧肩膀,曹操還感慨的對著群臣說道。
“荀令中真乃吾之子房??!哈哈!”
荀彧的臉色明顯抽動了下,可卻依舊是抱著拳頭,一言不發(fā),至于董承韓融之流,則各個(gè)臉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
…………
今個(gè)事情辦的不順利,還算是間接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坐著自己的大牛車,王厚是頗有點(diǎn)疲憊的回了府,只不過和他這一副活不起的模樣截然不同,一聽又要出差,曹紅節(jié)是興奮的像個(gè)小麻雀那樣,又是東忙活西忙活的收拾起行李來。
“瞎忙活啥???放下放下!”
坐在庭院中,王厚都被她晃悠暈了,迷糊的嚷嚷著。嘩啦一聲,把一捆弓箭扔到了地上,這妞疑惑的也是嚷嚷著:“放下干什么?丞相不是派遣咱倆去查舞陽韓氏嗎?不趕緊收拾好東西怎么出門!”
“上次那些賊人竟敢射暗箭暗算本小姐我!這次我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養(yǎng)由基再世!”
這妞還囂張的大拇指,自吹自擂一指自己小鼻子,冷不防王厚一盆涼水潑了下去,他是翻著白眼哼哼著:“誰告訴你明天出門的!”
“不是丞相命令咱們?nèi)ノ桕枂?!?p> “丞相是命令去舞陽了,可沒說哪一天?。?!所以在許都修整半個(gè)月,半個(gè)月后,咱們再出發(fā)?!?p> “半個(gè)月!??!”
曹紅節(jié)頓時(shí)蔫兒了。
屬下不是好當(dāng)?shù)?,該揣測得揣測,不該揣測還得揣測還不能露出來,今天曹操那句讓宵小知道天下賢德都在我朝廷可不是說著玩的,畢竟錢糧要,內(nèi)部安穩(wěn)也得要,能不和地方士族撕破臉皮還是別撕破臉皮的好,王厚晚出發(fā)十五天,就是給韓融善后的時(shí)間,等他到了,舞陽韓氏就得有一萬五千畝。
剩余的土地他是賣了還是分家還是咋的,這就不是王厚操心的了。
不過這十五天,王厚還另有打算,其中之一就是趙云,這貨還一臉青腫跟活不起了那樣,蹲在院子另一個(gè)角裝咸魚,冷不防王厚一塊石頭扔到了他腳邊上,腫著個(gè)嘴唇,趙大帥逼是有氣無力的偏過頭來。
“何事?你這狗賊還要凌辱某家嗎?”
王厚的嘴角直抽,你要是個(gè)小姑娘,老子凌辱凌辱你還行,一臭老爺們,說的這么惡心呢?翻著白眼,他也是一副活不起的模樣,懶洋洋的哼哼著。
“你那相好的叫啥再說一遍,什么軟兒?”
“你知道?。?!”
咣當(dāng)一下這貨就跟屁股著火了那樣沖到了王厚面前,猛地拎起他的衣領(lǐng)子,跟要吃人那樣兇狠的嚷嚷著。
“她在哪兒,快交出來!”
“你放尊重點(diǎn)!”
咣當(dāng)一聲,曹紅節(jié)長劍出竅,也放在了趙云的脖子上,不過這貨就跟沒看見那樣,一雙牛眼依舊死死盯著王厚眼睛,盯得王厚無可奈何的一聳肩。
“如果我沒記錯(cuò),在你行刺前一天,韓家設(shè)宴送行我二人,本官被韓家家主韓韻灌醉后,韓家送上來個(gè)女公關(guān)……,額,婢女,自言其名柔兒,要服侍于我!”
“你凌辱她了?。?!”
真是眼睛都快冒火了,揪著王厚衣領(lǐng)子,趙云跟搖晃拳擊沙袋那樣晃悠了起來,晃得王厚眼冒金星直花花,差不點(diǎn)沒吐了,滿是悲催,他無可奈何的高舉著雙手嚷嚷著。
“我家有母老虎看著呢!我哪兒敢?。 ?p> “哼!??”
一提這個(gè),曹紅節(jié)這妞還挺得意的一挺她那小平胸,這話可算讓趙云松了口氣,可旋即,這家伙又是緊張的抓著他衣領(lǐng)子晃悠起來。
“那軟兒在哪兒?”
“她在哪兒就要看你了!”
伸手可算把這貨那雙鐵鉗一樣的巴掌給推開,王厚一邊整理著他抽抽巴巴的衣領(lǐng)子,一面頗為惱火的哼哼著。
“你這話何意?”
還像上前揪住王厚衣領(lǐng)子,可看著他咬牙切齒往腰間摸槍了,趙云是無可奈何的退后一步,可依舊無比急迫的逼問著。
“看樣子,忽悠你來殺我的多半是這韓家了,所以只要你沒死,我沒死,你家什么柔兒就還有利用價(jià)值不會死?!?p> 這趙老帥逼還算是上道,看著王厚跟江戶川王南似得裝逼的一昂腦袋,還不住眨巴眼睛,忽然間他終于是推金山倒玉柱那般猛地跪倒在了王厚面前,懇切的一抱拳。
“子龍愚鈍,還望先生指點(diǎn)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