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上次那一套,把難題丟給曹紅節(jié),讓自己去幫忙,問題是王厚不掉這坑里還不行,曹小娘已經(jīng)被他當枕邊人了,能看自己女人去頂缸嗎?
不過這真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王厚修《氏族志》的靈感其實是來源于同時代尚且在袁紹手下打工的陳群的主意,他的這一政策在中國整整持續(xù)了四百多年,有著一個極其響亮的名號。
九品中正制!
中正就是朝廷設(shè)置大中正,地方設(shè)置中正與考察官,根據(jù)風(fēng)評將一郡一城所有的讀書人士子都記錄下來,按照家室,品行評價一共分成九個檔次,上上,上中,上下以此類推一直到下下,只有中下以上的級別可以任官,下三級只能任吏,而且缺少升遷的機會。
陳群建立這套人才選舉制度是為了取代之前已經(jīng)被地方世家門閥所把持的察舉制,并且九品制度也算是向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世家豪門妥協(xié)的產(chǎn)物,可這九品考察看中家室出身一項,旋即就為世家門閥所利用,反而更加確認了門閥貴族的地位,成就了上品無寒士,下品無世家的局面,從魏晉南北朝一直到唐初風(fēng)頭無兩的關(guān)隴軍事貴族,一直都是這種政策的產(chǎn)物。
王厚向曹操出下策修訂《氏族志》則是另一種妥協(xié),《氏族志》中,田地丁口眾多,在地方影響力極大,最重要的是向許都朝廷繳納糧草稅負最多的大世家當被定上品氏族,這樣的氏族每年可舉三名孝廉。
土地丁口一般,向朝廷繳納賦稅一般,影響力也是一般的為中品氏族,每年只有一個孝廉的名額。
而不管是和王厚差不多擁有土地不大點,繳納不起多少賦稅的小氏族,還是擁有土地人口眾多,卻一毛不拔不肯上繳賦稅,敵視曹氏集團的,一律都是下品氏族,根本就沒有孝廉名額,連下吏都是能不考慮他們就不考慮他們。
孝廉的地位等同于宋明清的進士,擁有這個孝廉名額就等于步入官場的機會,這也等于另一種形式的賣官了,曹操之所以看中此策,不僅僅是看中其錢糧上帶來的收益,更是看中了政治上的意義,利用《氏族志》把曹家列為頭等氏族,抬高曹氏的社會地位,建立《氏族志》社會秩序,
拉攏如今統(tǒng)治境內(nèi)的世家門閥,甚至為曹家日后取代劉氏打下政治基礎(chǔ)。
可弊端也是嚴重的,這樣一來徹底是世家門閥壟斷了官場,下品寒士連冒泡的機會都不在有,只能依附各地列名的世家門閥,就算現(xiàn)在王厚是小士族了,可內(nèi)心的認同感,他還是認同自己穿越前這個平民身份,所以這一招在他看來,是飲鴆止渴。
本來編寫《氏族志》最好的人選,莫過于出身潁川荀氏的荀彧荀中令,他老人家一直是曹操于世家大族聯(lián)系的紐帶基礎(chǔ),當初呂布侵占兗州時候,也是荀彧聯(lián)絡(luò)的兗州氏族,把支持著曹操把呂布打了出去,可《氏族志》明顯是侵蝕大漢帝國的統(tǒng)治基礎(chǔ),夾在大漢于曹氏之間,荀彧無可奈何之下干脆撂了挑子。
于是這個缺德事兒只能由曹操自己扛起來,真正執(zhí)行的狗腿子則是落在了王厚身上。
要說吃力不討好呢!世家大族自視甚高,不服從曹總,暗地里打小動作的多了去了,自詡忠于漢王朝的也是一大堆,這些通通都要被列為中下品世家,他們不敢恨曹操,還不敢恨王厚嗎?人道閻王好對付小鬼兒難顫,一個側(cè)面也是對這種下面辦事兒的恨得牙根直癢癢,接下這個任務(wù),王厚日后就沒好日子過了,像董承這種背后捅黑刀子告黑狀的還都是溫柔了,不知道這些黑心大世家拿什么狠毒手段對付自己呢!
被強行拉壯丁攤派了任務(wù),集團會議之后,又被曹操拉到內(nèi)室隱晦的囑咐了幾句,王厚在許褚以及一群曹總保鏢暗笑中,領(lǐng)回了他“女人短槍”,無精打采的出了丞相府。
少年不知愁滋味,又有機會出差了,曹紅節(jié)是跟放出去的二哈那樣,撒著歡就奔了出去這妞現(xiàn)在也越來越不認家了,沒回丞相府后宅收拾東西,反倒一溜煙兒奔到了王厚家分給她的小院兒,王厚回來時候,正聽到她在里頭撲通撲通拆家呢!
“老爺!”
也是愁眉苦臉,知道王厚去開會肯定回城內(nèi),也早早等候在府里的老管家同樣無可奈何的瞄了一眼,這才抱拳沉重的問道:“可是丞相征兆老爺隨謁者裴茂出征關(guān)中?”
“不是!丞相征召我兼戶曹事,出巡兗州豫州,去監(jiān)察地方土地人口,制定今年秋稅稅賦,明天出行,王八綠球球的,加工作也不給加工資!”
哀嘆一聲之后,王厚旋即又是提起精神吩咐道:“對了,明個你以我的名義,去找謁者裴茂,讓他帶人把晾曬在磨坊倉庫里的干饅頭搬走,記得,一定要核實記賬,讓他簽字才能給搬!”
“老爺,明日即將出行,可用今日征召部曲親衛(wèi)入城?”
王福提出的這個問題倒是聽的王厚一愣,上次是曹總給的五十個虎豹騎,他自己還真沒有帶保鏢的習(xí)慣,可一想自己要出去辦的得罪人的事兒,王厚又是忍不住一激靈。
“先不用通知,一會老爺我還要出城,親自去和他們匯合,對了,在讓桿子套馬,我要再去丞相府,這么大事兒!丞相怎么也得多給倆保鏢吧?”
猛地一拍大腿,在王福發(fā)暈的眼神中,王厚又是人來瘋一般出了門去,翻身上馬,直奔了丞相府而去。
別說,什么都沒有謠言傳的快,相府門口,王厚是正好碰到了搖頭晃腦袋剛出來的一號保鏢許褚,見他氣喘吁吁解腰帶要放武器,這狗熊一樣的家伙是大嘴一咧,憨厚的擺了擺手:“王令官,丞相恩典,您那六把女人用的小鐵槍不用解下來了,可以直接帶著去覲見丞相!”
什么女人用的小鐵槍?想不到演義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魏國猛將,居然是個大嘴巴,鄙視他一翻后,王厚心頭情不自禁的翻起一股子異樣的想法來,這要是進去一槍把曹操給蹦了,那么他是不是就直接改寫歷史了,統(tǒng)一北方的也許就是袁紹了。
當然,這個念頭也就開玩笑那樣想一想,畢竟論整個漢末亂世,最值得追隨的,也就是曹操曹總了!
袁術(shù)不用說,已經(jīng)被吊打了,呂布那是等著白門樓子一根繩的螞蚱,袁紹算是個投靠目標,可袁氏集團內(nèi)部也是山頭林立,冒出泡的都是有河北大世家背景,他去了要是不冒泡,袁紹還是得敗亡于曹氏,要是多嘴多舌,不說審配,許攸幾個小人,就算歷史上傳的君子田豐,沮授也得玩死自己這個沒背景的小人物。
另一面,劉備劉黃書看起來仁德賢良,真正歷史上,他卻是最走得上層路線,因為劉備本身實力太弱,只能四處巴結(jié)大族,賺取力量,去投奔他注定沒啥大前途,說不定那一次還得被劉備當成了殿后的炮灰。
而且他出營時候,與劉關(guān)張三兄弟那一次眼神交匯,已經(jīng)注定王厚與劉家無緣了。
江東孫權(quán)?那地方世家豪族斗爭的比中原還要厲害!數(shù)來數(shù)去,真正求賢若渴,什么人都敢用,也都敢重用的似乎也只有曹操了。
這也是王厚差點在曹操手里丟了腦袋,卻依舊要回來跟隨他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位老板也不好伺候,本來還以為王厚這兒出了什么紕漏了,急三火四的回來覲見,正在吃飯的曹操鞋都沒穿,光著腳就迎了過去,誰知道這貨居然是要保鏢來了,氣得七竅生煙的曹操罵了他半天怕死懦夫,又是大袖子一揮,讓王厚來了個小明滾出去!
這保鏢也沒說給,也沒說不給!
曹老板這兒行不通,還得靠自己?。≡谠S褚齜牙中,無可奈何的離開了丞相府,自己的府邸都沒回,王厚是一溜煙又出了城,奔向了自己城外的小基地。
此時伏牛山下的牛家村,此時倒是一片熱鬧之景。
后世新兵三個月地獄式訓(xùn)練,過冬的的這三個月,王厚的部曲也是熬到了最后,三個月非人般的折磨訓(xùn)練起了成效,相比于剛?cè)胛檫@些逃難的農(nóng)家子弟的青澀,此時八十四個王厚部曲已經(jīng)擁有了軍人般的沉穩(wěn)與剛毅。
八十四個人,二十一人一面,加上八個前虎豹騎軍官,擺成了個空心小方陣,頭戴兜鍪盔,身穿半板甲,左臂挎著小圓盾,雙手持著三米長戟寒光森森的對著外面,全副武裝足有三十來公斤,可一個個部曲卻是沉穩(wěn)的如同雕像那樣,一動不動。
而且此時,已經(jīng)不再是站軍姿的靜功那么簡單了,大人們忙著賺工分,王厚又給了孩子們一份福利,此時牛家村還有附近的幾十個頑童是拿著石頭子,鋪天蓋地的向這支部曲隊伍砸過去,小石頭砸在鋼制的甲胄頭盔上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音,甚至有的砸的準的,石頭還砸在了王厚額外給自己部曲加的鋼制鬼面具上。
可就算是石頭如雨,這些部曲將士依舊是一動不動的承受著。
古代殺傷力最強的武器是什么?弓箭!而弓箭最大的殺傷不僅僅是射死多少人,滿天箭雨對于人的意志力也是種莫大的考驗,平黃巾時候就是,多少農(nóng)民武裝氣勢洶洶往上沖,一陣箭雨下來就直接崩潰了。
這一步的訓(xùn)練也是針對箭雨襲擊而來,雖然這小石頭和要人命的利箭差了十萬八千里,可是習(xí)慣了雨點般的石頭,到了戰(zhàn)場上,才能有面對利箭的勇氣。
本來要宣布明天出差,可是看到這訓(xùn)練的一幕,前面王從戈都是親自批甲拄著劍迎接著石頭雨的洗禮,一時間,王厚把話又給吞了回去,也是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有了這么一支鋼鐵隊伍,對于即將的出行,王厚心里倒是多了幾分底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