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一直將成武王府圍得嚴嚴實實,連一只麻雀都飛不進去。那販子得了錢,也沒有再來過。
鳳濯纓幾乎是與外界失去了聯(lián)系,這讓她十分焦慮。
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士兵觸觸探探地來到成武王府內(nèi)院。
“你是誰?怎么敢到這里邊的院子里?你不怕王爺砍了你的狗頭嗎?”巧繡看見了這個小兵,立馬高聲罵道。
小兵被嚇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解釋道:“王爺,呃……我是說將軍他有要事,他要我給王妃娘娘帶個話。”
這話說得可是沒頭沒尾,畏畏縮縮,巧繡更加不相信起來:“這里就是王爺?shù)母。惺裁丛挷荒芑丶耶斨蹂拿嬲f?更何況若真的需要傳話,自有傳令官,你一個小小的士兵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進王府內(nèi)院?”
那小兵更加害怕了,轉(zhuǎn)身便想逃走。
可是巧繡哪里肯依,硬是拉住了小兵的胳膊喊道:“果然是個小賊,還敢假冒王爺旨意做壞事,我現(xiàn)在就稟告王爺,看你到時候該如何被罰?”
小兵急了,便伸手推了巧繡一下。巧繡原本身材嬌小,也沒有幾分力氣。被這樣一推,竟就這樣摔倒在了地上。
巧繡被這樣一推,更是氣到七竅生煙。她大聲嚷嚷著:“來人吶,快來人吶!府里進了賊!”
鳳濯纓原本在房間里休息,這幾日她思慮過甚,所以有些頭暈?zāi)垦?。而巧繡的叫喊聲把她從小憩中叫醒了過來,她披了件衣服,趿拉著鞋走出了門。
“這是怎么了?怎么大喊大叫的?”鳳濯纓皺著眉頭問道。
巧繡抬起頭,看見自己家小姐只披了件單衣就走了出來,也顧不得哭喊了,連忙站起來說道:“小姐你怎么這樣就出來了?這外面冷得很,這樣穿不是會染上風寒的嗎?”
“這不打緊?!兵P濯纓說道,“到是你,怎么在院子中大喊大叫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巧繡這才想起了那個鬼鬼祟祟的小兵,又連忙回頭找。
沒想到這小兵竟然沒有逃走,他見鳳濯纓走了出來,便停下了腳步,一雙眼睛只盯著她瞧,仿佛是對成武王妃有話要說。
“呵!你這個小毛賊竟然還在這站著呢!膽子真是不小啊!看我不讓管家把你綁起來扔進井里去!”巧繡氣憤地說道。
那小兵非但沒有辯解逃走,反而轉(zhuǎn)過身行了一個禮:“請問這位就是王妃娘娘吧?”
鳳濯纓點點頭:“正是。那你是……”
“娘娘,我是個無名小卒,不足掛齒。但是我卻真的有急事找娘娘,所以才冒然闖入后院。還請娘娘行個方便?!毙”贿呎f一邊用眼睛瞟著巧繡看。
“看什么看,我是不會離開我家小姐的?!鼻衫C把鳳濯纓擋在了身后。
“娘娘,這事只想讓您一個人知道……所以……”小兵臉上犯了難。
“巧繡,你先下去幫我看看廚房里給我燉的燕窩到底好了沒有,已經(jīng)燉了這么久也沒見端上來?!兵P濯纓明顯是隨便找了個活計去把巧繡支開。
“小姐!”而巧繡是不想離開自己小姐的,她擔心這個毛賊對鳳濯纓圖謀不軌。
“快去吧!”鳳濯纓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
巧繡沒有辦法,只好一部三回頭地離開了。
“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走了,這里只剩你我二人,有什么話但說無妨?!兵P濯纓說道。
那小兵二話不說,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鳳濯纓嚇了一跳,忙問道:“你這是要干什么?”
“娘娘,只有你才能救王爺了!”
“救王爺?”鳳濯纓疑惑地皺起了眉毛,“你說得哪個王爺?”
“這個王爺不是旁人,就是宣文王南予琤?!?p> 一提到這個名字,鳳濯纓的心里咯噔一聲,她連忙看看左右,好在這里是內(nèi)院,沒有什么人進來。
“你先進屋慢慢說。”鳳濯纓把小兵拉進屋里。
小兵把自己的來歷情況一五一十地全部講了出來。
原來這小兵原是南予琤的家兵,南予珽兵變當夜,南予琤便得了信兒,帶著幾個親信逃跑了,所以南予珽并沒有捉到南予琤。
也正因為如此,南予珽便下令讓京城實施宵禁。并且順藤摸瓜,挨家挨戶地搜查南予琤的下落。甚至貼了告示,出重金懸賞,以此好讓自己的二哥早日被捉拿歸案。
南予琤沒辦法住在客棧,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便一人偷偷潛伏在一個破廟之中,想要伺機逃出京師。
可是南予珽早就在城門口設(shè)了防,這讓南予琤插翅也難以飛過城墻。
這士兵已經(jīng)掃蕩過了幾遍,若是還無法出城門,那南予琤被抓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迫于無奈,南予琤只好派人假扮親兵混進成武王府,為的就是見王妃娘娘一面。
因為南予琤說王妃娘娘與他還有些交情,也許能在緊要關(guān)頭助他一臂之力。
“娘娘,我家王爺若是真的被抓,那只有死路一條?!毙”暅I俱下地說,“成武王起兵造反,現(xiàn)在京師人心惶惶。我相信王妃娘娘是有心之人,也不愿意看見京城,看見南平成為如今這副光景的,對嗎?”
鳳濯纓聽了這些話,眼神飄向了窗外。院子里光禿禿的樹木隨著冬日的寒風發(fā)出簌簌的聲音,詭異又凄慘。
“成武王其實不愿意走這一步的,這一步走得估計連他自己也想不到為何如此。只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便無可挽回?!?p> “娘娘!”
“只是,國有國法,我自小也是讀了些書,明白些事理,知道這起兵造反始終落人口實,對己不利。更何況秦簫是三階的親哥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三階做出后悔終生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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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京師又開始實施宵禁了,幾隊士兵舉著長矛帶著佩劍在大街上開始巡邏。
那些客棧茶館酒莊飯店早就落下了木門,收了臺賬,任誰來也不會再接客的樣子。
城門更是早早地關(guān)閉了,還有好幾隊士兵站在城門前嚴格把守。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緩緩地走來,然后停在了城門前。
守衛(wèi)走了過來說道:“現(xiàn)在是宵禁時間,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門?!?p> 馬車上下來一個人,身上穿著粗布衣服,應(yīng)該是馬夫的樣子。
“各位大爺,我們家老爺沒了,現(xiàn)在急趕著去奔喪,還請各位大爺行個方便?!瘪R夫連忙說著客氣話。
但是那守衛(wèi)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這宵禁的命令是成武王下的,說是不準出去就是不準出去,別說是你們老爺死了,就是你們?nèi)叶細w了西,也不許出去?!?p> “這……”馬夫眼珠子一轉(zhuǎn),便從懷里掏出了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遞了上去。
“大爺辛苦,這么晚還在這里守衛(wèi)值夜,這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守衛(wèi)看著銀子眼睛也亮了一下,其他幾個衛(wèi)兵也扒著頭看那銀子,明顯動了心。
可是一想到成武王下的命令,這幾個守衛(wèi)便誰也不敢開口了。這成武王最近正在肅整軍隊,立法嚴苛,誰也不敢冒這個頭。
“這也不行,你還是快快收回,免得我以擾亂公務(wù)的罪名讓你吃幾天牢飯?!笔匦l(wèi)拒絕了馬夫的銀子。
“大爺……”馬夫還想再說幾句,但是守衛(wèi)手上那锃亮的長矛讓他閉上了嘴巴。
這時馬車上的簾子被拉開了,但是沒有人露頭,只有一只細白的手伸了出來。
“車上是何人?為何不下車?”守衛(wèi)質(zhì)問道。
這時旁邊的守衛(wèi)趕緊拉一把這個守衛(wèi),說道:“看那牌子。”
為首的守衛(wèi)抬頭一看,一個金燦燦的令牌就這樣掛在這只手上,在半空中微微搖晃著。
而這令牌上刻著的正是南予珽三個字。
幾個守衛(wèi)連忙低頭行禮,然后打開城門。
這輛馬車就這樣悠悠地跨過城門,奔向了郊野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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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鳳濯纓坐在窗前看著天空中皎潔的明月,愁眉不展,思慮尤甚。
最終她還是選擇幫助了南予琤,雖然對于她現(xiàn)在的這個身份來講,這是很不應(yīng)該的事情。
不知道那個令牌有沒有幫助到他,南予琤現(xiàn)在有沒有逃出城去。
鳳濯纓并不是因為心里還有著南予琤才這樣做的,而是她不想在這場浩劫中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她更不想看見南氏兄弟就這樣自相殘殺。
三階如今真的走了這一步,這讓鳳濯纓心急如焚。而更讓她擔憂的是,接下來事情將如何發(fā)展。
鳳濯纓當然相信南予珽的能力,知道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當一個很好的皇帝,可以為南平締造一個太平盛世。
可是可怕的是如今南予珽用的方法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說是卑鄙。
而南予珽也并不是因為心中的野心和渴望才造反,他是因為仇恨與憤怒才造反。
仇恨和憤怒真的能帶來一位明君嗎?鳳濯纓很是懷疑。
可是身為成武王妃,自己這樣做就是在與南予珽為敵,這樣的認知讓她更加難受。她無法在愛人和良心中做出剛好的選擇。
如果他發(fā)現(xiàn)了這一切,那她就愿意接受所有懲罰。
就在鳳濯纓的內(nèi)心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推開。
南予珽白著一張臉站在房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