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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離

寥落身(一)

雄兔眼迷離 嗑南瓜子 1964 2019-06-30 20:37:05

  傍晚時分,船靠了岸。薛凌一行人下了船,岸邊已有了馬車在候著。魯文安拿了一套衣服給薛凌換上,扮作商隊(duì)在路上慢悠悠的走著。

  馬車要比船上舒適許多,薛凌喝了些水,心情也大好。

  昨夜她情緒失控,本是頗有些后悔。這一日太平無事,想著薛弋寒應(yīng)是有完全之策,就放下心來。

  看著沿途與平城截然不同的風(fēng)光,小兒心性作祟,興致勃勃拉著魯文安不放,聊起接下來游玩之事,甚為自得。

  此處太平,卻不知別的地兒,已是見了血。

  薛凌出門前,三更時分,還有一隊(duì)人馬自薛府離開,其中有有一十四歲少年與薛凌身形一般無二。

  其前行方向,正是西北平城。然日頭才剛剛西斜,尸首就被扔到了霍云晟面前。

  江霍兩家精銳連手,便是薛弋寒自個兒,能跑多遠(yuǎn)呢?下午才追上,已經(jīng)是霍家為了求個完全故意留情所致。

  霍云昇只見過薛凌一面,覺得尸體是有些像,但分辨不出來,還好江玉楓及時的趕了過來。

  說來可笑,江霍兩家也算對頭,才過幾晚,就輕而易舉的站在了一起。

  江玉楓只看了一眼,眉峰一簇,狠道:“不是那個狗雜種,假的。”

  “江少爺確定?”

  “燒成灰我也認(rèn)識,霍家眼瞎了,被個假畜生引著跑?!?p>  霍云昇嗤笑一聲,面前站著的,原是曉霜楓葉丹,江上玉郎俏的江家大少爺啊。這人,成了跛子,心,也就跟著跛了。

  他似真似假安撫道:“少爺不必動怒,要是好抓,都不像是薛家的人啊?!?p>  江玉楓極不耐煩:“人被你霍家殺了個干凈,活口也不留一個,去哪問那雜種下落。除了西北,他還能去哪?現(xiàn)在追都不知上哪追?!?p>  “哪里干凈了,刑部大牢里,不是還有個姓薛的么”?;粼茣N笑的云淡風(fēng)輕。

  刑部大牢那個姓薛的,正是薛弋寒。

  薛凌前腳出城,薛弋寒后腳便身陷囹圄,這場兔死狗烹之戲終于拉開帷幕。

  西北諸城守將軍書一一送達(dá),眾口一詞,邊疆無戰(zhàn)事。

  霍江兩家聯(lián)名上參薛弋寒擁兵自重,皇城行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拓跋銑咄咄逼人,道薛弋寒恐軍權(quán)旁落,謊報國事,自毀梁胡兩國邦交。若無說法,便是梁國宣戰(zhàn)。

  薛弋寒早知今日,但見殿內(nèi)噤若寒蟬,仍是丹心死灰一片。

  他回京第一日,宮廷晚膳,與拓跋銑一見即知個中原因。

  只怕當(dāng)今天子和拓跋銑早有牽連,在先帝駕崩之日,故意大軍壓境卻不肯戰(zhàn),算定他薛弋寒不肯舍了西北。

  一來扣上不敬先帝,擁兵自重的罪名。二來,將他與其他武將回京之日錯開,防他薛弋寒武將門生眾多,事情有變。

  先帝七日喪期一滿,許多武將已回城池駐守,幾個退下來在京賦職的也間接被各種理由調(diào)開。

  待薛弋寒回朝,滿朝文武,已少有人敢站出來為他說句話。

  薛弋寒原想順勢權(quán)自卸其甲,穩(wěn)住朝堂內(nèi)斗,免胡族五部趁此犯境。宋柏是他多年副將,便是暫時換帥,西北仍不應(yīng)有失。

  然一日日的周旋下來,只恐忠義難兩全,先將薛凌和薛璃送了出去。打算以薛家世代軍功為賭,求一個庶人身份,再作圖謀。

  薛弋寒知道的,分毫不差。他不知道的,是魏塱與霍云昇在御書房內(nèi)懶洋洋的講“斬草不除根,誰知道哪日又長出什么東西來咬著朕。這捏在手里的才是江山,捏不住的,哪兒算什么天下”。

  今日的皇帝再不提相信將軍之語,抓起桌上諸多軍書一冊冊的開念“安定無敵情,涼州無敵情.......。”

  念著念著,便痛心疾首,當(dāng)著眾多朝臣面不能自持,扔到薛弋寒腳下問道:“將軍作何解釋,作何解釋啊!

  父皇臨終前幾日尚憂心將軍康健,朕,朕實(shí)難相信…”

  一時間君王掩面,群臣捂袖。

  軍書上的名諱,薛弋寒大多認(rèn)識,可書上內(nèi)容,他反而不認(rèn)識了。

  看著像真的,看著又像假的。然此時此刻,真真假假已毫無意義。既然座上天子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樁樁件件皆是死罪。

  薛弋寒長嘆一聲,跪在殿前:“臣心日月,但今日無話可辨。”

  牢門隔絕了最后一縷京城朝陽,兵部吏部刑部大臣皆伏在地上,誓要查清薛弋寒過往種種。

  拓跋氏高呼梁皇英明,求娶公主一位,保梁胡百年不戰(zhàn)。

  薛凌出行第二日下午,箭矢刺破馬車車廂的時候,她正啃半塊桃花酥。

  這種南方點(diǎn)心,精致好看,滿滿小女兒心思。薛凌在上個城鎮(zhèn)一見即歡喜不已,里面豆沙軟糯又不膩,小口小口,吃的她眉眼都是笑意。

  而后魯文安一把撩開馬車簾子,牽住她手腕,拉扯了出去。懷里一堆桃花酥,也被扯的四散,跌落了一地的淺粉色。

  魯文安一行是十個人,此刻被圍在馬車中間。來人手上皆有弓弩,一言未發(fā)便是死招,顯然沒有留活口的打算。

  薛凌尚沒反應(yīng)過來,她終究不曾上過戰(zhàn)場,哪知生死搏命不是練武場上一樣先打個招呼。

  魯文安左手護(hù)著她,右手將一柄重劍舞的密不透風(fēng)。薛凌已有兩年躲著魯文安練武,今日才知他左手廢了之后,干脆就練習(xí)右手,竟也小有所成。

  此刻反倒是她像個殘廢。一個人湊過來冰冷的叫魯文安:“帶少爺先走?!?p>  四周已有血?dú)鈴浡?,魯文安和一個叫丁一的人帶著薛凌就走。萬般皆棄,只求自保。

  這一路丘陵起伏,四周都是叢野遍布。三個人還算順利的遠(yuǎn)離了這場屠殺,直狂奔了三四個時辰才敢停下來,躲進(jìn)了一片茂盛的蘆葦叢。

  殘陽如血,薛凌坐下來就著河水拼命的搓手,卻覺得手上猩紅洗都洗不掉。她已記不起慌亂中砍了幾人,更不知那人是死是活,反正四散的人血濺了她一臉。

  狂奔中尚無精力回想,此刻停下來,一回想,整個人便抖的像一片秋風(fēng)中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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