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上海遺恨

第117章 短暫的歡愉

上海遺恨 時光之酒 2143 2019-10-17 11:23:34

  自從石季婉來到溫州之后,楊世會白天便去陪她,但是他卻不敢在旅館里留宿,怕警察突然會來查夜。

  他跟孟明珠的事情,他沒有告訴石季婉。

  他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她。

  而且,他也并不覺得自己應該對石季婉有什么愧疚之心。

  反正小薛的存在,已經突破了一次界限了,即使石季婉知道了,不也是沒有翻起什么浪花嗎。

  她不是照樣不計前嫌,千里迢迢地來看他嗎?

  既然這樣,他就沒有必要再把石季婉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了。

  他們在旅館里,仍然像以前在上海時那樣,喜歡躺在床上說話。

  兩個人臉對著臉,四目相視,石季婉的眼里都是笑,臉上像是大朵的牡丹花一樣,開得滿滿的。

  自從他離開上海之后,她好像第一次這么開心。

  她覺得,此時此刻,他還是屬于她的,而且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

  但是楊世會在和石季婉的親熱中,卻感覺兩人之間多出一些生分之感。

  也許是因為他現(xiàn)在正處于通緝之中,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完全放松了,腦子里始終還有一根弦繃在那里。

  本來,他現(xiàn)在逃到這里,自以為擺脫掉過去,擺脫掉南京的追捕了。

  但是石季婉的到來,卻又時時地提醒著他,提醒著他過去所做的那些事情,以及他正在被通緝的事情。

  這些事情,石季婉是沒有考慮到的。

  她現(xiàn)在只沉醉于見到楊世會的喜悅之中,至于其他的事情,她才沒有時間去想那么多呢。

  而且她基本上不關心政治,也不去關心時事,所以對于這些,她基本上是非常遲鈍的。

  當然,對于楊世會來說,他對于石季婉感情的變化,這里面也還有孟明珠的因素在里面。

  而且他現(xiàn)在的一切,必須得依靠孟明珠,他也不可能把她從他的腦海中給清除掉。

  當他的心里裝的不再只是石季婉一個人的時候,他就不可能全身心地為她投入了。

  但是石季婉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幾個月的分離之后,重新見到楊世會的喜悅,讓她忘記了一切。

  兩個人在街上散步的時候,石季婉說:

  “我從諸暨、麗水一路走來,路上想著這里是你走過的。等到在船上望得見溫州城了,想著你就在那里,這溫州城就像含有寶珠在放光?!?p>  楊世會聽了之后,沉默不語。

  他知道自己愧對石季婉的一片癡心,但是他已經跟孟明珠突破了界限,無論如何他是對不起石季婉對他的一片癡心了

  石季婉曾經聽崔同文講過,他父親從前有個姨太太,父親去世后,她很能干,在鄉(xiāng)下辦過蠶桑學校,大家稱她為孟先生。她就是這小城的人,所以由她送了楊世會來,由于是一男一女,再加上她又是本地人,所以路上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聽到這里,石季婉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以楊世會的為人,如果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他和這位崔家的姨太太之間,肯定會發(fā)生點什么。

  她仔細地想了想,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守寡多年、不再年青的姨太太,一個是亡命天涯的被通緝的漢奸,也許他們彼此都需要抓住這難得的時光,再充分享受一下這近乎末世的狂歡。

  她不怪他在危難之中抓住一切抓得往的東西,尤其對他來講,女人的感情似乎對可以慰藉他空虛的心情。

  雖然在順境的時候,他已經這樣了,比如武漢時的小薛小姐……

  她不敢往下想了,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但是她又想,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失魂落魄的,在這里無依無靠,至少他也要利用這個姨太太,因為他需要她給他提供一切必要庇護。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崔同文道:“世會怎么能在他們家里長住,也沒有一個名目什么的?”

  “沒關系的?!贝尥牡卣f。

  他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說完之后,便把頭扭到了一邊。

  崔同文當然應該想到了這個,只是這種事情如果說出來的話,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他寧愿回避。

  而且,楊世會在孟明珠這里住的好好的,至少也不再麻煩他們家了,省去了他們很多的煩心事。

  看到崔同文這個樣子,于是石季婉便不再追問下去了。

  見到楊世會后,她沒有問他關于這個姨太太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以楊世會的性格,他一定會主動向她講起的。

  果然,沒過多久,他便講起了她:

  “孟先生這次真是‘千里送京娘’一樣地送我來到這里。在路上的時候,坐黃包車走遠路非常冷,她把一只烤火的手爐放在了腳底下,把衣服燒了個洞,我真是過意不去,她笑著說沒關系?!?p>  石季婉笑著說:“這樣燒出來的洞有時候很好看,像月暈一樣?!?p>  她曾經在火盆上烤火,把深青色的棉褲燒了個洞,隱隱的彩虹似的一圈圈月華,中央焦黃,一戳就破,露出里面的絲棉來,正是白色的月亮。

  楊世會聽了,很是神往,笑著說:“嗯,其實洞上還可以繡朵花?!?p>  這一天,在出去散步之前,她對著鏡子細細地涂著桃紅色的唇膏。

  楊世會在旁邊等著,漸漸地,他有些不耐煩了,生硬地對她說:“不要搽了好不好?”

  他沒說怕引人注意,也許是有些忌諱。

  她穿著一件烏梅色窄袖棉袍,袖口的開叉處,釘著一顆青碧色大核桃鈕,他說像舞劍的衣裳。

  “別人看著不知道怎么想,這女人很時髦,而旁邊的這男人呢,看著又不像……”他在街上說。

  她知道,他在暗示她,她的衣裳與這個小城里的穿著打扮有些格格不入,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但是她平時做的衣服都是這樣的,在外人看來基本上都是奇裝異服。

  由于匆忙,她沒有為這次旅行做專門的衣服,除了那件代替冬大衣的藍布棉袍,不但難看,也因為太熱,不能再穿了。

  他向她訴苦道:“連走路的樣子都要改掉,還有說話的聲音……”

  她知道他銷聲匿跡的困難。

  對于他來講,要與過去的他劃清界線,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他會尤其的痛苦。

  因為他的風度是刻意培養(yǎng)出來的。

  但是她覺得他的外表并沒有什么改變,一件老羊皮袍子穿在他的身上,看上去似乎也很合身。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