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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賦舊詞

第四章:終化浮生一抷土(叁)

清歡賦舊詞 童裔落羲 1067 2019-07-11 12:00:00

  我出閣那日,傾城共睹。

  大婚隨公主禮制,卯時始妝,宮里遣來了數(shù)十個嬤嬤服侍我上妝更衣。

  梳凌云髻,戴九翚四鳳的鳳冠,飾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著刻絲泥金銀如意云紋緞裳,外加蹙金繡云霞翟紋霞披。

  天微亮?xí)r便須向父母叩拜辭行,隨后入宮跪謝皇恩,遂正宮門宣旨,起身登輿,啟鼓吹瑣,出宮啟程。

  送親的儀仗盛大,浩浩蕩蕩得穿過盛街,街道兩頭人潮擁擠,無人不踮足翹首,如癡如狂,欲要爭睹一番和親公主的面容。

  兩道的侍衛(wèi)揚鞭斥逐,所行之處,鐘鼓塤鳴,呼聲四起。

  我似在云中般,渾渾噩噩,端坐在軟綿的絨塌鸞輦上,手中執(zhí)著撥云團扇遮住容顏。在五百名宮人儀衛(wèi)的前后簇擁之下,緩緩行出城門。

  城門外早已侯著鄞國派來的迎親儀仗相迎,和親路途甚遠,六鳳鸞輦換成了金碧奢華的馬車,迎親隊伍使向歸途,而我踏上的,卻是條不歸途。

  我不敢回頭看母親那張憔悴的淚容,只能透過翡翠珠簾的縫隙,望著前面蜿蜒不絕的路,綿延無盡。

  從此刻起,我不再是那丞相府里的千金閨秀,而是以赴鄞和親的瞻慶公主之名,嫁入鄞國東宮,與素昧平生的鄞國太子終守此生了。

  而將來等著我的是何種人生,我無從可知,亦無從可選……

  鄞與晁雖是近鄰,可相距也有萬里之遠,送親隊伍饒是緊趕慢趕,還是費了一月之久才抵達鄞國京都,暫于思陵城外的驛站歇腳。

  依鄞國例律,凡是前來和親的公主都是暫居驛站歇腳養(yǎng)息,由眾臣共商良辰吉日,大婚當日,太子須攜十里紅妝,隨六百名迎親儀衛(wèi),候至城門口迎娶和親公主。

  而鄞國初定良辰是臘月初五,距大婚之日還有三日。

  一路顛簸勞苦,我已被折騰得疲憊不堪,本以為可以歇上一兩日,可鄞國的大婚禮制甚是繁瑣冗雜,鄞宮遣來的禮教嬤嬤肅謹嚴苛,光是大婚流程就將我累得精疲力盡。

  臘月初五,依然大雪,卻比晁國的雪來得更為刺骨寒劣。

  容淺說,鄞國的空氣性潤,故而,冷得噬骨。

  那日,我穿著華麗繁瑣而又單薄的喜服,頂著沉重的鳳冠,冒著鵝絨寒雪,乘坐鸞輦,緩緩行至思陵城門口。

  太子亓官陵,已在城門口等候已久。

  手上執(zhí)著的合歡團扇遮住了我的視線,未能觀到我那夫婿的容顏,只能垂眸瞧見他繡著五蟒的血紅金絲軟靴。

  我雖不能看見他,可近身時,周遭的空氣立即變得稀薄,本就衣著單薄的我,此時更是如同霜降,凍身冰骨。

  世人皆言,鄞國太子身欣俊美,貌似潘安,文武兼?zhèn)?,堪稱全人,可獨獨脾性暴戾,冷酷如霜,成了他唯一的敗筆。

  現(xiàn)今看來,果真如此。

  多日的奔波勞碌早已抽空了我所有的氣力,渾渾噩噩之中,我被人引領(lǐng)著,行過一道又一道的繁瑣禮節(jié),進宮,跪拜,叩首,行止,肅謹莊嚴。

  送至東宮時,我?guī)缀跏潜蝗轀\攙回去的。

  洞房火燭,紅衾血帳,厚重的脂粉掩去了憔悴的倦容。

  許是冰雪寒天,我衣著太過單薄,加之一月來的勞苦,身子已然有些吃不消,頭昏昏沉沉的,恍惚迷離。

  外頭的絲竹管弦之聲穿入喜殿,推盞祝酒深宵未歇,我靜靜端坐于床沿,等待著夫君撤合歡團扇,行合巹之禮。

  旁側(cè)的容淺心細地察覺出我的異樣,可無奈礙于孺節(jié)禮數(shù),也只是溫聲安慰道,“姑娘,再等一會,算時辰太子該在路上了。”

  我輕輕點了頭,強撐著乏累的身子,挺身端正。

  子時時分,遠樓鐘磬之聲擲聲而起,外院喜樂才罷。隨后驚覺容淺不知何時已悄然退下,輕盈沉穩(wěn)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近至咫尺。

  寒氣逼近,我怔住,未敢吱聲,如晝的燭火透過團扇,影影綽綽能瞧見他欣長的身子,似曾熟識。

  終于,他抬手想撤去團扇時,我竟感覺自己的愈加輕飄,眼前一黑,身子不自覺地倒了下去。

  沉下眼的那一刻,我朦朦朧朧地看到一個紅衣身影,朝我走來,面模清冷,額心蹙成數(shù)痕,單手翻背,輕輕碰上我的額頭,頓時,涼意襲來,驅(qū)散了額間的燥熱。

  那身影,好熟悉,好熟悉……

  

童裔落羲

絕沒有棄坑,我正在努力囤稿中,七月二十日恢復(fù)更新。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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