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時刻,蘇容又亮出了陰兵符。
“幽冥鬼兵,聽我號令!
速速退戰(zhàn),緝捕人間惡鬼三千萬!”
就在祖江的戰(zhàn)戟將要觸及晴初額頭的一剎那,蘇容又對鬼兵下達(dá)了新的指令。
楚澤拍手叫好,發(fā)現(xiàn)掌心已經(jīng)浸透了汗。
“蘇將軍有覺悟?。 ?p> 可是蘇容依舊皺著眉頭,他看情勢不對,即刻吩咐身邊的副將:“出兵,救人!”
“出…出兵?”副將這才注意到,雖然鬼兵退戰(zhàn),可是對方的敵軍像是泄洪的堤口,一發(fā)不可收拾!
副將大喝一聲:“開城門,出兵迎戰(zhàn)!”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敵軍奔涌殺來,這氣勢絲毫不亞于萬千鬼兵。
可晴初依然一動不動。
蘇容驚駭?shù)乜粗鴪鲋醒?,手中的陰兵符掉落了都不知道?p> “她在等什么?”
楚澤也懵了,事情不應(yīng)該這么發(fā)展,難道她站在這里不是在等蘇容妥協(xié)?
“丫頭,鬼兵已經(jīng)受命去緝拿惡鬼,快閃開,別做傻事!”他大喊出聲,可是晴初卻像聽不見一樣。
敵軍將領(lǐng)以一當(dāng)千,沖鋒在前,手中揮舞著大刀,不由分說地向晴初砍來。
若是一動不動地杵在這里,怕是要被削掉頭顱,到時候尸首異處可就太難看了。
不過現(xiàn)在的她也好看不到哪去,左右都是這般不體面,倒也沒什么可在乎的。
蘇容沖下高臺,卻在半道聽見震天裂地的龍吟之聲。
狂風(fēng)四起,天地為之一暗。
他回首看去,楚澤依舊站在高臺上,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這聲龍吟該不會是……
果不其然,一道刺眼的天光過后,金須白龍乍現(xiàn)云中。
他幾個盤身而下,一聲長嘯穿過戰(zhàn)場,不偏不倚撞開了敵軍的陣前先鋒,兵馬士卒嚇得不輕,雖有千軍萬馬,卻無人再敢往前。
蘇容手握陰兵符他們是知道的,戰(zhàn)前也明白自己在跟什么東西廝殺,可是不知為何蘇容竟然撤下了鬼兵,原以為此戰(zhàn)好打,可還沒來得及高興,戰(zhàn)場上又闖進(jìn)了金須白龍……還讓不讓人活了?
白龍盤身而棲,游落在晴初的身邊,忽然化身成一位玉面華服的公子,與蠻荒血腥的戰(zhàn)場格格不入。
“殿下終于來了?”晴初一笑蒼涼。
“你在這里做什么?”
“等你?!?p> “你知道我會來?”
“賭嘛?!闭f著她主動拉起楚瀾的手,將黑色的龍鱗放在他的掌心,“就像二殿下賭我能找到燭九陰,賭我能借來陰兵符,我都做到了,不知二殿下可還滿意?”
楚瀾看著她血肉模糊的雙手,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龍鱗,心下了然。
“我并非在賭?!?p> “哦…”晴初輕笑,“這么說殿下是相信我一定能辦到咯?多謝殿下的信任,我真害怕自己……承受不來?!?p> 眼看著蘇容的軍隊沖出城門,兩軍已然交鋒,戰(zhàn)場上廝殺聲,叫喊聲,還有刀兵相見的錚錚之聲,聲聲入耳,兩人卻旁若無人地交談。
“跟我走?!背懻f著去拉她的手,晴初卻躲開了,直愣愣地看著他,步步后退。
“殿下可還記得你大婚之時,在仙門云集的喜殿上,龍王龍母要我的命,是殿下不惜忤逆犯上,才保下的我……”
她退一步,楚瀾進(jìn)一步:“你要說什么?”
“殿下可還記得,我墜落碧水寒潭之時,也是你一道驚雷救了我?!?p> 看著她身后酣戰(zhàn)的士兵,還有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兵刃,楚瀾深深皺著眉頭,“你到底要說什么?”
她笑了,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殿下可還記得,你誤以為我想不開投水自盡,身負(fù)重傷將我救起,卻還問我的手為何那般冰冷,問我是不是被人為難?”
“我記得,我都記得,過來!”楚瀾不敢再步步緊逼,眼看她的身后已經(jīng)沒有退路。
“既然殿下記得這些事,想必也不會忘了,我孤身擋在拔龍斬前力勸龍王陛下,更不會忘了我今天只身下尸潭尋找燭九陰的尸首,還有迫使蘇容退兵,利用陰兵符緝捕人間惡鬼之事?!?p> “是是,沒錯,之前的事我沒有忘記,今天的事我不會忘記,你究竟想要說什么?”楚瀾有些生氣,這丫頭越來越不知輕重了。
“我只是想說,我欠殿下的都還清了?!?p> 楚瀾愕然……
“以后我是生是死都不干殿下的事,也希望殿下對我少些照顧,我還不起。”說罷扭頭就走。
誰知剛轉(zhuǎn)過頭就有一柄長刀揮來,她躲閃不及,險些撞了上去,得虧身后忽然一道沉力,拉她入懷。
跌落在楚瀾的懷中,依舊是她熟悉的溫度,是她熟悉的味道。
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壓抑在心底的辛酸委屈涌上心頭,一時間嚎啕大哭。
楚瀾一把抱起懷中的人,二話不說騰云而去。
任憑她哭得如何撕心裂肺,自始至終沒有一句安慰。
懷抱很暖,可是他的心卻又冷又硬。
那日聽?wèi){弈云公主的挑撥,讓她孤身去找燭九陰就算了,最后竟還忍心讓她取悅于蘇容,把她當(dāng)什么?
她是不可能原諒的。
楚瀾好像也不需要她的原諒,回到海神殿之后,竟然毫不客氣把她丟給了瑤姬。
“楚瀾哥哥,晴初她這是怎么了?”瑤姬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十分好奇。
“沒什么,這段時間先讓她侍候煎藥,王妃傳喚可以不必過去。”楚瀾多交代了這一句,說罷拂袖而去。
瑤姬更看不明白了。
“好…好的?!贝饝?yīng)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晴初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渾身無力地倒坐在地。
“喂,你不是去找燭九陰的尸首了嗎?怎么樣,找到?jīng)]?”瑤姬好奇問道。
晴初不想說話。
“你的手怎么了?”
晴初收起了血肉模糊的手,還是不想說話。
瑤姬不滿地站起身:“別以為得楚瀾哥哥眷顧你就可以給我擺臉色,說到底你還是要聽我吩咐的?!?p> “那就請仙子吩咐吧?!?p> 瑤姬看著她要死不活的樣子實在來氣,拉著她去了海神殿的仙藥房,這里氤氳著藥草的香氣,十分好聞,排排列列都存放著海神殿珍貴的藥草。
當(dāng)然,這里不是瑤姬的地界,巫醫(yī)樂農(nóng)可是個藥癡,此刻不在仙藥房,也不知是去哪里采藥了。
瑤姬見這里沒人,便徑直吩咐晴初抓藥,絲毫不顧及她手上斑斑傷痕。
晴初也是照做不誤,沒有情緒,也沒有什么愿意不愿意。
“一排四斗白鶴藤二兩,二排六斗白草霜三兩,四排七斗白牛尾四兩,七排三斗白接骨四兩……”
晴初按她的指示一一抓了藥,末了堆在藥蘿中等待吩咐。
“好了,這些藥草不用上火煎,只用溫水淘之即可,直到…淘至變色,明白了?”
晴初低頭看著這些非灰即白的藥草,溫水淘之怎么可能變色,除非用血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