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初隨著夫諸跨越了淵海的結(jié)界,一路來到了海神殿。
深藍(lán)又透著墨色的淵海,根本無法掩蓋海神殿的恢弘大氣,隨著暗流涌動(dòng)的流金華彩刺傷了晴初的眼。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本已讓人唏噓不已,湊近了仔細(xì)看,兩道擎天大柱上滿是深溝淺壑,條條道道的線落實(shí)則勾勒的是各地的山川河流。
川流交錯(cuò),山脈縱橫,將此一切收入眼底的晴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驅(qū)步上前,伸手摩挲著玉柱上的深溝淺壑。
“何人膽敢擅闖海神殿?”
兩個(gè)守門侍衛(wèi)從門神畫像中走出來,提著銀槍上前,看到雪亮的銀槍就抵在自己面前,晴初有些慌了,剛剛怎么沒看到這兩尊大神呢。
本想求饒來著,可是她張嘴就問出了一句: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河圖,神龍一脈得以行云布雨的遺世之寶?”
她也沒想到自己對這些東西迷戀至此,連命都不顧了。
“這如果是河圖的話,怕天下人都成神龍了!”
聲音清脆明晰,說話的是一個(gè)面容清麗的小姐姐,小姐姐不似弈云公主,頭上除卻一支碧玉簪子挽著三千青絲,再無其他珠釵寶飾品。
“你就是晴初吧,弈云公主的卷簾侍女?!?p> 晴初忙著點(diǎn)頭。
“我是南珠,公主的貼身侍女,你且隨我來吧?!蹦现樾〗憬戕D(zhuǎn)而對兩位守門侍衛(wèi)道:“兩位大哥也聽到了,弈云公主特意吩咐過我?guī)M(jìn)去,還請讓路則個(gè)?!?p> 兩位守門銀將相視一眼,終于收了兵刃,側(cè)身讓開。
“隨我來吧?!蹦现樯斐隽耸帧?p> 晴初歡喜一笑,搭在了她的手上,可南珠卻遲遲不動(dòng)。
“我說的是它?!钡恼Z調(diào),不怒自威。
順著南珠的目光,晴初向身后看去,夫諸噙著自己的韁繩,準(zhǔn)備遞給南珠呢。
晴初尷尬地收了手,訕笑著跟在他們身后。
進(jìn)到海神殿里面,她才發(fā)現(xiàn),真是自己少了見識(shí),剛剛還留戀于門前的兩道大柱子,原來這里面才是別有乾坤。
宮宇樓殿一眼望不到邊,而且這些墻面上不僅有山川溝壑,還有天象八卦,宮殿的分布看似雜亂無章,實(shí)則都是對應(yīng)九天之星宿。
四方二十八位,好不壯觀。
正當(dāng)晴初東瞅西望的時(shí)候,南珠停下了腳步:“到了?!?p> 晴初看著眼前的殿宇,赤金牌匾上鑲了三個(gè)鎏金大字,翼昌宮!
“因?yàn)楣骱投钕麓蠡樵诩?,故而提前下榻在了海神殿翼昌宮,以后你就在這里服侍公主……不過,大婚之后,公主有可能搬至二殿下的心無殿,屆時(shí),你也要收拾東西一同過去伺候?!?p> 晴初正想答應(yīng),忽然遠(yuǎn)處一聲驚叫傳來,緊接著是杯碟碎落的聲音。
清脆響亮。
“糊涂東西,那是公主殿下的染花瓷杯,你有幾個(gè)腦袋夠砍的!”南珠凌厲喝道。
遠(yuǎn)處的小丫鬟“噗通”跪了下來:“奴婢有罪,還請南珠姐姐饒我一命,剛剛著實(shí)是嚇了一驚,這才沒有拿穩(wěn)?!?p> 那位侍女說著,眼睛卻一個(gè)勁兒地往晴初這邊瞥著。
“看什么呢?這位是公主殿下的卷簾侍女,和你們一起當(dāng)差的,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在翼昌宮當(dāng)差,不比之前伺候他人,不僅要管好自己的手不能抖,更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亂說,否則,這神龍殿若是刮起了什么風(fēng),你幾條命都擔(dān)待不起?!?p> 那個(gè)侍女磕頭叩謝:“謝南珠姐姐饒命,謝南珠姐姐饒命?!?p> 可是她的眼神還是有意無意地落在晴初身上,晴初不是沒有感覺出來,只是最近的怪事接二連三,也不差這一件了。
“翼昌宮接旨!”
一聲高喊,引得宮內(nèi)眾人紛紛側(cè)目,原來是海神殿的司禮官。
司禮官身后跟著一隊(duì)人,皆是穿著海神殿的官服,但只有兩人深深低著頭,手中捧著錦盒,上面還蓋著大紅色繡金錦緞。
好大的陣仗。
“請弈云公主接旨。”司禮官不顧眾人驚訝的神色,再一次喊道。
南珠趕緊湊上前去,笑得跟朵花似的:“原來是修遠(yuǎn)哥哥,什么了不得的事竟勞動(dòng)您親自來翼昌宮。”
“呦,南珠妹妹?!毙捱h(yuǎn)仿佛剛看到她一般,皮笑肉不笑道,“圣上有旨意,還不快讓你們主子出來?!?p> “你看這事趕的!”南珠懊惱地跺了下腳,“公主正和二殿下在心無殿續(xù)話呢,此刻真不在宮里。”
修遠(yuǎn)無奈看了一眼宮人,笑道:“公主不在,陛下旨意便也不宣讀了,左右不過是公主和二殿下的婚事,我這次來也是奉命來送這百鳥朝鳳冠,還有這云紋月霞帔!”說著撩起了大紅色繡金錦緞,霎時(shí)間,整個(gè)翼昌宮華彩萬丈。
雕金的鳳冠上墜了四顆碩大的東珠,上面點(diǎn)綴了些藍(lán)羽,熠熠生輝;紅底祥云暗花的繡袍上穿著絲絲金縷,胸前還鑲了一塊色澤明艷、玲瓏剔透的黃龍玉,像極了湛藍(lán)色夜幕下的中天之月。
“好美!”晴初不自覺地感嘆出聲,身手撫上霞帔上的黃龍玉,那溫潤的觸感,竟說不出的熟悉!
司禮官這才注意到南珠身后的晴初,兩只眸子瞪得溜圓,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后面捧著東西的二位也沒聽到吩咐,不過想著也該交上東西了,只是一抬頭看到了旁邊站著的這位姑娘,登時(shí)嚇得丟了魂似的,跟之前的侍女一樣,這手一抖,竟然將鳳冠霞帔摔在了地上。
眾人愕然。
“混賬東西,有幾個(gè)腦袋夠砍的!”修遠(yuǎn)氣得罵了起來,那兩人趕緊彎腰,手忙腳亂地拾起了鳳冠霞帔,慌張地整理了下。
南珠趕緊將晴初藏在身后,回頭一個(gè)威脅的眼神,仿佛在說:若敢再亂動(dòng),定要把她的眼珠子也鑲到鳳冠上去,反正跟東珠也是一邊大。
晴初心里納悶得緊,但現(xiàn)在不是追根問底的時(shí)候,只能暫且忍下。
待到兩人妥妥地整理了東西,又交到翼昌宮人手里之后,司禮官修遠(yuǎn)又看了一眼滿臉帶笑的南珠。
“這小丫頭是什么來歷?”
南珠又把人往身后藏了藏,道:“這位是新過來伺候公主殿下的卷簾侍女,才到翼昌宮不久,沖撞了修遠(yuǎn)哥哥,莫要見怪。”
“沖撞倒是沒有,只是這小模樣怎么有些熟悉,竟像是…像是…”他一時(shí)語塞,想要再確定一下,奈何南珠就是不讓步,跟著他的步伐身子左搖右拐。
“南珠姑娘,你這是干什么?”他說著就去拉南珠的袖子,南珠忽而被拽到一邊,一個(gè)踉蹌,差點(diǎn)沒倒地。
修遠(yuǎn)摸著下巴上的小胡子,皺著眉頭盯著晴初,嘀咕道:“像,真像……”
晴初被盯得心里發(fā)毛,但也不敢亂說話,只是低著頭。
“像什么?”一道凌厲的女聲傳來,眾人回過頭去,只見弈云公主挽著楚瀾二殿下的手,款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