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之間,竟已經(jīng)到了隆冬。
我坐在風華亭中,失神的望著滿池的錦鯉,后日便是為鏡寧補魂的日子了,雖說之前在大殿上那樣說,可是能不能成功我自己也不知道。早些年,我在一本古籍上看過,倘若傷魂之人身體太過虛弱,補魂人可將自己的性命與傷魂人的性命連在一起,可增強傷魂人的元氣,但是若傷魂人挺不過補魂的痛苦命喪黃泉,那補魂人也會遭到反噬,一命嗚呼,就算補魂成功,補魂人也會元氣大傷,修為減半。
我知道,那天不是沖動而是下定決心,可是倘若真的失敗,那瑾淵該怎么辦?師父該怎么辦?不,我要再去見瑾淵一眼,哪怕他現(xiàn)在正在歷劫并不認得我,我也要再去看他一眼,也許這是這輩子的最后一眼了。
我曾聽師父提過,瑾淵這次歷劫是去那上京的蘇家做了那蘇家少爺蘇瑞,蘇瑞乃威猛將軍蘇政嫡出,從小被是全家人的寶貝,真真是錦衣紈绔之時,飫甘饜肥之日。因為家中祖母史老太太尤其疼愛,從小沒聽得一句重話,挨一下打罵,連蘇政也不敢管教,這蘇瑞生的容貌俊秀,面若潘安,理應世襲為官的他卻偏偏做了戲子,差點將老將軍活活氣死。我聽完這些后,心想這蘇瑞跟瑾淵當真有些相像,放蕩不羈,特立其行。
我站在瑾淵,不,是蘇瑞的門前心中百感交集,細細算來,如今蘇瑞只是剛剛十二三歲,此刻的他還未愛上唱戲,還未進那梨園,仍是那蘇府尊貴萬分的蘇家少爺。我猶豫了一會,推門走了進去,已經(jīng)是深夜了,屋內(nèi)昏暗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雕花的窗欞落在地上,我走到他床前,小小的人窩在被子里,滿是稚氣的臉天真可愛的緊。
我坐在他床沿,伸手細細的描摹著他的眉眼,他似乎覺得癢,縮了縮脖子,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下一秒睜開了眼睛。
他一臉茫然的打量著我,有些呆愣,突然,他張大了嘴,神情瞬間清晰,帶著些許的驚訝與恐懼:“你,你是誰。”
我覺得心里落差極大,當年瑾淵帶領(lǐng)天兵天將征伐魔族時都未曾有絲毫的懼意,如今面前這個人竟膽小成這副模樣,真真令人覺得失望,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如今的蘇瑞雖說是瑾淵在歷劫,可是說來說去還是個凡人,況且年紀尚小,半夜床前突然出現(xiàn)個陌生女子,怕也是自然的。
“我是你未來的媳婦。”我摸摸他的頭發(fā),溫聲說。
“媳婦?”蘇瑞臉上有些錯愕,有些嫌棄:“你現(xiàn)在年紀都這么大了,等我長大再娶你,你豈不是老的不能看了?!?p> “......”小小年紀就惡毒成這副模樣,長大后豈還了得。我本想生氣,可轉(zhuǎn)念一想這恐怕是我跟他最后一次見面,卻怎么也氣不起來了,我鼻頭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瑾淵啊,等你回來后,如果你見不到我,你不要傷心,你也一定不要執(zhí)著與我......”
我哭的越發(fā)得厲害,最后連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不斷地抽泣著。
“姐姐,我不叫瑾淵,我叫蘇瑞,你別哭了,我娶你還不行?!碧K瑞被我哭的手足無措,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伸出白嫩的小手為我抹著眼淚。
我順勢將蘇瑞擁入懷中,哽咽的說:“瑾淵,忘了我吧?!?p> 我放開他,念了一個訣,飛了出去。今天這般話本是該說給瑾淵的,可瑾淵卻再也聽不到了,即使說給蘇瑞,恐怕他第二天醒來,也只當做了一場夢,幾日后便忘個干凈。我不敢回頭,我怕我一回頭就舍不得了,舍不得冒險,舍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