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怎的,他聽了我的話,竟也同小蓮一般,噗嗤一下子笑出了聲,我瞧著他的樣子,愈發(fā)的疑惑,可是他們都只在那盯著我笑,誰也不說說究竟在笑些個什么。氣得我趴在榻上,用手拍打著榻面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小蓮你先下去吧?!碧訝攲χ∩彅[了擺手,小蓮便應聲下去了。
房里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他在那一聲不吭地坐著,也不知道在發(fā)什么呆。我瞧著他那副樣子,愈發(fā)的生氣,便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后,狠狠地朝著他的后背拍了一下,他被拍了一下之后,面上一副頗為猙獰的表情。
我看了看拍他的那只手,力氣也不大啊,有那么夸張的嘛?
“今天本來應該陪你在靈犀閣多多瞧瞧菀兒的,不過后來你也瞧見了,苦成進來把我叫了出去,說是父王喚我入宮?!彼瓜蛭医忉屃私袢障刃须x開的緣由。
原本我也沒太在意,畢竟近日朝政繁忙,出了問題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他這樣一說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這王上素來不待見太子爺,更不會無緣無故的召他入宮,所以這今日又是搞得哪一出呢?
“王上可是為了王妹的事情召你入宮?”我試探著問道。
“自然,要不他才不會想要見我的。”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那幫老頭子把狀都告到父王去了,說什么本太子只知道兒女私情,不知道顧忌國家大事。瞧瞧他們一個個的樣子,早就想要置我于死地了吧,也是難為他們了,等到今天才出手?!?p> 我聽著他坐在榻旁自顧自地說著,想開口回應些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身為一個國家的監(jiān)國太子,他的手上不僅沒有實權,還被父王猜忌,臣子中傷,當真是可嘆又可悲??晌沂撬钠拮?,這個時候我若一言不發(fā),不去勸慰他,他若是一時想不開又該如何。
“太子爺,無論如何,我相信爹爹一定會支持你的?!痹挷懦隹谖冶愫蠡诹耍幌蛘?,從來都是幫理不幫親的,所以這下真的有可能被他老人家瘋狂打臉的。
“是啊,岳父大人這次站在了我這一邊,還有司直大夫扶同都是忠臣啊?!彼隙宋覄倓偟脑挘⑶艺f了司直大人?那不就是琰郎的父親嗎?之前聽琰郎提起過,司直大人一向是個好脾氣的,卻也是朝中最剛直不阿的,據說大將軍石買曾多次登門拜訪,想要搞好兩人的關系,均被司直大人婉拒了回去,這樣看起來,司直大人會站在太子爺這邊倒是也有理有據。那爹爹呢?他又是因為我嫁到太子府了,我愿意拆太子的臺呢,還是真心支持我夫君呢?
正想著,那位太子爺卻又開口了:“石買這個老頑固,看不出來吳國派五萬大軍壓境的緣由嗎?他想讓我越國屈服,不戰(zhàn)而敗,想把菀兒接回去?不可能,那個老頭子傷了我勾踐的妹妹還想就當做無事發(fā)生,做夢去吧!”
瞧見他這般的義憤填膺,我身上竟冒了些冷汗,瞧著如今這局勢,這次必然不可能善了了。
“如今太子爺您是寡不敵眾的,軍權在大將軍手上,實權則在王上那,王上或許會顧念父女之情,但在他眼中,他身為一國之君,必然是國家大義勝于兒女私情,將王女送回這條路雖不一定會緩和兩國的矛盾,但有那么幾分的機會,他也不愿意主動開戰(zhàn),更何況,一個問題,如果能用一個女人就能解決掉的話,自然是好過出兵討伐,再加上,如今我越國的實力本就不如吳國,吳國更像是有備而來,比起損兵折將,還是以送回王女,并好言相勸,修書一封這種手段用起來舒服些,此舉一出,朝臣們會贊嘆大王的英明,其他的國家也會認為越國很是懂禮節(jié),若吳國再生事端,那也只是他們故意挑釁。但站在您的角度,季菀是你的胞妹,是王后娘娘彌留之際特意要求你照看的妹妹,更何況,季菀并沒有做錯什么,反倒是吳王玷污了太子妃失禮在先,王妹逃回越國,求父兄做主也是情理中事,如今這五萬大軍壓境表面上是為了討回逃亡的王女,實則是想用重兵威懾,甚至還有可能是蓄意開戰(zhàn),如今瞧著,這追回王女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如此解釋,倒也是合情合理?!?p> 他聽了我這一連串的推測與分析,愣了足足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其實這些話已經憋在我肚子里許久了,想告訴他,卻一直沒有機會,如今瞧著他悲憤的樣子,正好也可以說出來了,也不知他是否與我意見相同,又聽懂了多少。
“別人娶妻是娶了一位賢內助,而我的雅魚,不僅能將家事打理的一絲不茍,讓我不必為后院之事煩憂,更能助我分析這讓人心煩的朝政,有愛妻如此,真是我勾踐之福。”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我依稀能夠感覺到,他的手心冒汗,甚至還在顫抖。
“但雅魚有種不好的預感?!蔽也]有繼續(xù)說下去,其實,我是想知道,我能想到的這些,他是否已經甚至早已想到。
“愛妻的意思是,一向不怎么管理朝政的王上會出面阻止我出兵,并會按照石買那幫人所說,將王妹送回吳國,并且修書一封,稱此次王女逃亡是我越國失禮在先,對王女管教欠佳。而如今趁著她回到越國已對她嚴加看管,并且加以訓斥,還請吳王將在我越國邊界駐足的五萬虎視眈眈的大軍撤回。愿兩國從此相安無事,互惠互利?!?p> “還有,我擔心爺的監(jiān)國太子這位,恐怕不保。”我將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
“太子之位嗎?那個老頭本來就不想給我,只是我那備受寵愛的稽會弟弟還太過年幼,不足以替他處理那些讓人反感的朝政,所以你夫君我,就成為了那個倒霉蛋兒,他想讓我替他擺平一切,卻又不肯放出手中的權利,我這個監(jiān)國太子當得,還真是夠憋屈的。那你呢,雅魚,若我此次被廢,你可愿意留下來陪我?”
他看向我,又添了句:“若是你不愿的話,我自會修書一封,讓你不必陪我再去受苦了。”
我凝視他那雙極好看的眸子良久,道了一句:“無論生死禍福,雅魚都會與君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