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岑寂的房子勾勒出一幅淡淡的水墨畫,墨香在宣紙上暈開,模糊不清一片氤氳,而藝言也是這幅水墨畫里的一部分。
當藝言轉(zhuǎn)醒的時候天空完全黑了,黎黑的夜空稀疏星朗。鄉(xiāng)下的夜景比城里的夜景好看多了,這里沒有城市里那層像薄霧一樣的霧霾,也沒有這里抬頭就能看到的星星,更不會有這四下無人的寂靜。
藝母坐在木頭椅上,迎著昏暗的燈光吃力地縫著手里的毛線衣。一針一線,她的手已經(jīng)沒有那么利索了,笨重的手指甚至串不好針線,可藝母仍努力的織著線衣。
藝言知道母親手里那件毛線衣是給她織的,她沒有告訴母親這種鮮艷的大紅色,她已經(jīng)不穿很久了。
藝言盤腿坐起來,將頭發(fā)用皮繩綁好。這個家里永遠只有母親。她在她的城市里橫沖直撞,所向披靡的時候,母親是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在燈光下惦念著她。藝言待在炕上,看著母親的樣子那么認真的樣子,心就那樣沉定下來。
手機突如其來的鈴聲劃破了房子里的寂靜,藝言從背包里拿出手機,秦栩的頭像一直在屏幕處跳動。藝言感覺隱隱有些頭疼,自己一聲不響地離開,此時的秦栩一定氣得跳腳吧。
藝言完全可以想象的到秦栩看到桌面的那張紙條,家里只有木木陪著她時臉上的表情有多么“精彩絕倫”。
這樣想著,藝言突然感覺心情大好,還是有人記得自己的,就算離開也會有人知道有她的存在。藝言不求別的,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她甘愿放棄所有,雖然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接起電話,還沒等藝言開口,電話的那一頭就開始迫不及待地大聲道:“藝言你跑哪去了?留了個字條你就跑了,我回到家漆黑一片,木木都懶得搭理我,我白天給你發(fā)兩個短信你都沒回我?!?p> “是嗎,我沒有看手機。就是想回家?guī)滋欤^段時間就回去了,等我回去給你帶好吃的補償你啊?!彼囇陨炝藗€懶腰,手機換了另一只手拿著,接著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好好工作吧?!?p> “回去你也不說一聲,我以為你會想不開。沒工作了能咋的,姐月薪兩萬還養(yǎng)活不了你了?我甚至以為……”
以為你要到另一個城市繼續(xù)過的風生水起,以為在這個城市里就剩下我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以為也沒有一個人跟我并肩同行,甚至我以為你決定放棄我了。
藝言,你知不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另一個我,就像你曾說過我是這個世界上另一個你一樣……
這些未曾說出口的話被秦栩憋在心里,這么煽情的話她怎么會說得出口。只要藝言好好地,只要她還記得回來,不管去了哪里都沒關(guān)系。
秦栩握緊電話,燈光下的她沒有了在公司里的叱咤風云的樣子。秦栩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只怕走著走著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