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珍饈
之華聽罷，點點頭又輕輕搖搖頭，說道：“你知道的不少，但還不夠確切。噬神魚的恐怖之處，只是道聽途說，終究只能是紙上談兵。我在很多年之前曾經(jīng)和這種惡鬼打過交道，那時我便已經(jīng)踏入三境的門檻了，經(jīng)此一戰(zhàn)，被逼回二境，長達千年無法愈合傷口?！?p> 桃花姑娘說著解開右肩上的綁帶，并一腳將地上鬼鬼祟祟的色狐貍踩進泥土里。乙齊打眼看去，只見本應(yīng)該是光潔如玉的肌膚上，滿是縱橫交錯的巨大傷痕，中間還嵌著一顆顆細(xì)細(xì)密密的牙印，觸目驚心。
乙齊手中游動著的噬神魚一滯，眼神黯淡下來，囁嚅著說道：“我不知道它給師姐帶來過這么大的傷害，由我來繼承這樣的曠世兇器，是不是有些不夠格呢？”
之華撫摸著自己的傷口，搖頭道：“這種生物在大約一千五百年前突然消失在星海之中，再沒有人能夠找到它們一族的蹤跡。后來在云民和鮫人的那場戰(zhàn)爭中，當(dāng)成群結(jié)隊的噬神魚從梅玉手中竄出時，眾人才明白這種鋒銳無匹的生物，終究是歸順了水族之王。這東西能被鮫人王拿來交給你，說明他對你有著充分的信心罷。而它們能夠聽話的歸順于你，雖然與你所繼承的血脈傳承脫不了干系，但你的堅韌與意志，也一定能夠配得上你所經(jīng)歷的考驗。所以不夠格這樣喪氣的話，就不要讓我再聽見了?！?p> 鮫人姑娘愣了一下，這番話雖然夾槍帶棒，聽著有些令人不太舒服。但其中濃濃的關(guān)心之意，便是一個傻子也能聽的出來。當(dāng)下甜甜的笑了笑，不再說什么了。
跟隨著玄笙一行后面走著的萬梓，卻是進入了一個略微顯得有些陰森的地方。黑漆漆的洞窟里，穿堂風(fēng)像是有生命一般，跟在人的背后，緊咬住衣衫不放?？v使身子剛受到強化，萬梓還是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反觀帶路的玄笙，倒好像是回到了老家一般愜意，兩手籠在長袍大袖中，踱著方步前進著。
啾咪和白望辰還在打鬧著，萬梓倒終于落了清閑，四處打量起來。
這地方像是一個溶洞，四方的頂上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鐘乳石。
石壁上有著幽幽的藍色光亮，聽玄笙說是一種叫做熒光的蟲子，天生在屁股后面生就有小囊，其中生有一顆發(fā)著藍色光亮的結(jié)晶。
這種蟲子在星海中一只便是無價之寶，皆因其看似不起眼的藍色小珠，其實是一種可以治療創(chuàng)傷的良藥，稱為入夢珠，時常引人大打出手，數(shù)量便越來越少，沒想到這一不起眼的洞窟中卻是有這么多。
啾咪跳到白望辰頭上，對萬梓說道：“段小子，你看這四周的石頭，可認(rèn)識嗎？”
萬梓看著這和一般鐘乳石毫無二致的石柱，有些疑惑，湊近了摸摸，除了感覺有些玉化之外，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只得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舔了舔小爪子，啾咪的貓臉上露出一副人性化的鄙視目光，說道：“這東西啊，可是玉蠶的巢穴呢?！?p> 聽到玉蠶二字，少年忍不住驚呼出聲，問道：“玉蠶？傳說能將普通的石頭點而成玉的那種昆蟲嗎？不是還在十圣期間就早已消亡掉了嗎？怎么還會有這樣大量的玉蠶存世？”
啾咪打了個哈欠，顯然對他這一系列的問題感到有些不耐煩，用毛茸茸的爪子戳了戳白望辰的頭，示意他接話。
白師兄惡狠狠的盯了奶牛貓一眼，嘆口氣說道：“還不是玄笙這老王八，當(dāng)年誰知道這玉蠶洞就長在他的背上呢，結(jié)果就跟著他一起到了師父的小世界里，為此師尊大概足足笑了有半個月，我看他能得到師尊的青睞，也就是因為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了?！?p> 玄笙回過頭來笑瞇瞇的看了他一眼，正在大放闕詞的黑衣蒼白青年悻悻的閉上了嘴，惹得頭上的花貓大笑他沒出息。
萬梓倒是有些震驚的看向前面悠然自得走著的白袍男子，雖然知道他肯定強的難以言喻，但是竟有這樣強嗎？少年的心中第一次產(chǎn)生了些許敬畏之情。
像是察覺到了少年的心思，玄笙笑著說道：“師弟不必顧慮，我只是天生有些本領(lǐng)罷了，你們?nèi)俗宓奶熨x，卻是我們這些異族學(xué)不來的。即使再強的身軀和天賦能力，我們能夠使用驅(qū)使的靈力終歸是有限的，能夠成長的極限也是固定的，不像你們?nèi)祟?，有著強大的學(xué)習(xí)能力，無窮的潛力和創(chuàng)造力，甚至還有著看不見的上限。早在上古時期就有傳聞，傳說最強大的祖境，還不是強者的極盡，在那之上，還有著聞所未聞的更高境界，就連師尊這樣的大能也都不能摸到這一門檻?！?p> 聽多了各種對人族的夸贊，小小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還好四周倒也挺黑，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不對的。
藍色的光芒越來越亮，漫天的鐘乳石像是墜到一半的群星一般橫在天空之上。鏡面一般相互映襯著，整室通明，目不暇接。
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圓形的高臺，中心有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條案，上面盛放著一些看上去鮮綠欲滴但卻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水果和甜點。
兩個看上去不過總角的清秀少年排列在兩旁，手中捧著熱氣蒸騰的濕布。低下頭來恭迎著玄笙一行。
拿過一條毛巾，揮手吩咐兩人將其他毛巾分發(fā)給眾師弟，白望辰和啾咪對望著小聲罵道
“真會享受?！?p> “不思進取。”
不理會二人酸溜溜的理論，將眾人安置在條案兩側(cè)，萬梓一看自己坐在右上首，連連擺手要讓座給二位師兄。
這回兩人倒是合力了一回，將少年按回座位上去，講道：“我們可沒有你們?nèi)俗迥敲炊嘁?guī)矩，吃個飯這樣不行那樣不可的，還要分個什么貴賤座次，在這里你只管隨便坐敞開吃便是，都是師兄師弟的?！?p> 啾咪使勁點點頭，便將爪子伸出去抓了一個長得像是海參一般的橘黃色水果，一口便吞了下去，舔舔嘴，說道：“段小子吃啊，你愣著作甚，莫非還要師兄們喂你不成？”
看著眼前咋咋呼呼的二人和一旁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玄笙，一股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的感情在心中升騰起來，溫暖而慰藉，燙得整個兒有些疲憊的身體格外的舒暢，就像在冬至?xí)r節(jié)喝下一碗暖心又暖胃的羊肉湯一般。
餓極了的少年抓起面前不再說什么，左右手分別抓住一個果子就往嘴里塞，左手那個紅彤彤的果子，流出的汁液入口卻像是極其醇厚的美酒，滿口生香。
另外一個的味道更加有沖擊力一些，果肉里面鑲嵌著一顆顆的爆珠，一口下去，包覆在里面的果汁砰的爆開，像是很多種水果的混合味道，令人難以忘懷。
萬梓從未吃過這樣美味的水果，一個接著一個的根本停不下來。奇妙的是，雖然吃了不少，但他的肚子還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根本沒有一絲飽腹感。
玄笙拍拍他的后背，勸道：“師弟不需著急，之后還有不少其他菜肴，這水果要多少有多少，你若是喜歡，日后我差人給你送過去便是?！?p> 萬梓憨厚的笑笑，嘴邊一嘴的紅色汁水看上去有些嚇人，啾咪不滿的瞥了玄笙一眼，說道：“也就只有你這老守財奴敢說天靈果和地龍果多的是了，在外面哪個不是千金不換的東西，不光可以強身健體還能增強對靈力的共鳴，平時叫你拿出來怎么都舍不得，今天見到小師弟倒是舍得了，我看你這就是有龍陽之好……“
聽到這話的萬梓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差點一口把手中的果汁噴了出來。玄笙似乎早就對這些奇奇怪怪的言論見怪不怪了，根本就懶得理會大師兄，抬手叫兩個小廝上菜。
玉盤盛放著一道道珍饈被擺上了條案，有長著大嘴的怪魚，看上去猙獰可怖，然而被破開的肉質(zhì)極其鮮嫩。
有散發(fā)著醇厚香味的紅色如玉的烤肉，上面還有著絲絲縷縷的肉須。還有一個巨大的瓦罐，里面層層疊疊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海鮮魚類，看得啾咪不停的喵喵叫著，就差沒一頭鉆進去了。
玄笙指著上來的菜一一介紹著，這是清蒸燈籠魚，香烤象豬肉，瓦罐生鮮塔……，菜還在像流水線一樣被端出來，眼前的玄笙早沒了初見時的高冷模樣，儼然是一個資深的老饕，又像是一個在飯桌上縱橫馳騁的大將。
眼前的二位早就對他這個樣子見怪不怪了，白師兄湊過來說道：“你別看他一天好像是座在笑的冰山一樣，實際上不光饞還愛財，師尊所有的弟子中數(shù)他最喜歡這些俗物，我們其他人都看不起老王八這一點。愛裝！”
看了看滿嘴流油的白師兄和幾乎把腦袋埋進瓦罐里的啾咪，萬梓第一次覺得二人的話語，是這樣的沒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