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相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少年獨特的帶著一點汗味的清新香氣撲面而來。
乙齊的小臉?biāo)查g像是燒紅了的木炭一般，聽到面前的萬梓如同騎士般的囈語，一顆心已經(jīng)跟著他被拋向了深淵大海。
她也絲毫沒有躲避，而是將自己柔軟的臉頰更貼近了一些，輕輕抱住了這個愿意給自己誓言的他。
看著面前兩人擁抱親熱，身后坐著喝茶的九陰一臉郁悶無助的表情，想要咳嗽兩聲打斷呢，又實在是狠不下這個心，干脆一轉(zhuǎn)身背對著香爐，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世外高人形象。
正當(dāng)這老神仙正坐著那無聊的數(shù)灰塵，嘴里還嘟嘟囔囔的罵著兩個忘恩負(fù)義的小崽子好上了馬上就不要自己這個孤寡老人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一聲喵的叫聲。
九陰嘻嘻的笑起來，轉(zhuǎn)過頭去看見虛空中一只花白相間的小貓?zhí)ぶ{(lán)色的火焰出現(xiàn)在了面前，趕緊伸手去一把抱著，從上到下捋著小貓柔順的皮毛，喜笑顏開的說道：“還是你這小東西最可憐九陰大人我，這兩個白眼狼，親熱起來什么都不記得了?！?p> 說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一口悶干了面前的三杯茶。
許是聽見了某個老神仙在背后說自己兩人的壞話，這對恨不得把對方揉進(jìn)自己身體里的人兒手牽著手分開來，兩人都紅著臉看著嘴角帶著壞笑盯著他們的九陰，鞠躬拜道：“多謝前輩告訴我們此等秘聞，想必您與我等兩族之間多有聯(lián)系，待日后有所成就，定前往尋覓報答?！?p> 說完牽著手就要往外走，卻看著外面的結(jié)界依舊沒有解除，兩人回頭迷惑的看著九陰。
男人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太急躁了，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就把話說完了，接下來我還有幾句叮囑你們的，還有一些要給你們的東西，等我說完你們倆想到哪去逍遙快活隨你們的便，現(xiàn)在暫且給我坐下?！?p> 說完兩手虛按，一陣柔和的壓力就把二人壓著盤腿坐下，動彈不得。
九陰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下你們不會說話亂動了，省的老爺子我說個話還總是要看你們臉色似的，憋死個人了。聽好了，我現(xiàn)在要給你們說的是關(guān)于那個關(guān)于那個追殺你們的陳叔，還有你們所在的這條老街的真相。這或許也是你們二人接下來的生涯中，唯一一次這么容易就能接近目的，但不管怎樣，聽完之后不準(zhǔn)給我一驚一乍的，到時候我會給你們兩個選擇，屆時就看你們自己是要走什么樣的道路了。聽明白沒有？明白了你二人就給我眨眨眼，我就把你們身上的禁錮放開?！?p> 面前的兩人都開始使勁的眨巴起眼來，九陰看了忍不住微微一笑，抬手放開了兩人的束縛。
禁錮剛剛解開，萬梓就要跳起來開口說話，被情急的乙齊一把拉住按在地上，微笑著示意九陰先講。
九陰面帶微笑的撫了撫啾咪的頭，開口說道：“你們應(yīng)該也發(fā)現(xiàn)了，不論你們怎樣試圖知道這條老街在什么地方，街上的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萬梓小子，我看你還以為自己在老家洪朝境內(nèi)呢？這條老街，本來就是一界，它自身便是傳說中那十名祖境高手所用的十把佩劍中的一把，是那位段星的佩劍，至于這位段星是誰，我不多費口舌了，段小子你來解釋吧。”
萬梓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說話舌頭都有些打結(jié)：“段...段星？我們段家族譜上的第一代先祖？那個傳說可以隨意以一劍號令星辰的我家先祖？可是父親告訴我那只是傳說而已啊，我們段家早就遺失了那柄劍的蹤跡，自家雖然在占星術(shù)方面乃是獨一家，但聽說乃是前幾代先祖觀星所創(chuàng)的獨門功法罷了。”
九陰聽著萬梓說話，一臉看傻子一樣的表情，嘆口氣說道：“你還真的是不一般的蠢啊小子，你見過你三叔的龍衣沒有？就是紋在你身上的那一把，這把劍就是那把劍上的一點殘片煉成，威力雖不足全盛時的萬一，畢竟段三爺?shù)木辰缫哺卟坏侥膬喝?，但你們家可是實實在在的上古十族之一的段氏宗家，過的是有點落魄吧，總比那些都在這片大陸上找不見的氏族要好得多。再告訴你一件事，段星的劍，名字就叫老街，現(xiàn)在就被我踩在腳下。你在這條老街上看到的所有人，都不是活著的人，全都是生前被斬殺了的異族，部分殘魂留在劍界中生活，他們自己形成了一個組織，叫做梨園。你倆要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不動呢，或許也能在這安穩(wěn)的過上一輩子，說不定還能生幾個娃兒什么的，要是真的要去踏足外面的江湖呢，我就給你們兩個選擇吧，第一是就這樣出去，我傳你們各半成的功力，我也不管你們能不能活著出去什么的，我被人拜托辦的事也就算辦到了。第二呢是先留在這里，老頭子我多受累一下，當(dāng)當(dāng)你兩個笨蛋的師父，等到我覺得你們兩人有能力出去活著了，我自然就會放你們出去，自己選擇吧，我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天早上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fù)。”
兩人聽完之后都有滿肚子的話想要說，但沒等兩人說出一個字來，老燭龍就倏忽一下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啪的一聲猝不及防從空中摔下來的小花貓在喵喵的憤怒叫著。
少年少女對了下眼，對這個神出鬼沒想要當(dāng)自己師父的人實在是無奈，誰叫自己技不如人又摸不清別人的來路呢，也就只有被牽著鼻子走了。
隨著九陰的離開，外面鐘形的結(jié)界也跟著一起消失掉，一眼望去，高懸在上的太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失去了蹤跡，漫天像是密密麻麻的白芝麻一樣的星辰垂在天幕上，閃著令人眩目的微光。
老街兩旁站著的梧桐樹上掛滿了衣服，這些衣服屬于罵罵咧咧給過他飯吃的李嬸，王姨，屬于雖然時不時欺負(fù)他但也帶著他擒雞抓鳥的大毛，二虎......
萬梓看著這片熟悉而又詭異的場景，腦袋又沒來由的一疼，眼前有相似的場景如同燈會上的走馬一般跑過，感覺觸手可及卻又說不出來，少年強忍著不舒服甩了甩頭，起身向外走去，還沒走兩步，衣袖就被一只小小的手攥住，再無法移動半步。
萬梓回身，看著乙齊睜著眼睛看著他，兩汪秋水中滿溢著擔(dān)心，示意他不要出去。
萬梓搖搖頭笑著，“沒事的，我就想出去看看，不管九陰前輩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想去看看這條我生活了一些時日的地方。乙齊在這里待得時間遠(yuǎn)遠(yuǎn)長過我吧，你也跟我一同來吧?！?p> 乙齊看著少年還帶著幾分希冀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又感覺不好說出口，只得點點頭，轉(zhuǎn)身化作人形，和萬梓牽著手一并出了破廟。
從破廟到戲臺還有一段距離，牽著手的兩人似乎有著極大的默契一般互相保持著沉默，只有腳步聲打在石板路上，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鐘罄一般，敲得落葉飄了滿地。
等到快要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吳叔了，乙齊似乎終于忍不住了，掙脫了少年的手，問道：“九陰最后說的話，公子怎么想，還請給乙齊一個答復(fù)吧。”
萬梓抬起頭看了少女一眼，卻是搖了搖頭，“我想先去戲臺那里再看一眼?！?p> 乙齊看著面前有些哀傷的萬梓，沒有再說什么，反而一把拉過他的手，兩步并作一步跑到了戲臺前面。
這里沒有掛在梧桐樹上的衣服，吳叔反而像是打著赤膊一樣光溜溜的，戲臺前面還擺著小茶攤，有幾杯清茶還在微微冒著香氣，但這一幕看著并不溫馨，反而有些讓人心里發(fā)涼，因為這條街上現(xiàn)在除了他們兩個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實在是安靜的太可怕了。
以往的夜里，少不了促織，秋蟬和病怏怏的癩蛤蟆的合唱，還有某些人家里隱隱飄來的撼天動地的呼嚕聲，但今夜這些都沒有，反而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看著面前人走茶涼的景象的少年似乎并沒有被這過分安靜的環(huán)境所驚到，他摸了摸戲臺上的柱子，低聲哼了幾句甚至在他旁邊的乙齊都聽不清楚的調(diào)調(diào)，最后一屁股在吳叔茂盛的樹冠下坐下，兩眼帶著刺的盯著面前的少女看，似乎想要求一個答案。
乙齊再次嘆了口氣，從袖子里掏出一片手帕墊在泥土上，也挨著萬梓坐下，輕輕的靠在他身上，化作人形的少女比萬梓要高大許多，場面看上去甚至有幾分滑稽。
靜了半柱香的時間，乙齊湊近少年的耳朵說道，“我確實早就知道這條街的真正樣貌了，但它是不是什么神劍，我是一無所知的，如果公子要怪我沒有告知真相要責(zé)怪我的話，那也就請便吧。”
少年突然輕輕的笑了一聲，“你在這條街上有多少年頭了？”
乙齊略帶著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按照人類的歷法來算，已經(jīng)有三千余歲月了罷?！?p> 萬梓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只是一把把她攬進(jìn)懷里。眼中的星辰藍(lán)光閃耀，竟然照著天上的星辰在兩人面前投射出一片絢爛的藍(lán)色海洋。
乙齊想要張嘴問他，少年輕輕的把食指擱在她的唇上，示意她往眼前看去，只見一顆飛星同時在半空和藍(lán)色星海中劃過，萬梓抬手一攬，竟然將近在眼前的那顆拖著尾焰的飛星摘下，兩手輕捻，折成一朵藍(lán)色的清麗小花，別在乙齊的發(fā)上。
做完這一切，少年才開口道，“姑娘你在這里已經(jīng)困了有人世數(shù)十上百代人的交替興衰，知道這里的真相必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想要告訴我，或者不想告訴我，都是正確的選擇，換成是誰也不一定就會完全相信一個只第一天見面的人，所以我沒有理由，更不會去責(zé)備你。我只想有能力了之后，和你一起去看看外面那片我們沒有涉足過的江湖，去完成我們該完成的使命。等到了有一天，我一定會摘下天空上那顆真正的星辰，將它揉成錦繡，別在你的發(fā)上。”
乙齊臉上沒有做出夸張的表情，但地上一堆堆成小山一樣的碎珍珠似乎已經(jīng)表達(dá)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少女看著眼前年歲不大，卻充滿擔(dān)當(dāng)，值得起男子漢這個稱呼的少年，堅定的點了點頭，和他抱在一起，抬頭繼續(xù)欣賞著漫天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