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星最后縱身一躍,腳踏游云步,穩(wěn)穩(wěn)落地。
站立在秦漢私塾門前,一陣沉默無言,眼底有淚光泛過。
郡州道的私塾皆為官學,因此在大體的布局和設計上是差不多的。
區(qū)別僅在于私塾的規(guī)模以及個別私塾所特有的東西。
比如說太元私塾的銅窟就是它最獨特的地方。
因此,看到秦漢私塾就如同看到了昔日的太元私塾,往事歷歷如昨。
“吳哥哥!”忽然一聲大喊,將吳金星從回憶拉了回來。
吳金星看過去,只見李瓊和謝霞正興奮地從大門內沖出來,向他跑來。
“吳哥哥,你可總算來了?!崩瞽偟?,“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p> “咳咳,因為大考前還發(fā)生了一些事,所以才晚了點?!眳墙鹦怯悬c尷尬的摸摸頭,轉而道:
“你不是要我?guī)湍闶帐澳侨禾K家子弟嗎?我不太方便進去,你把他們引出來,然后我……”
“不用了,吳哥哥,”謝霞突然道,“我爹已經狠狠地收拾過他們了?!?p> “哦,這樣啊,”吳金星臉上的壞笑黯淡下來,有點遺憾的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p> “沒關系。我還有事想找哥哥您呢?!敝x霞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拿出一份請?zhí)f給吳金星。
“這是什么?”吳金星剛接過,一股明悟乍然在心底浮現(xiàn)。
——請君前來學議殿赴約
學議殿,吳金星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私塾高層召開重大會議的地方!
因此學議殿在學生眼中和龍?zhí)痘⒀]有一丁點的區(qū)別。
赴約,大概是一去不復返了……
但麻煩最大的地方在于,在他接過這份請貼的同時,他的元神敏銳地發(fā)現(xiàn)他已經被寫下此貼的人發(fā)現(xiàn)了。
若是抽身就走,暴斃街頭都算得上可喜可賀。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吳金星低頭問謝霞,“我叫謝霞?!?p> “這請?zhí)钦l給你的?”
“我爹——秦漢私塾的校長?!?p> “……”吳金星悠悠地仰天長嘆一聲,“姜還是老的辣啊。唉,去就去吧,大不了就是一死,何懼之有?”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
學議殿。
謝校長手中輕輕扇動羽扇,淡淡問道:“一周前我曾讓各位回去在各自的領域內去探究。請問,有結果了嗎?”
一陣死寂,甚至呼吸聲都仿佛消失了。
“怎么?沒有人有研究出成果嗎?”
謝校長手中的羽扇猛地定住,仍在抖動的羽毛預示著它主人威嚴震懾的氣息,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空氣中的風仿佛都冷了幾分。
最后犀利的目光停在了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的男子身上。
“林先生,你先來吧?!?p> “呃,是?!蹦凶友杆僬{整好自己的失態(tài),“我專善各種兵器。因此對于鍋是否合適作為兵器進行探究?!?p> “鍋,大而渾厚,圓而硬實。若是以它作為兵器。則武藝得當者刀劍難傷身。但是卻也正因為這一點,使用者需要超乎常人的力氣?!?p> “除此之外,鍋上并無棱角。并不鋒利,若想殺敵雖力壓殺之不可。綜上所述,在我個人看來鍋并不適合作為兵器?!?p> 之后,其他人在謝校長利刃般的目光掃射下依次發(fā)言,但最后所得出的結論無疑是對鍋的否定。
最后謝校長的目光落到了全場最為特殊的一個人身上。
這是一個滿頭白發(fā),胡須三寸長的老頭,他身上并無充盈的氣血只是一個幾乎油枯燈盡的老人。
但即使這樣,他卻依舊坐在這里,想來來歷不凡!
“文院院長張老先生您呢?您是否有從文院藏經閣內找到什么線索?”
“哈哈,我活了大半輩子,卻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荒唐可笑的說法,”張老先生撫須笑了幾聲,“但更荒唐可笑的是還真讓我找到了丁點線索?!?p> 他從袖中小心取出一個小盒子并打開,里面是一條殘破的竹條。
“這是?”謝校長在這位老者面前卻表現(xiàn)的畢恭畢敬,謙虛地問道。
“這是很久以前不知被誰存在藏經閣內的。據(jù)記載,這好像是史前,即儒圣那個時代所以留下的罕見之物?!?p> “雖然上面的部分字已經模糊不清了。但連蒙帶猜,再加上對鍋的聯(lián)想,也大致將它還原了回來。這記錄的是一段歷史?!?p> “……忽天降彩云,云散鍋現(xiàn)。鍋之大,星漢燦爛,一容萬物,萬里鯤鵬數(shù)日飛無出,是天下神兵也……”
念完,張老先生將竹條又小心地收了回去。
“雖然只有短短的這么一句話,但透露出的信息量可不少?!?p> “第一,上古年間已有人將兵將鍋作為兵器。第二,鍋甚至在一些頂峰的境界依舊使用。第三,‘從鯤鵬數(shù)日飛無出’可看出這應當是一種功法,可以說那時已經有了針對于鍋的功法?!?p> “但問題在于,為何到如今卻失傳了,甚至至今幾萬年都不復出現(xiàn)?”
所有人陷入沉思:“這……”
“可能是因為傳承斷了吧,”林先生道。
“畢竟想開辟一個全新的功法難度勝比上青天。李瓊所學的眾鍋功應該是世上為數(shù)不多,極少數(shù)保存下來的隱秘功法。”
“為數(shù)不多?隱秘?”謝校長笑道,“林先生,你最近怕不是在苦心鉆研,因而足不出戶吧?
“現(xiàn)在是眾鍋功天貴會已經在公開出售了。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其他功法。”
林先生愣?。骸澳皇歉覀冋f,如來說這是天下絕學嗎?怎么淪落到爛大街的程度了?”
“這個嘛,”謝校長忽然起身,“與其在這里瞎猜,還不如直接讓他直接告訴我們得了?!?p> “他?誰?”
“他來了。”謝校長手中羽扇猛地一扇,一陣狂風將大門吹開露出門外一個身影。
……
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吳金星:“???”
?。畚疫€沒推門門怎么自己開了,難道這門還是自動的嗎?]
但當他看到門后的強勢陣容之后,這個疑惑暫時已經不重要了。
他原以為這里可能只有他和謝校長。但現(xiàn)在看來,這應該是武院的所有教書先生都到齊了。
這里隨便挑出一個人都可以像當年梁先生一樣,將他按在地板上反復摩擦吊打他……
謝校長洪亮之音將吳金星從呆滯中拉了回來:“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吳金星,出自當今大陸上應該是唯一一個以鍋為傳承的宗門?!?p> “哦?”頓時所有目光一下聚焦到了吳金星身上,仔細上下打量。
“吳金星你進來吧。你們兩個給我回去”
謝校長趕走李瓊和謝霞,將吳金星引進學議殿之后,重新將門關上。
他手掌在門上輕輕一按,一個“封”字在門上烙印下,隨即緩緩消失。
“謝校長,您請我來所謂何事?”吳金星的態(tài)度顯得有一點冷淡。
謝校長道:“前段時間一位大人物將李瓊送到我們這兒。說他體內藏有天下絕學,讓我們好生研究,隨后將其公之于天下,以惠眾生?!?p> “但是直到最近我們才發(fā)現(xiàn)所謂的天下絕學,不過是你的眾鍋功?!?p> “呃……”吳金星嘴角抽了一下。
?。厶煜陆^學?就這破功?這個大陸上莫非有大人物是個瞎子?]
謝校長繼續(xù)道:“但是我認為這說是天下絕學一點問題都沒有……”
吳金星:[好吧,又瞎了一個。]
“……因為集齊了我秦漢私塾的一切智慧也未能參破它?!?p> 吳金星:[好吧,看來是瞎了一群。]
“據(jù)說天貴會所售出的鍋功等物皆出自鍋王之手。如此看來,你宗門應當也有想將鍋這一兵器發(fā)揚光大?!?p>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合作一把?授之以漁不如授之以漁,你助我們將鍋參透,我們便可授之于人,遂傳遍天下,豈不美哉?”
?。廴缓罂粗腥硕紦]舞著一口鍋打來打去?”吳金星又不禁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一幅畫面忽然在心底浮現(xiàn):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兩個身影身穿黑衣,面容被一塊黑布遮住,分別相對而立。
一陣風吹過,吹得兩人黑衣獵獵,吹開云霧見月明。
月華之下,兩人背后的兩口鍋閃閃發(fā)亮。
“今晚既分高下,也分生死,”路人甲低沉道。
“就你?也配?”路人乙大笑幾聲,從背上解下鍋,“你看我這鍋,又大又圓,實乃一口寶鍋!”
“哼?!甭啡思滓步庀伦约旱腻?,用手指在上面輕輕敲一下,發(fā)出悅耳的清鳴聲。
“你那算什么?聽我這聲音,又清又脆。此乃用玄山玉鐵所打造的鍋。豈是你那種普通貨色可以比的?”
“孰強孰弱,一戰(zhàn)便知!”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暴起,高躍于空中,掄起手中的鍋轟向了彼此。
“看我降龍十八鍋!”
“吃我太極八卦鍋!”
刺目光團爆發(fā),烈勝驕陽!
“噠、噠。”
兩人交鋒而過,各站在紫金之巔的兩端,背對背,一陣無言。
一陣微風掠過。
“噗嗤。”路人甲猛吐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倒在地,“該死,難道說只有又大又圓的鍋才是王道嗎?如果還有來世……”
話還沒有說完,路人甲身形一晃倒了下去,呼吸斷絕。
“從今夜起,”路人乙將鍋背回背上,在皎月下留下一個瀟灑背影。“我就是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