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侶
夜府門前,麥子攙扶夜墨下馬。
夜墨在府前強忍疼痛對麥子道:“進府要裝作無事之樣,且不可讓人看出破綻?!?p> 麥子為難道:“那你可堅持的住?”
夜墨用袍袖拭干了額頭上的汗水道:“有你的天山雪蓮丹暫時還能撐得住。”
他整整了衣冠邁步走進府邸。
“少爺你可回來了,楓其將軍在府上等你多時了?!蹦捎松蟻韺σ鼓?。
夜墨也不答話點了點頭,雖胸口還在疼痛,但還是步進了前廳,見楓其端坐廳中。
“小弟來晚了,讓楓兄久等了?!彼麤_墨成道:“成叔還不重新上一壺好茶?”
“不必客氣,是我打攪了?!睏髌涞溃骸拔抑皇窍胝堃剐殖鋈ズ纫槐墒谴藭r夜已深,還是改天前來叨擾吧?!彼⑵鹕韥砀孓o。
“楓兄似有心事。”
夜墨感覺胸口的疼痛在一點一點的消散,不知道是麥子研制的天山雪蓮丹管了用,還是‘紅顏’發(fā)作的時辰在慢慢散去,不管怎樣那讓人要死要活的疼痛的確在慢慢消失。
“唉,有機會改天在聊吧,我先告辭了?!睏髌浯颐Φ赝庾?,不知他是怎么了,是因等夜墨時間太長,心中的心事被消減,還是因像他說的那樣,只是想來約夜墨出去喝一杯。
“慢著,楓兄既然約我出去喝一杯,小弟絕對奉陪?!币鼓?。
“少爺?!丙溩訐?dān)心地喊了一聲。
夜墨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已無大礙。
“好,夜兄既然如此豁達,我又怎能再推辭,走,今夜不醉不歸?!睏髌湟膊辉谧鲎鞯溃骸霸蹅兂鋈筹??!?p> 夜墨點了下頭。
麥子要跟上去,夜墨制止了他,對他小聲道:“把天山雪蓮丹給我?!?p> 麥子連忙將懷中裝有雪蓮丹藥的小瓶遞給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少爺,我還是跟著一起去吧?!?p> “你在府上吧,有楓兄相伴,你還擔(dān)心什么?!币鼓馈?p> 麥子與墨成只好看著他與楓其出了府門。
“成叔快想想辦法,少爺他身上的毒未清除,剛才還發(fā)作了?!丙溩咏辜钡氐?。
“你說什么,少爺他……”成伯聽了臉色都變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你們這般焦急?”司顏同豆豆走了進來。
“哦,沒事,只是這么晚了楓將軍拉了少爺又出去飲酒了,我怕會出什么事?!丙溩幽X袋轉(zhuǎn)得快,連忙找話搪塞了過去。
“楓將軍走了?”司顏道。
看她的神情不知道是嘆了一口氣,還是松了一口氣,總之人聽到這個消息后輕松了許多。
虧得麥子與墨成心中惦記夜墨,否則她此時的神情被這兩人看到,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
夜墨被楓其拉到一處僻靜之處,此地是城內(nèi)的西湖之畔,楊柳依依夜靜闌珊,月光映著湖面,被風(fēng)吹得凌亂不堪。
兩人找了一處坐了下來,楓其也不管夜墨,將已備好的酒從坐騎上解下,自顧自的喝了起來,夜墨并不阻攔,看他的情形似是有頗難的心事,否則,又怎會這般的失態(tài)?
楓其一連喝了幾壺,人已有些微醉。
他看著夜墨道:“夜兄是個什么樣的人,可是能讓我相信的人嗎?”
夜墨自同他來到此地,就沒有沾一滴酒,一直就這么看著,琢磨他因何傷心。
此時聽他這么一講,當(dāng)下微微一笑道:“楓兄可是醉了?!?p> 楓其嘿嘿一笑,看著手中的酒壺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道夜兄心中是怎么想的。”說著又仰頭痛飲。
“酒,小飲怡情,飲多亂性,楓兄如此狂飲,怕是兩者都不靠,倒是會醉爛如泥傷了身體?!币鼓?。
此時胸口的疼痛早已消散,‘紅顏’發(fā)作已過,這讓他稍加安穩(wěn)了片刻。
“呵呵,既如此夜兄可是我能傾訴的人?”楓其醉眼迷離地又問。
“眾將軍中,可有楓兄相信和傾訴的人嗎?”夜墨不答反問。
這個問題讓楓其想了一會,搖了下頭道:“除洛琦兄我已無傾訴之人,可是自寒夜死后,他便沉默寡言少有理會了?!?p> 夜墨看著他道:“既然無人傾訴,為何不尋圣賢夫人?”
楓其聽了此話似乎氣性更大,舉起酒壺猛灌了幾口,擲于地上大聲地道:“不要提她,不是她我又哪來的苦惱?”
夜墨聽出了端倪,故意道:“夫人神仙一般的人物,又那么疼愛你,她怎會為難于你?”
楓其苦笑道:“每次想到她為了自己的地位榮耀,而去殘害無辜的人,我就心便會痛?!?p> 他使勁地拍著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面有火、有氣,卻無法釋放出來。
“殘害?”夜墨故作不解地問:“夫人如此一位可人兒,怎么會做哪些事情,楓兄你這是真的醉了?!?p> 楓其被他一說,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不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苦地說:“夜兄難道不是我能傾訴的人嗎?”
夜墨看著湖面上凌亂的月色道:“只要楓兄想說,小弟就是你最忠實的聽眾。”
楓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還未講話,一道人影掠過寒光四射,直奔兩人而來。
“小心?!?p> 楓其雖醉酒,但武功高深,他護住夜墨躲過了來人,見是一貌美女子,悲傷一下子涌上心頭。
平時封月黨得罪了頗多的人,像這樣的場面已是見怪不怪了。
而此人他卻怎么也無法下手還擊,更知道是自己犯下的錯誤,到死也無法補償了。
就像洛琦對寒夜的愧疚,他永遠也不可能與此人在一起了。
“你還不死心嗎?”楓其對她道。
“奸賊少廢話,你殺我滿門,此仇必報?!泵烂才域v身而起,劍光閃爍間人已撲了過來。
“我不想傷你,你為何總是逼我?!睏髌浒侔惚茏尣⒉贿€手。
女子招招致命,不離楓其的前胸要害。
“都督之命怎敢違抗,能救下你的性命,已是我的不忠,讓你逃命已是我的不孝?!睏髌涠阒膭獾?。
“你們這些亂臣賊子,那來的忠那來的的孝,你是非不辨忠奸不分,妄為世間之人,今日我不殺你,日后你定會做更多的孽,殺更多的人?!?p> 女子不依不饒地攻擊楓其,似乎不死不休。
“你真的這么恨我嗎?!睏髌潆y過地道。
“我恨你,就算將你千刀萬剮,也不解我心頭之恨?!迸雍藓薜氐馈?p> “是啊,是你叫我收手的,可是我沒有聽,是你讓我?guī)氵h走高飛的,我還是沒有聽,現(xiàn)在已鑄成大錯,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
楓其突然停住了身形,眼看這一劍就要刺穿心臟,可是他卻不避不讓。
“住手。”
夜墨一個箭步,一把抓住了女子刺過來的劍,雖是如此,這一劍還是刺中了楓其的心口,那血就在衣服上暈染開來。
女子傻了一般立在原地神情木納,看樣子她并非真心要殺他,只是心中的恨無法放下。
夜墨抓住劍身的手也在流血,在他們剛才的交談中,他已聽出了此女與楓其的關(guān)系。
暗想,原來是一對情侶,原來是奉了封賢達之命,殘害了她滿門,原來她也是來報仇的。
遠處傳來御風(fēng)軍的聲音,正往這邊趕來。
“還不走,你快走啊?!睏髌浔灰鼓鲋鴽_那女子喊道。
那女子抓住劍的手松了開來,她有些不知所措。
轉(zhuǎn)眼那些御風(fēng)軍近了。
“快走。”夜墨將刺入楓其胸口的長劍拔出,顧不上替楓其止血,一把將長劍塞到女子的手中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p> 他在女子的后背輕輕推了一把,雖是將她推遠,但還是被御風(fēng)軍圍住。
女子一時難以脫身,眼看人越來越多了。
“救她。”楓其捂住胸口艱難地對夜墨道:“救她?!?p> 夜墨看了看他,臉色雖慘白卻始終掛念此女,他沖楓其點了一下頭,將他安置好,一閃身躍進了打斗的人群中。
他貌似在與那女子廝打,暗中卻是輕推輕放,化解了女子身邊的種種危機。
“你想留下來死在他面前嗎?”夜墨抓住她的手臂沉聲道:“這樣打下去,人會越來越多,你還能走得了嗎,現(xiàn)在不走等待何時?”
他手上加上了力道,將女子往外推去,那女子似乎也明白過來,借力用力一個翻身,躍出了圈外,暗處卻有一人冷笑了一聲,迅速將手中的暗器擲向那女子,那女子悶哼了一聲,手扶胳膊消失在夜色之中,暗處之人心中一陣竊喜,速度極快地跟了上去。
“還不給我追?!?p> 夜墨對那些發(fā)呆的御風(fēng)軍喊了一聲,卻未發(fā)現(xiàn)那藏在暗中之人,若是知道那藏在暗處的人是誰,她絕不會放任女子一人而逃。
看著御風(fēng)軍消失夜色中,他這才來看楓其,見他并無大礙,忙為他止血,拿出適才問麥子要的天山雪蓮丹讓他服下,半響才見好轉(zhuǎn)。
“謝謝夜兄?!睏髌鋵σ鼓溃骸澳惴帕怂?,為何還要那些人去追?”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如果不讓他們?nèi)プ?,憑楓兄的武功,怎么會傷在一個小丫頭手上,若都督問起來,你可有解釋?”夜墨說道。
雖然自己也冒了很大的風(fēng)險,但此險絕不能躲。
“夜兄果真是神一般的人物,你知曉了我的心事,可是要笑話我了?”楓其汗顏道。
“感情之事又有何錯,我倒是佩服楓兄的膽識,敢在都督眼皮子底下救人性命?!币鼓室庹{(diào)侃道。
“夜兄可是要告密?”楓其當(dāng)了真,隨即嘆口氣道:“想告就告吧,藍心已是不原諒我了,活下去也沒何意義?!?p> “楓兄多慮了,今夜之事怕是我也脫不了干系。”夜墨呵呵一笑,道:“我有那么傻嗎,倒是你,這都督三令五申的告誡幾位,不可動情,不可心存隱私,我看呀這些都靠不住?!?p> “楓兄還是在笑話我。”楓其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是嗎?我倒不覺得,我佩服還來不及呢?!币鼓脵C拉進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道:“我送你回府吧,以后有心事可以盡管來找我,小弟是你忠實的聽眾?!?p> “你不好奇她是誰嗎,為何要來刺殺我?”楓其捂著傷口道。
“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說,我干嘛要勞心費力的去問呢,回去吧,好好養(yǎng)傷?!币鼓参克馈?p> “你的手不打緊吧?!睏髌鋯枴?p> “無事,小傷而已?!币鼓戳丝醋约菏軅氖?,還真有些疼。
兩人互相攙扶著,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