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余窈的室友
隊伍走得很快。
“通知書,成績單,交費右手邊?!睂W(xué)校的工作人員公式化的聲音響起。
她一臉鎮(zhèn)定的把手里的東西交給工作人員,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錄取通知書有專門的印鑒和防偽,驗證起來很快,可比對了成績單后,男老師踢了旁邊埋頭寫登記名冊的老師一腳。
兩個人把兩張紙快翻出花兒來,又竊竊私語了好一陣子,前者才離開座位掏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
等掛了電話回來時,男老師直接木著臉把東西還給余窈。
“交錢,拿條子,下午兩點在自己班級集合?!?p> 余窈忽略掉他滿肚子的腹誹,點頭道謝。
原來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就是不知道這餅里頭加了什么好料。
交完錢,捏著剩下的72塊零錢,余窈從樹蔭底下找到了姚香花。
“完事了?挺快啊?!币ο慊ㄐΣ[瞇的從包里掏出紙巾,遞給余窈,“看你這一身的汗,熱壞了吧?媽去給你買根雪糕?”
親和、自然、態(tài)度親昵,和普通家庭的父母別無二致,卻和一個月以前大相徑庭。
被未知力量更正認(rèn)知的人,不止自己。
余窈抿著嘴,接過紙巾,“晚一點兒吧,時間不夠,下午兩點要在班級集合,先去宿舍?!?p> 哎喲,可以啊,這丫頭這段時間都不愿意說話,難得和她說了這么長一句。
姚香花心情很好,“時間不夠也沒事兒,到點兒你就走,宿舍媽給你收拾?!?p> 余窈擦完汗,將紙巾收進(jìn)口袋,“不用,這一會兒收拾不完晚上再弄?!彼^行李箱,眼神卻落在旁邊的編織袋上。
編織袋沒有行李箱重,但是拎著勒手,過去了這么長時間姚香花的手心兒還有一條條的紅痕,余窈猶豫了一下,“咱倆換換?”
“可拉倒吧,你別給我找麻煩了,回頭你把手勒疼了心疼的還是我。”姚香花把袋子一拎,大步走在前頭。
余窈沉默,拉著行李箱走在后頭。徐瑤是個弱雞,從來不愛運動,負(fù)重三四十斤的東西的確不現(xiàn)實。
能徒手拎兩桶水上四樓的余窈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她需要重新更正自我認(rèn)知。
一高的宿舍樓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作為一個全封閉式的高中,走讀的學(xué)生只占了總?cè)藬?shù)的一成不到。
宿舍樓分東西兩個入口,年級越低,樓層越高。
兩個人爬了兩趟四樓,才把行李搬到401寢室,至于雪糕?早拋到腦后了。
余窈坐在寢室里唯一還算干凈的凳子上大喘氣,三四十斤的東西兩個人抬,還能累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不行,實在是太虛了。
“你坐這兒歇會兒,媽給你把寢室收拾收拾?!币ο慊ㄉ杏杏嗔?,看女兒累成這個德行她也是心疼不已。
“不用,一起收拾吧。”獨立自主慣了的余窈可坐不住。
可一站起來,眼前的景物就開始轉(zhuǎn)圈圈兒,她扶著欄桿暈暈乎乎的又摔回椅子上坐著。
“你看你!”姚香花被余窈嚇的緊跑兩步,見人沒摔著才放心。
嘴上少不了埋怨兩句,“都說不用你不用你,非在這充什么大尾巴狼!”
余窈苦笑,同時心里疑惑,徐瑤以前有這么弱不禁風(fēng)?
一高的女生宿舍比男生宿舍要好得多,是前兩年新建的。
即使這樣,宿舍里也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
四個床位,上面是床鋪,下面是書桌和衣柜。
等姚香花把書桌柜子欄桿全部抹一遍,盆里的水已經(jīng)變黑的像墨。
她準(zhǔn)備把最難收拾的床鋪留到最后,余窈覺著自己好多了,起身打算搭把手。
姚香花仔細(xì)觀察了她的臉色,發(fā)現(xiàn)確實好了不少,才勉強(qiáng)同意她的幫忙。
兩個人開始做最后收尾工作時,宿舍里其余的三個人像約好了似的同時進(jìn)了門,寢室里一下就變得擁擠起來。
個子矮但長相很甜的徐苗是獨自一人,袁暢和魏舒靜的父母則是全程陪同。
女孩子們簡單做了自我介紹,氣氛遠(yuǎn)算不上熱絡(luò)。
高個子的袁暢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她從進(jìn)門起就一直沉著臉,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鋪在靠門一側(cè)時,更是直接爆發(fā)了。
“你們找的人要死啊給我安排這么個地方?看看這寢室,一股味兒,現(xiàn)在還要我睡門邊兒?冷死了!換床,要么我不住了!”她把隨身的小包一摔,抱著膀子背過臉去。
袁暢媽是個瘦長臉,她推了默不作聲的袁暢爸一把,眼睛一瞪,意思很明顯——女兒都提要求了,你還不去找人換床?
一米八多的壯漢,隱忍又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向?qū)γ娴男烀纭?p> 魏舒靜的父母一看就是高知,架著眼鏡外表斯文,談吐儒雅讓人如沐春風(fēng)。最重要的是,他曾經(jīng)在某個市里招商的項目里,見過魏舒靜的爸爸,是體制內(nèi)小有實權(quán)的人物。
另一個女孩雖然只有媽媽來送,可看母女倆的談吐氣質(zhì)比魏舒靜一家更勝一籌。
在生意場上的多年摸爬滾打,讓他趨利避害的選擇了最軟的柿子——沒有父母撐腰獨自一人,穿著寒酸又廉價的徐苗。
“小同學(xué),叔叔跟你商量個事兒?!?p> 徐苗一臉懵懂的樣子,“叔叔干嘛呀?”
“是這樣的,我家暢暢一直身體不好,能不能跟小同學(xué)你換個鋪位?”袁暢爸語氣和善,面帶笑容,“當(dāng)然了,也不白換的,叔叔愿意給你些現(xiàn)金做補(bǔ)償?!?p> 徐苗一臉為難的樣子,“可我也怕冷,我連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袁暢爸意會,“你放心,如果換了鋪位,叔叔不止給你買一床厚被子,連一應(yīng)的生活用品也全都給你買好,怎么樣?”
徐苗還是低著頭,“這樣多不好啊,雖然我家里窮,交了學(xué)費每個月只剩下50塊錢吃飯……”
袁暢爸笑容有些勉強(qiáng)了,這姑娘胃口不小啊,可想想自己作天作地的閨女,他一拍大腿,“你們這么大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50塊吃飯怎么行呢,叔叔再資助你一個學(xué)期的伙食費,每個月600,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