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秋玹垂下眼瞼看向桌面,“或者也可以說,我們所認(rèn)為的‘已死之人’,并沒有真正的死亡?!?p> “我把從大巴上起的所有事件都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切入點。你還記得,楊洛洛死之前抓著你的手說有兩個人會給她陪葬,這說明她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成??墒沁@沒有道理。”秋玹看向顧清悅,“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講過我們是‘戀人’,連秦九淵都沒有?!?p> 坐在桌子邊的男人發(fā)出一聲疑似不爽抱怨的哼聲。
“相信你也沒有理由說出去的,而不排除有些人擁有某些特殊能力的可能性,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p> “一個,和我們歸屬于同一個陣營的,‘隊友’?!?p> “陸行舟?!”顧清悅驚異道,“可這不可能,當(dāng)初所有在場的人都親眼看見他死了?!?p> “我也不想承認(rèn)這個事實,”秋玹盯著自己的垂下的發(fā)絲,仿佛能以此追溯回那個永遠(yuǎn)熱情耀眼得如驕陽烈火的少年?!暗懦羲胁豢赡艿倪x項,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這句話雖然老套了點,卻依然適用,不是嗎?”
她抬起頭,對著明顯已經(jīng)不耐煩的電子音輕輕地說了一句:“陸行舟?!?p> “……”
“叮叮叮!回答正確!恭喜玩家秋玹成功找出背叛者,特此獎勵神秘大禮包一份——當(dāng)當(dāng),山莊主人的祝福??!”
秋玹沒有去理會這些,只是擰著眉看向虛空,“陸行舟他人呢?還有,李思瑤都已經(jīng)死了,她拿頭給我祝福?”
沒有人回答她,那電子音徹底沉寂了下去,她甚至都有種電子音已經(jīng)消失了的錯覺。
他們?nèi)齻€人坐在偌大的大廳里,寂靜得像是在演什么荒誕劇。如果不是“時間”就在秋玹的口袋里,她都要以為他們已經(jīng)被遺忘在了光陰之外。
等等,夢魘呢?秋玹伸手朝口袋摸去,里面空空蕩蕩的,早已失去了熟悉的沙漏形狀。她屏起一口氣,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四周靜寂得不太正常。秦九淵和顧清悅維持著他們上一個動作靜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間又一次,在她面前按下了停止鍵。
“夢魘?”她朝空中喊道,再次回答她的卻不是那道熟悉的自帶聲卡的騷氣聲線。
“好久不見啊,‘姐姐’。”
“……陸行舟?”
“你竟然能說動夢魘那家伙與你為伍,這真是讓我挺驚訝的?!秉S發(fā)的少年出現(xiàn)在她身旁。不是什么瞬移,也不是任何一種能力,他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了,仿佛他本身就是這偌大山莊的一部分。
“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在此之前我更想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鄙倌耆缤酝魏我淮文菢?,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甚至帶著些傻氣的笑容來,“除了楊洛洛那次,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就是背叛者的?”
秋玹本想說關(guān)你屁事,但理智在她腦中瘋狂敲著警鐘,她抿了抿唇,終于開口道:“一半推一半猜吧,之前在你說‘一定要贏無論付出什么代價’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哪里不對了。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在刻意引導(dǎo)我的人是你?!?p> “是你告訴我山莊游戲‘絕對公平’——雖然我不知道公平在哪了。是你把地下室的鑰匙給我,故意告訴我楊波的身份借我之手來召回溫迪戈。是你說因為特殊能力所以你才可以免受夢貘侵?jǐn)_。是你故意將‘瘋帽匠’的身份給我,好讓我名正言順地除掉‘愛麗絲’。是你引導(dǎo)眾人將注意力放在李思瑤身上,是你……等等!”
秋玹突然愣住了,一瞬間,一個荒誕的念頭電光火石般出現(xiàn)在她腦海?!笆悄恪钏棘幩皇恰悄悖 ?p> “終于發(fā)現(xiàn)了。”陸行舟以一種近乎詠嘆的聲調(diào)感慨著,“那種蠢貨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山莊,虧你們還真的被她唬得不敢動彈,哈哈哈……”
他彎身愉悅地大笑起來,“‘姐姐’,嗯?一個好笑的山莊主人‘游戲角色身份’就能把你嚇到了嗎?我之前可是在你身上下了大賭注的,你可別讓我失望啊?!?p> “……什么賭注?”
“沒什么,一群活得夠久了的老家伙之間無聊的游戲罷了?!标懶兄坌蛄耍瑢⑹州p搭在小腹上,“不過平心而論,根據(jù)我的游戲‘規(guī)則’,在我的游戲里,你已經(jīng)贏了一大半了?!?p> “喏,”他幻化出一把精致的看不出材質(zhì)的匕首,將之遞給秋玹,“這就算是山莊主人親自下發(fā)的福利,淘汰了你那個小情人,這個世界我就算你和你的醫(yī)生隊友贏了?!?p> “……”
“怎么,舍不得了?”陸行舟突然逼近,曾經(jīng)屬于人類的深褐色瞳孔已全然被無機(jī)質(zhì)的白代替,“是誰口口聲聲說著一定要贏的?這么貪心可不好,你總要做出個選擇?!?p> “……我有一個問題,”秋玹張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沙啞得過分?!啊诎怠矃⑴c了這個賭注嗎?”
陸行舟猛地瞇起了雙眼,“夢魘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他仰起頭后退了一些拉開距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間滿是厭惡的情緒?!澳氵€沒資格窺視那些超出自己認(rèn)知的東西,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黑暗,當(dāng)然也參加了?!?p> 秋玹不再說話了,她沉默不語地接過那把精致的匕首,低垂著眼瞼不知在想些什么。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陸行舟催促道?!霸谔炝燎斑€是沒有解決的話,哈哈,你不會想知道第一屆參加山莊游戲的那些人都經(jīng)歷了什么的?!?p> 陸行舟轉(zhuǎn)瞬消失在空氣中,靜謐的時間重新開始輪轉(zhuǎn)。秋玹依然坐在那把椅子上,沒有人知道在被靜止的時間里她經(jīng)歷了什么。
“真沒想到陸行舟竟然是背叛者?!鳖櫱鍚傔€沉浸在上一刻電子音的通報結(jié)果中。
還不止呢,他可牛逼了,他不僅是背叛者又是山莊真正的主人而且還是個“不可知論”的大人物呢。秋玹冷著臉,面無表情地在心里調(diào)侃著,仿佛這樣就能減緩她心里的亂成一團(tuán)的復(fù)雜情緒。
“又唬著一張臉準(zhǔn)備算計人呢,嗯?你看上去像是剛和邪惡勢力做完了交易一樣。”秦九淵突然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
她突然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煩躁,不知道是針對秦九淵還是針對她自己,又或者是在針對那狗/日的“黑暗”。
她拍開秦九淵的手,簡單對還有些發(fā)愣的顧清悅點了下頭,然后抬腳就一個人走上了樓梯。
秋玹沒有看到,在她身后的長桌上,秦九淵無奈地揉了揉被拍紅的手背,低聲嘟囔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