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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狂浪生

第三十一章 擔(dān)子

江潮狂浪生 祈安年 2159 2019-07-24 19:27:08

  星月漫天。

  一株閃著暗紫熒光的赤陽花自苦行僧人的心竅緩緩而出,最后覆蓋在了全身,以血肉為食,吃了個干干凈凈。

  只道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劉璋看向癱坐在矮凳子上梁七微聲道:“第一次?那你便很不錯了。”猶記得自己第一次初出江湖的可笑模樣,聽說他是殺豬的,嘿!劉璋撇頭望向鄭公子道:“要是還能動彈麻煩叫趙大人,何瓊還有那兩只小貓過來。”

  鄭公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足尖一點(diǎn),飛無蹤影。

  柜臺里的老掌柜的突然眼光一亮,目光緊隨這鄭公子,良久收回視線,喃喃自語道“雨瀟步!”

  “顧叔叔也識得安陽宋家?”

  老掌柜的撥了撥算盤上的珠子,似是緬懷得說道:“爺們年輕的時候也往外跑過。”

  只不過最后他又回來了,帶著不甘、帶著羞憤、帶著恥辱。

  顧掌柜看向從外鄉(xiāng)坐著輪椅返鄉(xiāng)的劉璋,也不知他有沒有在那里留下什么遺憾。

  自柜臺處兩壇私釀拋落在梁七、劉璋二人身前,“散散血?dú)?。?p>  梁七接過酒水,似是笑著回應(yīng)了老掌柜的,月色清明,今日很好。掌柜的姓顧,也好。

  劉璋癱坐在輪椅上,面向星空,一手輕握泥瓷酒壺。這座城,他是越來越的沉迷了!幼時年少,總想著往外跑,如今,才知道這里的好。他面露苦澀的飲下半壺憂愁。

  ……

  秦霄跟著柳楊、鄭公子來到了悅來客棧。

  至于趙峰雨和駱秋雨則去了那間驛站,原是自禹磬主城來的何大人竟被人殺害了,與此同去的還有鎮(zhèn)北的洪大山。

  秦霄拍著腰側(cè)的單手刀環(huán)視四遭,難得的沒有開口說話,也是畢竟身旁有位夜貓柳大人。

  “你們?”

  劉璋自顧自地喝著酒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桌的店小二拼命的搖著腦袋,我?哪敢啊!我一直在睡覺來著。鬼知道一覺醒來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自地中央的那處花團(tuán)錦簇之中,一只清水般通透的玉青百辟蟲爬了出來,柳楊一驚連忙從懷里取出小石盒,將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了玉青百辟蟲的蟲身上,須臾間那小蟲竟然化成了一灘污水。

  劉璋咂了咂嘴,滿是回味。

  “為什么不告官?還是你們有什么私人恩怨?”

  “這不告官了嘛?!编嵐硬荒蜔┑牧嘀茐氐膲囟?。

  柳楊看向身后的秦霄微微沉吟道:“將今日事宜一一記下來?!彪S即又看向面色不自然的梁七道:“先前石顏那事,你可還欠我們一個交待。”

  “嘿!什么交代?”鄭公子一旁耍奸打岔道。那事他也是知道,也便如柳楊之前對秦霄說的那般,在這個漩渦深處,有些人不希望梁七死掉,其中很有可能便是趙峰雨。

  柳楊輕笑道:“還望鄭公子以后可別落到我的手里?!?p>  “小爺,行得正坐得端,怕你?”

  商秦明鏡臺又如何,他鄭公子可是暮海的人,如果不是他們這些個原住民,嘿,前朝琉夏早就反攻你們了!

  柳楊卻輕蔑的搖了搖頭,明鏡臺捉人,可是不管你是有什么身份的。隨即離了屋子。

  客棧外的一處巷子里,流蘇擰著劉顯的耳朵將他拖拽著向這面趕來,嘴里含糊不清的咒罵著什么,劉顯則是面色悲涼,他們可是打算去打打殺的。

  柳楊望向那處,看著二人緩緩清晰的身影,最后目光緊盯著腰側(cè)懸插著行山杖的流蘇。

  “大個子的大大人!你盯著我干什么?”

  “你好像一個人?!绷鴹罾淅涞?,倏爾動身打算去那處驛站。

  流蘇低下頭,揉了揉鼻尖。

  劉顯卻宛若任命的不跑不鬧,看著客棧里的一個身影,最后竟主動的進(jìn)了屋子,倒是流蘇還駐足不前。

  劉顯對著劉璋恭敬的叫了聲大哥,然后看著那花團(tuán)錦簇的暗紫色花栽,稍微好奇的低下身子打算“研究研究”。

  “赤陽花。”

  劉顯猛然坐地,連忙向后跑去,“不是說赤陽花是橙紅色嗎?”

  “它是花種。”

  劉顯站起身子,似是忸怩的走到劉璋身后:“大哥,你們的事辦完了?”

  劉璋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月色道:“倘無外事,我便走了?!?p>  ……

  沒過多久,一批身著異服的官差來了客棧,默默的打理起那株赤陽花來。這一株與明鏡臺里的很不一樣,換而言之,這許是個頗大的功勞。

  店小二站在一旁對著眾人指手畫腳,咯流蘇故作鎮(zhèn)定的吃著肉干,后廚的老伙夫看著時辰離了客棧,臨走前還不忘給了流蘇一大把的“肉干”。店小二憤憤不平地撇了撇嘴,怎么誰都看不得我?。『么跷乙彩沁@店里的一員啊。

  遠(yuǎn)在柜臺里的老掌柜的難得一見的走到了前臺,手里拿著三戶酒。

  店小二面色驚訝的接過一壇。隨即看著那人坐到了梁七身旁?!拔姨焯於荚谒阗~記賬,可到頭來帳還是那些,一點(diǎn)沒多一點(diǎn)沒少。欠別人的還是欠著,而別人欠我的,我也沒得本事去討要回來。你說可笑不可笑。”

  “哪里可笑,總是還要記得的?!?p>  老掌柜的沉吟道“僅僅就該記得嗎?”

  梁七自桌子上取出兩個空碗,依次倒?jié)M酒水,遞給老掌柜的自問自答哦道:“好?!?p>  老掌柜的雙手相插,搖了搖頭回了后院的自家住房。

  流蘇瞧了瞧端著仍舊酒碗的梁七,微微一笑,一把接過:“這老頭,太不識趣,我大哥的酒都不接!”

  梁七笑了笑,于內(nèi)心深處又道:“好!”原本只背著一個鎮(zhèn)子的少年好像又背負(fù)起了太多太多本不屬于他的東西。

  客棧后院的顧掌柜坐在水井的石沿上喜憂參半,某個在后廚里“鬼鬼祟祟”的人忙的出了屋子,跑到后宅“顧老頭!你要干什么!”

  名為顧黎的老掌柜的笑著看向那人道:“小陸,在有些個日子你就成人了吧?!?p>  店小二即陸無雙,雙眉宛若搭橋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世間人或多或少的要背負(fù)著本該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便應(yīng)該主動應(yīng)下,一往無前,九死不悔。

  但仍有時是別人強(qiáng)加給自己的。

  太守衙的一處廂房里,睡夢中的石顏面目猙獰的睜開雙眼,一抹血色自雙瞳中慢慢消散。自此處一聲咆哮呼嘯著“下林”,直至聲音嘶啞的喊暈了自己。遠(yuǎn)在宅子別出的杜林飛奔而至,慘無雙臂的石顏雙眼留著污血,身前的橫木柜子上沾染著暗紫色血跡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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