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朝古董給錢就賣

　　風宇沒等到管茂的下文，見他表情漸漸凝固，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不禁疑惑地喃喃自語：“不對啊，怎么沒人在管大人的號召之下對本王群起而攻？”

　　蘇彥瞪眼觀察，聯(lián)想到什么，隨即露出驚駭表情：“管大人，這幫百姓會不會受到了王爺鉗制，周圍或許埋伏著王府護衛(wèi)，誰敢反抗不從，就要挨刀子？”

　　他神經(jīng)質地四處瞟掃，屋頂墻角都不放過，稍有個風吹草動，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縮了脖子。

　　按理說，以管茂的才智跟應對危機的能力，本不該被蘇彥牽著鼻子走。可偏偏，一遇到風宇，情況就變得邪門兒了。

　　經(jīng)歷過短暫的深思，管茂竟然覺得有道理：對，一定是這樣。姓風的必定是使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要挾百姓。就同那日在風林苑當中一樣，不交錢買貨，就甭想踏出春塘街一步！

　　“目無法紀，手段下作。我管某人絕不吃要挾這一套！”

　　聲量，姿勢，魄力一應具備，蘇彥立即發(fā)揮專長，從旁聲援：“在場的各位放心，這位管大人是咱保州府新任的勾當右?guī)?，若論除殘去穢，管大人絕對是保州府第一人。你們有什么冤屈、不平，大可提出來，自有人為你們伸張正……”

　　伸著手指頭兒朝前戳的管茂正半瞇著眼睛，享受蘇彥添枝加葉的吹捧，話剛說到一半，卻聽蘇彥發(fā)出“噗”的一聲。

　　睜眼看去，原是圍堵在風林齋外面的百姓當中，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胳膊肘拐帶了他一下，正巧撞在胸口上。

　　這下，蘇彥是真的覺得心口疼了。臉色紅白交錯，半晌說不出話。

　　可惜啊，真是可惜——風宇急得連連敲了幾下折扇。

　　眼看就要一氣呵成了，半路卻鬧出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心里想著現(xiàn)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于是，朝管茂投去鼓勵的眼神：還望管大人趕緊繼續(xù)呵斥，越慷慨陳詞越好。

　　然而，現(xiàn)實卻偏偏不能盡如人意。

　　有人聽到蘇彥剛剛的話，忍不住大聲抱怨：“兩位大人，這里沒你們什么事，還請回吧，可不要耽誤了我們買東西?！?p>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大寶那張黑黝黝的臉上，冒出興奮的紅光，“管大人，蘇大人，如你們所見。這里什么事兒都沒有，小店生意紅火，來不及招待，還望兩位大人海涵?！?p>　　緊接著，他站在殿門口吆喝開了：“好了，里面的都別墨跡，外面的一個個往里進，別擠，擠壞了店里的東西，你們可就沒得買了?！?p>　　面對如此反常的場面，徹底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管茂跟白著臉的蘇彥對視一眼。

　　“這是怎么個情況？”風宇反應過來。看樣子，擠在店內(nèi)店外的人不像做戲，是真心實意在搶著買東西。

　　最夸張的一個，直接端了個籮筐，就跟那些碗盤杯盞都不要錢似的。

　　李大寶哪見過這種場面，人是又喜又憂。

　　喜的是生意好，自然代表他們的月俸幾個月來都不用發(fā)愁；憂的是，再這樣下去，東西好像要不夠賣了?？偛荒芙又ゴ蚪侔?？

　　風宇在原地呆立數(shù)分鐘，考慮了幾種可能：從李大寶果真有經(jīng)商之才，到風林齋是風水寶地，都被他一一否定。

　　折起扇骨敲了敲太陽穴，猛地想到什么。

　　“糟了，不會是……”

　　近前就有個昨日下雨積下來的水洼兒，風宇趕緊湊過去低頭看……果然，好人光環(huán)竟然在閃光！

　　天殺的！

　　好人光環(huán)若是有實質，風宇一定讓它千瘡百孔。

　　疑惑的吳禮走上前，選了個人詢問風林齋生意火爆的緣由。

　　答話的一看就是苦力出身，膚色幽黑，裸露的半邊膀子有一道顏色區(qū)別很大的勒痕，猜測應是運河邊的纖夫。此刻，纖夫興奮地露出牙花子，倒格外顯得牙齒白皙?！按笕耸怯兴恢?，風林齋里賣的可都是值錢東西。”

　　吳禮反復思考這句話，卻始終沒能弄明白。

　　纖夫一邊往里面擠，一邊解釋：“前朝的古董，這么好的東西，竟然只叫價十五貫，有人轉手就賣了上千貫。最夸張的是一個叫花子，五枚銅錢買個碗，經(jīng)人一鑒定，好東西哇。據(jù)說是某個古代名人的食器，賣了一萬五千貫。昨日那乞丐連房產(chǎn)都置了，正四處尋摸著討房老婆，真是一夜翻身……”

　　風宇耳朵不聾。非旦是不聾，還聽得清清楚楚。

　　短短時間，他的臉色跟莫測的天氣一樣，幾經(jīng)變換。沒等纖夫把話說完，就朝李大寶擺手嚷嚷：“快，關門，歇業(yè)！”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大寶笑呵呵地，一副等褒揚的期待表情，“王爺來了，小小的風林齋而已，哪能勞得王爺親自來啊，小的一個人就能搞定了?！?p>　　眼見還有人往籮筐里裝東西，風宇是真急了，“你聾了嗎？關店，東西不賣了！”

　　見風宇沖自己急赤白臉的，李大寶感到很委屈，雖然覺得莫名其妙，還是依言把店關了。

　　將買東西的百姓都哄出門外，風林齋的大門兒重重關上。

　　心疼至極的風宇趕緊去多寶閣前查看，竟然差不多空了——原本架子上該是滿滿當當?shù)呢浳?，現(xiàn)如今卻是零零散散。

　　風宇覺得自己抑郁了，就差沒噴一口黑血出來了。

　　“前朝古董給錢就賣，放在上京那邊，都沒有像本王這么傻的了……”

　　風宇臉色很難看，身體倚著多寶閣，拳頭一下下錘著旁邊的桌案。李老鋪莊搶來的那些東西，尤其是瓷器，明顯都是舊物、老東西，他卻沒多想。如今卻悔得腸子都青了。

　　疏于照看風林齋的這些天，不知道多少個被迫從這里買了東西的人，轉眼都一夜暴富，最為傳奇的，當屬那個用五枚銅板換來一萬五千貫的乞丐了。

　　“好人光環(huán)，本王跟你沒完！”風宇仰頭，悲憤地嚎了一嗓子。

　　就是這一聲嚎叫，穿過門板，驚醒了店門外的管茂跟蘇彥。

　　如今，人群散去，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容易將剛剛聽來的都消化掉。

　　“王爺……原來是在做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