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突然發(fā)難,葉籬卻似乎早有所料。他一個后躍,落在紫炎獅背上,同時破破爛爛的飛劍飛出將銀環(huán)擊偏。
“大獅子,走!”
“你們誰也走不了!”老人須發(fā)皆張:“這些礦脈是我發(fā)家的資本,看過地圖的人都得死!”
眼見老人飛撲而來,葉籬冷冷道:“燒了地圖!”
“好!”紫炎獅應(yīng)聲,身上飛起一團(tuán)團(tuán)紫火,向地上的獸皮飛落。
“豎子豈敢!”老人睚眥欲裂,顧不上追擊葉籬二人,掌中真元涌動,化作一道道手印將紫火撲開。
這是他與葉籬二人見面之后第一次展露修為,葉籬感應(yīng)到這老人約莫是四極境初期的境界,他雖被獄憑吸取了太多修為,此時戰(zhàn)力卻也媲美三才境初期,比剛剛晉升三才境的虛凌夜還要強上幾分。
老人不惜消耗修為,從團(tuán)團(tuán)紫火中搶奪回獸皮,他欣喜地展開獸皮一看,卻見上面并無礦脈地貌,僅有一行字。
“茲有修士葉籬于天人歷九百九十九年十月廿三,交付月租二十六枚靈石,特此為證?!甭淇钍巧窈8谒膮^(qū)的一家青修洞府。
這并非赤羽鴉留下的礦脈地理圖,而是葉籬前幾日交租時拿到的收契。收契為長久保存通常以獸皮煉制,乍一看與那礦脈地理圖也有幾分相似。
老人勃然大怒:“焉敢戲弄老夫!”
眼見葉籬與紫炎獅已在數(shù)百丈之外,老人當(dāng)即催動體內(nèi)所剩的修為,真元潑灑,化作三只火鳥向二人殺來。
這火鳥來勢極快,但好在老人真元將盡,法術(shù)威力大減。
葉籬放出飛劍,施展太乙分光劍訣,三十二道劍光分化而出,連成劍牢將三只火鳥困于其中,火鳥灼燒得飛劍咔咔作響,劍身幾乎被融化變形。
葉籬顧不上心疼,他一拍紫炎獅的頭頂,紫炎獅心領(lǐng)神會,身上紫火升騰,顯化出神獸狻猊,紫火狻猊扭頭一聲震喝,道道無形音波蕩漾開來,沖擊火鳥身上,火鳥身形扭曲變幻,終被沖散。
紫炎獅氣息萎頓,這一招對他的消耗極大,而葉籬的飛劍也被三只火鳥灼燒成了一堆廢鐵。
只是抵擋老人的一式法術(shù)便已經(jīng)讓兩人拼盡全力,若被近身二人幾乎毫無抵抗之力。
葉籬當(dāng)機立斷:“大獅子,我們分開逃,回茅屋見!”
葉籬從紫炎獅背上躍下,落到山脊上,揚手翻出一塊獸皮對著老人晃了晃:“老匹夫,你想要地圖便過來拿!”
老人匆匆一瞥,只見那獸皮上道道黑線縱橫交錯,不是地圖還能是何物?老人心潮澎湃,催動修為向葉籬追去。
葉籬腳下如飛,一路奔下山脊,盡往狹窄復(fù)雜的地勢里鉆。他師出上南苑,上南苑的身法是天人盟眾宗門學(xué)府中的一絕,葉籬施展的“挪”字訣最擅小范圍的挪移騰轉(zhuǎn),越復(fù)雜的地勢對葉籬而言更為有利。老者雖然修為境界高深,但一時片刻卻也抓不到他。
紫炎獅眼看二人遠(yuǎn)去,急的連連跺足,但他身形龐大,面對這狹窄的地勢,莫說追上兩人,便是順利通過都極為困難,只得看著二人一追一逃,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老人緊緊吊在葉籬身后,他身法雖然不及葉籬,但仗著修為高深,體魄強健,竟也沒有被葉籬拉下多少。
很快小半個時辰便過去了,老人怒喝:“臭小子,你能逃到什么時候?我看你今天的血晶還沒有開采完成,子時一到,就你這點微末道行,怕是要被吸成人干!”
葉籬哈哈大笑:“臭老頭,你還是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吧,你剩多少修為?跟我們打過一場又耗費了多少修為?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
老人恨得牙癢癢,勸道:“小道友,你把地圖給我,我發(fā)誓這次絕不出手!”
葉籬:“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老人氣得哇哇亂叫,腳下卻一點也不含糊。
又過了大半炷香的功夫,葉籬逃到一面山壁前,這山壁陡峭高峻,頂端內(nèi)扣如半面穹頂,兩側(cè)有鋒利尖銳的山巖突出,如犬牙交錯,這面山壁竟將葉籬的去處全部封死,葉籬叫苦不迭卻也無路可逃。
老人緊追至此,他身上的衣衫多處被山石劃破,露出衣下精瘦卻充滿爆發(fā)力的肌肉,他的神色狠厲猙獰,絲毫不復(fù)之前清癯高古的樣貌。
見此地貌老人心花怒放,惡狠狠道:“小兔崽子,你倒是再跑!老夫今天定要將你剝皮抽筋,生啖血肉,再把你的魂火抽出來點燈籠!”
執(zhí)法殿外的石壇上,那畫著笑臉的燈籠突然一個哆嗦,嚴(yán)肅道:“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有人在嘲諷我……”
山壁前,葉籬轉(zhuǎn)過身來,取出地圖。
老人獰笑:“現(xiàn)在再把地圖交出來?晚了!”
葉籬神色從容,雙手輕輕一搓,指尖有真元綻放,剎那間將那地圖搓成了飛灰。
葉籬:“不好意思前輩,晚輩手滑了?!?p> “小子找死!”老人怒火攻心,飛撲上前,一掌向葉籬天靈拍去。
葉籬突然五體投地,高呼:“前輩饒命!地圖其實不止這一份!”
老人的手掌驟然懸停在葉籬頭頂,他神色陰晴不定,兩腮的肌肉劇烈抖動,一口老牙幾乎咬碎。
良久,老人哈哈大笑,彎腰將葉籬扶起,和和氣氣道:“小道友,老夫剛剛跟你開玩笑呢。”
葉籬乖巧道:“晚輩與前輩一見如故,之前也是在跟前輩鬧著玩呢?!?p> 一老一少對視片刻,臉上皆無愧色。
老人死死地扣著葉籬的手腕:“小道友還有一份地圖放在何處?可否給老夫一觀?老夫可是心癢癢得很吶?!?p> 葉籬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前輩前輩,您親點,別把地圖捏壞了?!?p> 老人連忙撒手:“老夫就是太熱情了,小道友對不住,地圖何在呀?”
他看著葉籬的手腕,見他手腕除了五指紅印別無他物,不由狐疑。
葉籬慢悠悠說:“這地圖只有我跟大獅子看過,大獅子蠢得很,看了也記不住,但我不同,這地圖早就刻在我腦子里了,我便是前輩的活地圖?!?p> 老人心火上涌,強忍著怒氣呵呵強笑:“小道友果然聰明伶俐,博聞強記。小道友可愿帶老夫去礦區(qū)看看嗎?”
葉籬正色:“為長者引路,晚輩義不容辭!”
老人欣慰地拍了拍葉籬的肩,掌中一縷真元悄然潛入葉籬體內(nèi)。
葉籬并未仔細(xì)看過那張地圖,只依稀記得圖上兩三個礦脈的位置,憑著記憶,葉籬帶著老人在山巒間行走。老人走在葉籬身后,死死盯著葉籬。
氣氛有些沉悶,葉籬輕輕咳了一聲:“前輩貴姓?”
老人:“姓莫,叫莫廢話?!?p> 葉籬訕訕地捏了捏鼻子,繼續(xù)帶路。
走走停停,老人漸有些不耐:“還有多久?”
葉籬的記憶有些模糊,搪塞老者:“快了,快了?!?p> 老人繼續(xù)沉默不語,只是極為不耐地冷哼一聲,讓葉籬感覺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