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會這么問?”蘭草震驚的看向顧翩,她一直都知道顧翩超出了同齡人的沉穩(wěn)冷靜,小小年紀心思敏感,聰慧異常,有的時候心思復雜,連她也看不透。
顧翩仰著頭看向了蘭草,“我聽說我娘之前很受寵,后來被顧家嫌棄,到死都沒有一個人給她請大夫瞧病,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蘭草,告訴我吧,否則終有一日我娘的過去會成為壓垮我的。”
“姑娘……姑娘你要做什么?”
顧翩眸色堅定,“我要讓我娘進顧家祠堂,入顧家祖墳,享顧家香火!”
蘭草大驚,“夫人不會同意的,顧家也不會同意的,姑娘,您好不容易才走到現(xiàn)在,可千萬不要再得罪大夫人了。”
顧翩伸手拉住了蘭草,眸色異常認真,“這么說,我娘真的做了對不起父親的事了,也如外人所說那般不堪……”
“姑娘您誤會了,主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冰清玉潔,怎么可能會做對不起任何人的事!”蘭草立即反駁,情緒有些激動,“奴婢跟了主子整整十年,主子心地善良,為人和睦,從不與人為難,只可惜生了一張紅顏禍水的容顏?!?p> 甄氏入府,顧廷便再沒寵過旁人,明玉在前,其他人如何能入得了眼。
“主子入府不久便懷了身子,不巧被路過大師占卜,腹中孩子和府上相克,必須要移出府上找個靈氣十足的地方休養(yǎng),待生下孩子必定惠澤顧家,老夫人硬是將主子給送去了大昭寺山腳下一處莊子里,主子的確是受了不少苦……”
蘭草說著頓了頓,腦海里不自覺的回想起了從前往事,眼眶發(fā)紅,“
主子得寵的確得罪了不少人,好幾次死里逃生,等懷胎八個月時,老爺來看望主子,竟意外的看見一個男人從主子的房間匆匆離開,當即大怒,那男人一口咬定和主子有私情,老爺一氣之下將男人打死在主子面前,也不聽解釋,主子嚇壞了,病了整整三日不吃不喝,大夫都說胎兒命大,一個月后誕下了姑娘,顧家再沒派人來過莊子上,任由主子自生自滅?!?p> “后來呢?”
“再后來主子在莊子上呆了一年多,那年不巧有饑荒,糧食很貴,前線還在打仗,兵荒馬亂的,奴婢和主子去山里采摘果子,意外救了一個人,奴婢當時嚇暈過去了,等醒來已經(jīng)到了顧家后院,主子受了傷一直不見好,身子骨越來越弱,撐了三年便不久于人世了。”
顧翩垂著頭,默默理清這層復雜的關系,“我娘到死都是背負污名的?!?p> “姑娘……”
“蘭草,我和我娘長得像嗎?”
蘭草點點頭。
顧翩眉眼彎彎,笑容燦爛,“那若是人人見著我就想起了我娘的過往怎么辦?”
“這……姑娘不會的,您還有太子殿下的照拂呢?!?p> “一個人情罷了,總會償還完的,等到了那一日,我又該怎么辦?”
蘭草噎了。
顧翩仰著頭看著陰沉的天,眼中乍然劃過一抹凌厲,“蘭草,我想靠自己。”
這句話蘭草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當顧翩脾氣犯倔了,較真呢,并未放在心上。
“姑娘,斕姑娘來看望您了?!?p> 聞言,顧翩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眼看著斕姑娘手里提著點心進門,笑容溫和,“二姑娘,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p> “斕姑娘既是客,怎么敢勞煩斕姑娘。”顧翩微微笑,看不出一點對斕姑娘的不滿。
斕姑娘淺笑,“二姑娘不必客氣,只是順手罷了,上不得臺面的,聽聞二姑娘最近在學棋,我閑來無事也可以教教二姑娘?!?p> 顧翩點點頭,一只手挑起一塊點心遞入嘴里,瞇著眼笑,“味道極好,如此就勞煩斕姑娘了?!?p> 見顧翩對她并無惡意,斕姑娘才放心了,心想著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心眼,只需要花費心思哄一哄就成了。
辭舊迎新,三十這日府上送來了一些禮物,一半都被送去了攬月院,
衣裳首飾布料,還有稀奇古怪的珍玩,應有盡有。
“這都是太子殿下派人送來的?!?p> 顧翩瞧了眼,掐算這時間,三個月之期還有五日,也不知太子會不會來。
“挑一些分送給各個院子吧,余下的都收起來找個機會賣了?!鳖欞嬲f。
蘭草已經(jīng)學會了順從,想著女兒家留著一些銀錢傍身以防萬一也不錯,挑揀了些送去了各房。
不一會各房也派人送來了一些賀禮給顧翩,件件價值不菲,都是好玩意。
“都賣了!”
“是。”
和往年一樣,過了守歲便歇了,次日一大早穿了一件十分喜慶的衣裳去給顧老夫人請安。
顧老夫人大方的給全府上下一個月的賞銀,幾個孫女都有一副上等的頭面首飾,甚至連斕姑娘也得了一套。
“斕姑娘在府上住的可還習慣?”張氏心情不錯的關心了斕姑娘幾句,斕姑娘笑著點點頭,“一切都好?!?p> 張氏瞄了一眼陶氏,清了清嗓子,“我聽說斕姑娘最近一直忙著教二姑娘棋藝,大過年的也不能回去看看親人,實在辛苦,大嫂,這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讓一個黃花大姑娘留在府上蹉跎了年紀,怕是不妥吧?!?p> 陶氏面不改色的斜了眼張氏,“斕姑娘棋藝無雙,又和翩姐兒有緣,兩個人相處的不錯,斕姑娘的家人我也早已經(jīng)安排好了見面,翩姐兒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抓緊時間學習,免得耽擱了,這事兒就不必二弟妹操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