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悲情故事
“她沒有死!”
蘇昭看著一聲大喝之后,低著頭,雙手緊攥青筋暴出的容珵禹,終是說不出半句安慰的話來。
向來壓抑自己的容珵禹,唯獨在這件事上,才會罕見地爆發(fā)出屬于人的情緒。
會喜會怒,會哭會笑。
也軟弱無助得讓人心疼。
這件事不僅是容珵禹心底的痛,更是埋在東裕王朝最深處的刺。
十二年前,東?;屎筇A維熙在歸寧途中遇害,隨行千余人皆當場身亡,無一幸免。
這件事在當年諸國之間轟動一時,首先便是因為皇后藺維熙的身份。她在未嫁之前是西梁文帝藺澤最寵愛的小女兒,此番便是回西梁為文帝過壽,結果人沒走到娘家便被害了,痛失愛女的文帝自然勃然大怒。再加上藺維熙嫁入東裕后,不僅為體弱的成帝添了一子一女——東宮太子和攸寧公主,更讓東裕西梁之誼愈加深厚。德才兼?zhèn)淦访矡o雙的皇后突然被人謀害,東裕朝野上下又是憤怒又是恥辱,與皇后感情甚篤的成帝更是直接病倒,直到如今也沒緩過來。而藺維熙被害的地方則是大漢與西梁的邊境交界處,于是便又把全程置身事外的大漢給扯了進去,躺槍的元帝被氣得夠嗆,大漢上下更是磨刀霍霍,文官佬兒們都準備擼起袖子,隨時應對東裕和西梁的東西夾擊之勢。
其次便是因為這死法。皇后歸寧,更兼為西梁文帝祝壽,這排場不可謂不十足。隊伍中更是不乏對東?;适抑倚墓⒐⒂稚硎殖C健的明衛(wèi)暗衛(wèi),便是宰殺不會抵抗的豬羊也要費些功夫,可這千余號人居然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死了。更讓人費解的是,據(jù)傳死狀詭異,所有人皆面帶微笑,仿佛對將死之行甘之如飴。此外,千余人的尸體還被堆疊成了一座高高的人山,而皇后藺維熙則被深深壓在下面,發(fā)現(xiàn)時已不成人形。顯然,是有人等所有人死后故意而為之的。從那之后,那兒便被叫作“死人山”,當?shù)匾擦鱾髌鹨痪洹澳阋娺^死人山嗎”的鬼諺。
最后,也是最奇怪的一點,便是皇后和隨行之人皆死,唯獨隨皇后同行、年僅三歲的攸寧公主不知所蹤。既然制造這起屠殺之人有前面提到的如此高深的本事,為何偏偏會漏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童呢?
如此十二年過去,盡管幾國的老百姓已早已淡忘了當年的慘案,但涉事的幾國皇室,卻沒有一國安寧。特別是西梁和東裕,西梁文帝發(fā)誓要在有生之年為女兒和外孫女報仇,而東裕成帝則一直堅信女兒攸寧公主并沒有死。
容珵禹也同他的父皇一樣,相信他的妹妹還活著。他想,定是母后彌留之際,托身邊的女官帶妹妹逃出生天了。
一得了空,他便想那個小他六歲的妹妹,想她肉嘟嘟的小臉蛋,想她拽著他的衣袖甜甜地叫他“哥哥”,想她在臨走前說,待回來時要為他帶好吃的胡餅和西梁特制的紫羅蘭香。
那時,在知道自己要跟著母后去西梁后,她便每次都趁他下學回來,纏著他講那遙遠的西邊的故事,也就是在這過程中,她一個小小的人兒便知道了胡餅和紫羅蘭香。
一晃十二年過去,那個矮矮的小豆丁,如今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自小,父皇便說她長得隨母后,長大了定是傾國傾城的佳人。
是了,她今年十五歲了,及笄之年,是一個姑娘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可身為長兄,他卻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
“她沒有死......”
一室靜默中,容珵禹顫抖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他這句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一個十二年過去,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怕,自己堅持不下來。
可是,如果連他都不信她還活著的話,那她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哪怕是她不記得當年的約定,不記得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都沒有關系。
只要,她活著,好好的,活著。
“是,你說得是,她沒死?!碧K昭心中一澀,忙點著頭,笑道,“我還等著娶她當我的世子妃呢,當年的婚約我可一直為她守著,像我這樣的好男人哪兒找啊。”
“你最好立刻從我面前消失?!比莴炗硪粩科萑?,霍得便是一臉寒冰,只差沒說出那個“滾”字。
“好好好,不過,在我消失之前還有件事兒要向太子殿下稟報。你看啊,反正既然你作為我的‘手下’被百里臻給盯上了,那我這個正主索性露個面,把你去南風樓的蠢事給遮掩過去?!碧K昭臉上笑意更甚,他起身,扇著扇子,優(yōu)哉游哉地道,“殿下,意下如何呀?”
“滾!”
蘇昭在這聲“滾”字喊出的同時已經(jīng)一溜煙兒跑到了門外。
聽著身后房里傳來的“乒呤乓啷”的聲音,蘇昭嘆了口氣,臉上牽強的笑意也一點點凝固了下來。
她已經(jīng)不在了,他是親眼看她隨皇后一同入殮的。
那時,成帝病危,太子尚幼,無論如何,安國公府都要力?;实邸S谑?,他的母親,對著自己的親兄長,撒下了這個彌天大謊。
攸寧公主,失蹤。
得知女兒還活著的成帝,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最終挺了過來,撐到了如今,太子羽翼已豐,東裕國泰民安。
“我們?nèi)鱿碌闹e,是要用一輩子去償還的?!?p>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不是他的母親,而是東裕的東陽長公主。
而他,又未嘗不打算用一輩子去償還呢。
他不過長她七歲,根本還不懂情愛,卻被舉國稱為攸寧公主駙馬。哪怕,如今他已是安國公世子蘇昭,可在他心里,他依然是攸寧公主駙馬蘇昭。
他知道,尚攸寧公主,是他這輩子的宿命。
不管,她是生是死。
他的手指摩挲著藏在手里那塊玉佩,上面刻著的四個字他再熟悉不過。
「綾兒彌月」
他們的婚約自她降生時便有了,這是他為她滿月刻的。當時不知怎么想,就想為這個還在搖籃里的小姑娘送件禮物。此后,皇后便一直讓她戴在身上。
這玉再回他手上的時候,他們已是死別。
院里的陽光太過明亮,刺得蘇昭眼角驀地滑下一滴淚來。
如果可以,他也多么想像容珵禹那樣,騙自己,她還活著。
“阿綾,阿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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