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島奇人安倍抬頭望去,一座高宅大院,粉壁黛瓦,磚雕石刻。門前青石磚鋪平的道路兩旁,一百棵垂柳并排列左右,院墻內(nèi),幾株紫竹剛剛探出墻頭。紅漆的木門上鍍金的大銅釘,兩個金色的椒圖獸,口含門環(huán)分列左右門上。門頂匾額上寫著四個大字,東林書院。
“你安排的這些人不中用啊,苗傅他們來信說,他們連武傾影都打不過,還讓趙構(gòu)跑了,希望派人干掉幾個名頭大的武官。”
鄧恩將信遞給巫醫(yī),計劃的失敗讓巫醫(yī)在鄧恩面前有些抬不起頭。
巫醫(yī):“這幫沒用的家伙,全都是唯利是圖的小人!”
鄧恩:“還是我自己去一趟吧。”
“不忙,不忙,且聽在下一言?!?p> 安倍拄著杖立在門口,拱手向二人施禮。
安倍:“巫醫(yī),鄧統(tǒng)領(lǐng),老朽回來了。”
鄧恩:“你一聲不響的跑去哪了?”
安倍不解,抬頭問道:“統(tǒng)領(lǐng),不是您讓我到苗疆去的嗎?”
巫醫(yī)一旁立刻插話道:“好了好了,說正事,安倍先生此行可有何收獲?”
安倍閃身,伸手指向并排站在一旁苗疆三老。
安倍:“這三位乃是苗疆三老,蚩庸、仡米遠、朱蠡?!?p> 正當安倍要進一步介紹之時,忽有手下人來報:“統(tǒng)領(lǐng),范宗尹大人派人傳來消息?!?p> 來人雙手奉上奇形怪狀的一只木匣,鄧恩拿在手上,三下五除二的擰成一個四方形,從匣子底部摳出支火折子丟到一邊。摳去的地方露出一個鎖孔,鄧恩從腰間取出把鑰匙,鑰匙插入,匣子頂部打開又露出一個鎖孔。鄧恩把盒子交給巫醫(yī),二人一起進到屋中,巫醫(yī)取了鑰匙打開匣子。
匣子中一張字條上寫:苗劉已反,占領(lǐng)應天。落款,范宗尹。
巫醫(yī):“這兩個家伙既然反了?”
鄧恩:“看來我還真得去一趟,通知市舶司的解家母子,到應天去等我?!?p> ……
江南官道上,冷荼縱馬疾馳。接連兩日收到白煞用海東青的報告,宋國的不戰(zhàn)自亂讓冷荼心潮澎湃。
半空中一聲鳥的長鳴,冷荼立刻吹起喚哨,海東青展翅而下立在冷荼馬頭。
冷荼看完密信,轉(zhuǎn)頭告訴手下人:“告訴黃靖,柳錦娘和胡璃立刻去應天與我會合。”
“是!”
冷荼撫摸著海東青,眼神之中寒光頓顯:“告訴白煞他們,計劃不變,我親自到應天會一會這兩個狂妄家伙?!?p> ……
劉正彥吹了吹剛剛寫好的圣旨,笑著給身邊的苗傅看。
劉正彥:“哈哈,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呀,若不是抓了這些個太監(jiān),還真是得不到這個好東西?!?p> 苗傅看著寫好的圣旨,又拿起桌子上的玉璽,十分得意的蓋到上面。
劉正彥:“我已經(jīng)派人到江左各州府及周邊各路人馬,把皇帝駕崩,太子登基的詔書都發(fā)下去了,我還附上了句有金國細作冒充皇帝到處招搖,凡抓到上交朝廷者賞銀一萬兩,如此一來就算是他還活著也……?!?p> 苗傅:“幸虧有老兄你呀?!?p> 二人相視一眼,仰天大笑。
……
一路上,趙構(gòu)收攏了大小數(shù)十名官員。這些顯貴們一個個狼狽不堪,毫無平日里盛氣凌人的樣子。
武傾影師徒加上趙廷玉和楊琳保著趙構(gòu)來在嘉興城下。趙構(gòu)想調(diào)動應天周圍現(xiàn)有的力量,來剿滅苗劉的兵變,嘉興便是他們此行的頭一站。
青天白日,嘉興城城門緊閉,有種莫名其妙的壓抑感在趙廷玉心一閃而過。
趙構(gòu):“小子,過去叫門?!?p> 趙廷玉跑上前,站在城下高喊:“開城門,皇帝來了!”
片刻后,城上守軍露出頭來:“嘿呀,還真來了,你們那個是皇帝呀?”
見城上守軍這樣的態(tài)度,武傾影心中感覺不妙,不由得警覺了起來。
楊琳伸手指向趙構(gòu),搶著說道:“皇帝在此還不跪下參拜,開城接駕!”
“好呀,一百兩銀子要到手了,叫人!”
急促的一陣鑼聲,城頭上立刻人員竄動。
武傾影:“廷玉,快回來!”
趙廷玉不知所以,但還是憑借輕功跑向眾人身邊。幾乎在同時,城上箭矢齊發(fā)射向眾人,緊接城門開啟,一隊騎兵沖了出來。
“抓活的!”
這些人手中舞著繩索,借著馬的沖勁套向眾人。
五音奇才等人剛經(jīng)過大戰(zhàn),氣力未得到恢復。況且現(xiàn)在主要任務是保護趙構(gòu),紛紛聚攏到趙構(gòu)身邊,簇擁著他躲避。
再說隨行的官員們,這些人平日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現(xiàn)在長途跋涉了幾十里路,況且人又怎么跑的過馬,不少隨行官員全被捉了去。
趙廷玉身處隊伍最后,被繩索套住了脖子,拖進了城。
“趙廷玉!”
楊琳見趙廷玉被抓,挺槍就要去救,被沈嵐逸一把抓回。
沈嵐逸:“傻孩子,快走?!?p> 楊琳:“師父,我要去救他?!?p> 公孫嬈靈墊步而起,對著這些騎兵連發(fā)暗器。近前幾個兵被紛紛射下馬來,但抓住趙廷玉的那個兵早就進城了。
蘇月晨和蘇月夕上前搶過馬,憑借著這五六匹馬,幾人逃離了嘉興城的范圍。
隨行的官員向趙構(gòu)提議,不如走水路去松江的蒲家躲避一時。武傾影立刻拒絕。
武傾影:“陛下,此地離文家不遠,何不去他那里暫避,為何舍近求遠到幾百里外的松江?!?p> 那官員道:“文固不過是一方鄉(xiāng)紳,無權(quán)無勢,市舶司的蒲家乃是朝廷命官,又有廂兵護衛(wèi),到他那里更安全?!?p> 趙構(gòu)一時犯難,舉棋不定。
一旁的楊琳還因為趙廷玉被抓在和師父們低聲鬧著要去救人。
武傾影大怒,對著楊琳吼道:“你這丫頭哼哼唧唧的做什么!”
武傾影幾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楊琳捂著臉,火辣辣的感覺加上心里的委屈讓她哭了出來,又礙于武傾影的威懾不敢哭出聲,把頭埋在公孫嬈靈的懷里抽泣。
“你還委屈了!”
武傾影越看越氣,伸手又要打,蘇月晨趕緊上前低聲道:“師父有所失態(tài)?!?p> 恰在此時,又有馬蹄聲傳來。趙構(gòu)與隨行官員草木皆兵,驚慌不已。武傾影上至高處,見一人一騎馳騁在大路上,看那人一身宋軍斥候的打扮,武傾影掏出撿起兩顆石子,照著馬頭打了出去,馬受了疼,腳下不穩(wěn)摔倒在地。武傾影立刻上前查看,來人竟是花云。
……
江北,韓世忠大營。
朱罡和凌焱趁著夜色摸了出來,他二人萬萬沒想到,大戰(zhàn)在即,偽齊的后軍竟然還能有心情整日喝酒。二人用了三天時間,趁著夜色將劉麟軍營的部署畫在麻布上,這一切太過于順利,順利的讓二人不禁懷疑是不是敵人的欲擒故縱。
原本二人是被當做壯丁,手上帶著鐐銬,被綁在車把上的。凌焱用藏在鞋子里的鋸條,將車把鋸斷攥在手里,白天有人時他們拿著車把,到了晚上就沒人看管了。
二人得手后,趁著夜色摸出敵營,沿小路逃向宋軍營寨。
“什么人,再往前放箭了!”
朱罡氣喘吁吁的回答:“我們不是細作,我們要見你們將軍。”
凌焱見營中大纛旗上寫著個韓字,遂問道:“我們要見韓世忠將軍?!?p> 二人衛(wèi)兵被押進營帳。不多時,帳中亮起燈球火把。兩列武將跟隨一人進入帳中,但見那人五綹長髯,身體魁梧、風度瀟灑、雙目有神,燈火照耀下,映的他皮膚白皙、肌膚光潔。一身皂色圓領(lǐng)袍,頭裹黑色幞頭,腰間黑色的束腰帶上繡著金線,左挎寶劍,右掛香囊。來人正是忠州觀察使,韓世忠。
手下人把從朱罡、凌焱身上搜來的物品乘在托盤中放在韓世忠面前書案上。梨木的腰牌引起了韓世忠的注意,他捧到手中細細端詳。
韓世忠看向二人,問道:“皇城司?”
朱罡:“回將軍,小的是受上峰指示,到敵營中打探消息的?!?p> 韓世忠對身邊人耳語幾聲,那人出門后帶進一員小卒。小卒行禮過后,面向朱罡凌焱二人,雙手交叉在胸前豎起大拇指。
“收拾河山!”
朱罡、凌焱也雙手交叉在胸前,豎起大拇指:“北定中原!”
小卒朝韓世忠點了點頭,施禮退下。
凌焱指著托盤中的幾塊麻布道:“韓將軍,叛軍懈怠,不足掛齒,我兄弟將敵營布防圖抄繪于此,還請過目?!?p> 韓世忠一一展開查看,又叫來幾個斥候,將他們所繪制的敵軍外圍樣貌做對比。斥候所探與二人所繪制的圖基本吻合。
韓世忠:“你二人先下去休息吧。”
二人走后,韓世忠令人取來筆墨紙硯,使火漆封了信封交給手下人。
韓世忠:“你二人將這兩封信分別交給淮右的劉光世和天興的張俊?!?p> “是!”
韓世忠:“只三日,則大事可成?!?p> ……
白節(jié)山
冷凝霜搖著蒲扇,丹爐之中紅彤彤的爐火逐漸引燃木炭,火苗開始跳動。冷凝霜伸手去拿桌邊的朱砂,不料突然手滑將朱砂打翻。
“哎呀,怎么搞的,真是?!?p> 冷凝霜趕緊拿起東西收拾,她俯下身,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趙廷玉的樣貌,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卻領(lǐng)她心神不寧起來。
“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