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姨太太便笑道：“門房常嬤嬤、花房秦嬤嬤都是府上幾輩子的老人了，性格也都是穩(wěn)重的，不如就她幾人調(diào)進(jìn)來？”
“嗯，她們年齡大了放出去配人之后就沒再進(jìn)過院子了，如今老了，進(jìn)來養(yǎng)著也行。”傅氏笑了笑，又看了方氏一眼。
方氏愣了一瞬，又道：“此事全憑母親做主，既是母親用慣的老人，那放進(jìn)來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p> “若是你沒其他安排，讓她們進(jìn)來就是了?！备凳蠑[擺手，示意方氏可以離開了。
……
“大小姐，常嬤嬤從門房調(diào)去了松鶴院，依舊是二等嬤嬤，不過就是頂了個肥缺，管著三個三等丫頭，料理松鶴院的花廳呢?！彼上氵M(jìn)門，笑嘻嘻地說道。
琉璃正在幫著謝恒安研墨，一時間還沒明白松香為何要提起這個，有些疑惑地問道：“常嬤嬤？怎么突然就調(diào)去松鶴院了？”
松香搖搖頭：“琉璃，虧你還一天到晚寸步不離大小姐，連她今早去做什么了你也不知道。”
謝恒安淡淡笑了笑：“她不讓我用香料，我便不讓她用人，一報還一報，公平得很?！?p> 李嬤嬤從外頭進(jìn)來，身后跟著兩個婆子給謝恒安屋內(nèi)的冰釜里加冰塊。
待兩個加冰塊的婆子離開后，李嬤嬤才道：“想來幾個人都知道了其中原委，常嬤嬤私底下沒少收別人的好東西，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她捂著。這下她雖是平調(diào)到了松鶴院，其實還是老祖宗抬舉她，若是還跟夫人往來，那才真的是不識抬舉了?！?p> 謝恒安“嗯”了一聲：“祖母都不一定有如此通靈的消息，她動作如此快，必然是早就知道了?！?p> “到底還是小姐反應(yīng)快，直到提起常嬤嬤一事，我才曉得小姐的用意?！崩顙邒邍@了口氣：“只是腐面花一時半會兒也沒了?！?p> 謝恒安點點頭：“沒了便算了，用其他的代替雖不及腐面花那么好，也不至于完全調(diào)不出來……嬤嬤，明日你去一趟羅姨太太那里，瞧瞧現(xiàn)在還有哪些人不是她的?！?p> 李嬤嬤應(yīng)了下來。
在杭州往京城的船上時，她還擔(dān)憂過自家這個單純沒心眼又不諳世事的小姐回來之后的日子，卻不想回來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多月，小姐就在談笑之間在謝府給自己拼出了一條路來。
“琉璃，你去一趟外頭，把這個給二哥，記住，一定要交到他手里才算數(shù)。”謝恒安囑咐道。
琉璃接過謝恒安折好的信箋紙，鄭重其事地放進(jìn)了懷里：“您就放心吧，大小姐?！?p> 一個多時辰之后，琉璃才鬼鬼祟祟地跑到了謝恒安身邊，一邊提防著李嬤嬤突然出現(xiàn)，一邊將一個小紙條塞進(jìn)謝恒安的手里。
小紙條是謝淮明寫的，上面只有一個字——“可”。
謝恒安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又低聲吩咐琉璃道：“我記得你有個兄弟跟你差不多大，你去借他兩身衣裳來，我明日領(lǐng)你去辦件大事。”
琉璃眼前一亮，她最喜歡跟謝恒安“辦大事”，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究竟要去做什么，但見小姐也如此謹(jǐn)慎，定是非同尋常的事！
“是我表弟，本來在莊子上的，現(xiàn)在送進(jìn)府里來當(dāng)掃院小廝呢。”琉璃一雙眼睛亮得狼見了都怕，恨不得現(xiàn)在就與謝恒安將那件“大事”辦成。
“最好拿新的過來。”謝恒安拉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塊銀子，讓琉璃絞一小塊下來：“這個給你表弟，讓他買些好吃的好玩的?！?p> 琉璃知道謝恒安的性子，倒也沒有推辭，拿了銀子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了出去。
又坐了一陣，謝恒安找來松香和琥珀，讓她們明日里去園子里摘幾樣花，然后去廚房蒸曬一番，又囑咐說這是自己要送人的香料，萬萬不可馬虎，須得她們自己盯著不可。
松香和琥珀知道謝恒安去何府的事非同小可，也不敢托大，仔細(xì)將幾樣花名字記了，又將院子灑掃一回，預(yù)備著明日去園子里摘花。
有些香料要用到鮮花，須得將清晨摘下來的花曬至半干，蒸出其中的香氣和顏色，取水蒸氣調(diào)和底香，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
因而香道這幾年在貴族圈是一件非常顯身份的事，誰能買到好原料、誰能下功夫去做，都是可以拿來攀比的。
隨后，謝恒安又找來了玉馨和翡翠，將這二人并張繡娘手頭的活計停了，遞過自己畫的樣子和配色，讓她們明日專門去一趟謝府繡房，在那里打二十個絡(luò)子出來，她預(yù)備著到時候送人。
翡翠有些不放心：“明日我們走了，李嬤嬤也不在，閣里萬一有什么事……”
“琉璃和琥珀在。”謝恒安隨口道：“我明日也要看書學(xué)習(xí)，還要給祖母請安，忙得很?！?p> 翡翠只好應(yīng)了，但她始終覺得……大小姐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夜里，其他丫鬟都歇了，琉璃偷偷掌了燈，從謝恒安床頭的被子下取出一個小包袱來。
“大小姐，這是衣裳，都是新的，沒穿過。那些錢能買好多件呢，我表弟開心得很?！绷鹆б患⒁律唁侀_給謝恒安看。
青衣小帽，利利索索的短打，還有兩雙軟底布鞋，謝恒安對琉璃辦事很是滿意。
“明日二哥會來接我們出府?！敝x恒安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
“穿……這個？”琉璃瞪大了眼睛。
男扮女裝，私自出門，實在有些離經(jīng)叛道，但琉璃聽了，卻又隱隱覺得有些興奮。
還好這府上管得下謝恒安的只有一個老祖宗，夫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敢在背地里給小姐使絆子，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對上，夫人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琉璃心想。
“咱們出去是做什么呀，小姐？”琉璃拿著一身衣裳在自己身上比比劃劃，高興地問道。
“買腐面花。”謝恒安摸了摸自己一頭烏亮的長發(fā)，又瞧了瞧那個褐色的小帽，確定了一下這帽子是否能蓋得住自己的頭發(fā)。
“咱們非要腐面花不可么？”琉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