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齊燁
顧十安嘆了口氣，“也不知，你這個表哥在想什么，這么干吊著，不說給個痛快，瞧你都變成什么樣了?！?p> 齊燁夾了一筷子菜塞進他嘴里，“吃你的，也就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是關(guān)心我，若讓讓人聽了去，可怎么好?！?p> 顧十安無所謂道，“你想多了，從皇上登基到如今詆毀他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就連先前那個詆毀他名不正言不順的那個人也沒事，只是被縣衙抓去訓斥了一頓就放行了，要說咱們這個皇上，你的表哥，真乃奇人也，心胸就跟他的權(quán)力一樣大?！?p> 齊燁點頭，“這倒也是，表哥從來不理會這些謠言，如今政通人和，邊疆安寧，人人快活的跟神仙似的，沒人會相信那些，畢竟再換一個皇帝未必能讓他們過上這樣寧靜的日子，老百姓關(guān)心的從來都不是誰當皇帝。”
“來來來，不說這些了，好不容易見面，多吃些好的豈不更好，我今天給你好好補補，晚上回去長二兩肉也好?！鳖櫴睬诳斓亟o齊燁夾了一碗堆山的菜。
齊燁哭笑不得，一邊吃一邊感嘆，“這里的飯菜還是原來那個味道，從來沒有變過?！?p> 海宴樓如今擴建到六層樓高了，而且西城區(qū)又開了一家，生意火爆的厲害，只因，當今啟元皇帝時常來海宴樓用飯，而且看起來與唐大掌柜的頗為熟悉。百姓們沒想過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也會吃酒樓的東西，皇宮里的御廚做的豈不比外面的好太多了，可按耐不住好奇心作祟，總想去海宴樓碰碰運氣，說不準就能見到皇上。
顧十安點頭稱是，拉著他指了指忙的熱火朝天的唐大掌柜，“說起來這家伙，這幾年可是賺的盆滿缽滿了，大概是有錢了，人也變得大方起來了，上個月我參加武舉他還送了我一桌狀元席面，說是吃了就能高中?！?p> 齊燁驚訝，“那得值不少銀子呢，我聽說咱們京城好些勛貴富家都講究這個，不過，海宴樓的狀元席面歷來都是狼多肉少，好些人就算拿著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到這么一個席面，他竟白白送你一個？”
顧十安心里也是感激的，雖然他還不缺那點銀子，難能可貴的是他的這份心意，才是最值錢的，不過，他向來嘴貧，“畢竟我在這兒也消費了不少，這海宴樓都快成了我的小廚房了，一個月有多半個月都是在這兒用飯的?！?p> “你就貧吧，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家是因為錢送你的嗎？不過是想為你博個好彩頭?！饼R燁咕囔著腮幫子終于將堆山的菜夷為平地，若非他身份特殊，也是能參加科舉的，雖然是文科舉，那他們就能一同吃個狀元席面了。
“對了，你和那婁姑娘怎么樣了？”
齊燁沒想到他忽然問了這么一句，嗆了一下，顧十安連忙遞上茶水，一臉擔憂，“怎么了，不太順利么？”
當初楊淮禮拉著齊燁給自己找面子，沒成想竟然讓齊燁這個彼時還是小胖子的公子爺動了紅鸞星，那位婁雅安小姐也是審美奇特，竟與齊燁一見如故，加之興趣愛好甚多，一來二往便有了些情愫，這就是這位小爺玩兒命減重的很大一個原因。
齊燁的肩膀肉眼可見的垮下來了，滿臉憂愁，“唉，也不算不順利，是太過順利了，本來都到了談婚論嫁了，一切水到渠成，結(jié)果我母親不知生了什么歪心思，直接找理由說找高人算過命我二十歲之前不能成婚，竟找人退了婚。我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個月后的事了，還是我收不到雅安的信了去婁家詢問后才知道的，婁尚書為妹妹抱不平，哪里肯讓我見雅安，直接將我轟了出來，我都半年沒有見到雅安了，也不知道，她還愿不愿意見我，會不會因為這事不再理我?！?p> 顧十安聽得直咋舌，這位溧陽郡主現(xiàn)在儼然以未來皇太后自居了，遲不退婚早不退婚，偏偏在齊燁被皇上選中隨行伴駕后，她退婚無非就是覺得自家兒子以后是要當皇帝的人了，今時不同往日了，一個小官家庭出生的婁雅安根本配不上齊燁罷了。
“這事你可不能再任由嬸嬸胡來了，雖說皇上十分偏愛于你，一切禮遇亦是形同太子，可畢竟還沒有明旨宣發(fā)，一切都未可知。伴君如伴虎，而且咱們這位看起來溫順和煦的皇上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當初剛一登基就敢撼動世家盤根錯節(jié)延續(xù)了數(shù)百年的利益關(guān)系網(wǎng)，何況你母親也不過是一個郡主，雖說你父親是先皇的手足兄弟，可畢竟不是嫡出。我建議你盡快和皇上表明態(tài)度，這么多年皇上沒有子嗣，即便最后真的選中你也和你們王府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依例會被收養(yǎng)至皇上的名下，此后你就是明正言順的皇子了，同王府便成了君臣關(guān)系。”
齊燁苦著臉，“我又何嘗不知是這么個道理，可母親根本不聽勸，還說，本來就是皇上占了我的位置，父親聽見這話嚇得將她關(guān)在家中半個多月不許出門，可總不能關(guān)她一輩子吧。”
顧十安少年老成，一直將齊燁當作小弟照顧的，即便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差距云泥之別，可他卻沒有避嫌的舉動，因為他的目標是放當一個保家衛(wèi)國的將軍，于公將在外需要為君者絕對的信任，方能無后顧之憂的投身戰(zhàn)場，于私他們私交甚好，他其實很看好齊燁的，皇上手段狠辣雷霆萬鈞地將國家局勢撥亂反正，接下來則需要休養(yǎng)生息徐徐圖之，齊燁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極為合適的人選。
“照我看，你還是聽我的建議，早早向皇上坦誠了去，先發(fā)制人，便是以后有人想借機生事你也能有個緩沖，眼下風平浪靜不過是皇上相信你的為人，以皇上那般聰明的人豈會看不明白一個跟隨自己將近一年之人的脾氣秉性?！?p> 齊燁點頭，沒錯，總這么懸著一把刀在脖子上算是怎么回事，他本就不稀罕這個皇位，“我今日回去就辦了這事，另外，你幫我個忙，你父親與婁尚書要好，能否托他幫我打聽打聽雅安的事?！?p> 顧十安一口應下了，“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我覺得雅安是相信你的，可能是他那個護犢子哥哥朝你撒氣呢?！?p> 還真讓顧十安給猜到了，婁尚書只有一個妹妹，從小視若珍寶，不想竟在成婚前夕被人退了婚，名聲毀了不說，主要是妹妹受了委屈，他咽不下這口氣，又張不開嘴像皇上告狀，生怕這事鬧的沸沸揚揚，那她妹妹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偏偏那個不知死活的齊燁還寫信來，只不過，回回都被他半路攔截，休想再打雅安的主意，他就是養(yǎng)妹妹一輩子，也不會讓妹妹嫁給這樣不知廉恥的人，若他日真的由這等人來繼承大統(tǒng)，他必定會辭官以表決心。
晚上御書房內(nèi)，齊燁正在挑燈夜戰(zhàn)，如今表哥是徹底撂挑子了，連奏章這樣機密的事務(wù)都要他來代勞了，間隙休息的時候旁邊遞過來一杯茶水，他也沒多想就接過來喝了。
“累不累？”
齊燁活動了一下脖子，“還好，就是，”轉(zhuǎn)頭就看見皇上站在他面前，他立即起身，“皇上！”
趙恒看了看兩邊分開的奏章，閱后整理過的整整齊齊碼了兩摞，還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沒有整理，這個速度已經(jīng)很不錯了，他拿起一本整理批閱過得翻了開來，批語簡明扼要，看問題也能抓住本質(zhì)，心里很滿意，也許是時候了，“你剛才說就是什么？
齊燁回，“臣發(fā)覺最近的奏章大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臣覺得很不尋常?！?p> 趙恒贊賞地看了他一眼，中肯評價，“不錯，你的政治直覺還是很敏銳的，沒有問題就是有大問題，畢竟人都是有欲望的，這山望著那山高，難免失了本分。”將手中的奏折放回原位，對齊燁說，“你繼續(xù)吧！仔細分辨一下這些看著瑣碎的事，說不準能找出一點線索?！?p> 齊燁猶疑了一瞬還是開口叫住了趙恒，“皇上，臣有話要說?！?p> 趙恒回頭看他，半晌沒有說話，只不過齊燁低著頭沒發(fā)現(xiàn)他眼中的欣慰，好似終于等到了這么一天，選了個椅子坐下，“說吧，我聽著?！?p> 齊燁感嘆，皇上真是沒有一點為人君者的自覺，從來都是以我自稱，可能那個說他原本就是被逼迫上位的傳說是真的。
“臣要向皇上請罪。”齊燁撩起裙擺便朝著趙恒跪下了。
趙恒看著他，“何罪之有？”
齊燁說，“民間傳聞我的母親溧陽郡主自打年前起，便時常以上位者的姿態(tài)自居，甚至多次口吐大逆不道的言語，言說皇上已決定立我為太子。無論皇上您作何想法，臣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本分，并沒有任何逾越之想，我曾私下勸說過母親不愿將此時鬧大，實是存了私心，可母親卻因著陳年往事并不把我的話聽進心里，說話做事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