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八極,仿佛離開武林太久太久了,久到這世間年輕一輩都忘了,何謂天道八極。
劍已出,氣吞萬里。王瀚并無多言,抬手輕揮,頓時,四周的風云變色,宛如天幕忽然裂開,一道道劍氣,破空而來,宛若星辰墜地,迅疾凌厲,直撲趙空而去。這些劍氣猶如無形的細絲,卻又宛如實質,劍意之間,天地為之動搖,生死由此分明。趙空心神一緊,縱使他自詡劍道卓絕,且歷經千錘百煉,但眼前這一幕,卻依舊令他心頭微震——那份恐怖的劍氣,仿佛天地間的一種力量,絕非單純的技法所能抗衡。
“十劍,足矣?!?p> 趙空渾身血氣翻涌,雙眼瞬間清明,長劍穩(wěn)穩(wěn)握住,便欲將這一切斬斷。然而,他未曾想象到的是,那一道道劍氣竟已悄然穿越了他的防線。每一道劍氣均似是與他身影纏繞,氣勁無聲無息,卻又猛如雷霆。趙空只覺胸中氣血翻騰,劍氣穿破衣袍,直逼胸膛,險些令他噴出一口鮮血。
趙空內力凝聚,雙足輕點地面,身形如箭脫弦般突兀騰起,斬出的劍勢正是以速度為鋒,力圖借此一劍斬斷天際。劍光劃破長空,發(fā)出一聲如雷霆般的爆響,氣浪激蕩,然而這一劍亦只是勉力抗衡,隨即被那漫天的劍氣吞噬。
王瀚目光深沉,似一湖秋水,未曾波瀾。他的劍法,乃是至高無上的絕學,早已無愧于“天道八極”之名。此刻,他的劍鋒幾乎已無死角,動輒便是天地俱變,呼吸之間便能引動天地氣機。只是心念微動,便可掌控四方劍氣的匯聚與分離,宛如天命使然。
趙空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無可奈何之色。每一劍,每一式,都如山岳壓頂,猶如汪洋大海般洶涌而來。他腳下步伐微頓,竟察覺到心底涌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沉重感。
王瀚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仿佛一池幽靜的湖水,無波無瀾,卻蘊藏著無法言喻的深沉。他的劍法,早已超越了尋常劍道的界限,成為世間絕頂?shù)拇嬖?。這一劍揮出,不僅僅是劍氣在空中交錯,更是將天地間的氣機與劍氣完美融合,勢如雷霆、如海嘯翻涌,剎那之間便能夠讓任何生物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迫。
趙空雖然身懷道家精髓的劍訣,施展出的大、小周天弈劍術亦威力驚人,但在王瀚的劍氣面前,他的防御猶如紙糊的屏障,脆弱得幾乎不堪一擊。趙空的六十四卦真氣陣圖本是他精心布下的防御陣法,凝聚天地之氣,甚至能夠調動周圍的天地氣流來增強自身的防護。然而,在王瀚劍氣的猛烈沖擊下,這個陣圖瞬間被生生斬碎,猶如一張破布被割裂。每一劍的斬擊,不僅破壞了趙空的陣圖,還讓他深感體內氣機不順,劍氣如暴風般掠過,直接震蕩他的氣脈。
“這是什么樣的劍法?”趙空心中涌現(xiàn)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震驚。此刻,他不再只是單純的與王瀚交手,而是在感受到這股強大的氣息后,心靈上也為之一震。王瀚的劍法,如同天道所賦予的神威,周圍天地仿佛都在為他的劍氣讓路,每一劍斬下,仿佛都能斬斷世間萬物的束縛。
“撐不到十招,必然敗亡。”趙空的心中充斥著這樣的念頭,無法遏制的沉重感讓他的步伐逐漸遲緩。每一次揮劍,他都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仿佛劍鋒即將貫穿自己全身,幾乎無法反應過來。而此時,許劭站在城門口,凝視著二人的對決,眼神如炬,手中天機劍輕輕出鞘,宛如一位不顯山不露水的隱者,雖然未曾全力出手,卻依舊讓人感到一股深不可測的氣息。
許劭曾是天道八極之一,但他的修為與王瀚相比,依舊有所差距。在王瀚的強大壓力下,許劭并沒有輕舉妄動,然而正是這股淡定從容的氣息,讓趙空心中稍稍平靜了幾分。每一劍的碰撞,每一次劍氣的交鋒,仿佛是時間與空間的交織,天地為之震動。趙空看著許劭出手時的那一瞬,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壓自天機劍傳遞而來,那氣息猶如大山壓頂,所有的劍氣都在瞬間被壓制,空間仿佛被凍結了一般。
王瀚此時眉頭緊鎖,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劍氣的鋒芒愈加凌厲。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嚴肅之色,顯然這場對決已讓他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他原本以為,憑借自己這招決命劍氣,定能輕松斬殺趙空。然而,許劭的出手,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壓力,甚至讓他感到一種來自天機的壓迫感。這種感覺,似乎是在提醒他:即便是劍尊,也無法肆意妄為。
許劭的劍氣如神祇降臨,氣吞萬象,一劍斬出,天地為之色變,王瀚的致命一擊在這股氣息的壓制下,瞬間被逼退,甚至有些失去方向。王瀚的眼神變得更加冷冽,心中也感到一絲不安。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甚至連氣息都能壓制得如此徹底。
而趙空站在一旁,目睹這一切,他的心中涌現(xiàn)出一股復雜的情緒。既驚訝于許劭的實力,更為自己能夠在這場戰(zhàn)斗中保全性命而心生感激。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與冷靜,只剩下滿腔的疑惑與恐懼——他到底能否在這場強者之間的較量中存活下來?
許劭的劍氣依舊縱橫,仿佛天道的意志已在其中,他的一劍,已經不僅僅是一擊劍氣,更像是天地間最為深沉的力量,籠罩了整個戰(zhàn)場。
“撐不到十招,必然敗亡?!?p> 天際風云變幻,許劭與王瀚的對決在空中如星辰隕落,劍光碰撞,氣浪激蕩。趙空目睹一切,心中既驚又急,但他明白,若許劭未曾全力出手,自己早已命喪黃泉。此時,許劭那一劍之威,非凡人能及,劍氣縱橫,氣吞萬象,已逼退了王瀚的致命一擊。
王瀚眉頭緊鎖,眼神驟然冷冽。他原本以為,憑借自己這招決命劍氣,定能一舉將趙空斬于刀下。然而,許劭出手之時,竟猶如一位重生的神祇,劍氣剛猛無匹,瞬間便壓制了他的一切攻擊,甚至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那股來自天機的氣息,如同千斤重石壓在心頭,讓他無法動彈。
王瀚驟然明悟,許劭的狀態(tài)不似傳言中那般衰弱,反倒隱隱有些恢復了當年全盛時期的風采。他的眼神微冷,心中卻生出一絲忌憚。此戰(zhàn)若再繼續(xù)下去,或許他真不是許劭的對手,而趙空的安危,早已成為了他無法跨越的難關。可他心知,眼前的一切,無論成敗,皆不過是天下間的紛爭,自己不過是其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最終,他看向那落日余暉中的兩人,心知此刻再無必勝之機,索性不再糾纏。
“天下大勢,豈是我輩能左右?”他冷笑一聲,隨即回身,輕盈地躍入風中,身影漸漸消失在暮色里。那一剎那,他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不見蹤影。
許劭看著王瀚的背影漸行漸遠,心頭微動,雖然他未曾全力以赴,但也感到那股突如其來的疲憊。他深吸一口氣,剛欲回頭,忽然一陣劇烈的胸口悶痛襲來,口中一甜,鮮血如泉涌般噴出,染紅了他的衣襟。
“子將先生!”趙空見狀,頓時心中大急,疾步上前,急忙將許劭扶住。
“你怎會如此?!”他聲音有些顫抖,臉色蒼白。
許劭勉力一笑,眼中依然堅韌:“都尉不必擔心,此戰(zhàn)已過,黃巾軍的大軍已然來臨,且看你如何應對?!痹捯魟偮?,他便感到體內經脈一陣紊亂,身體的每一處細胞仿佛都在承受無法承受之重,連帶著精神也開始變得昏沉。
趙空緊握住許劭的手臂,臉色陰沉,心知許劭此時的傷勢絕非小事?!澳愦丝淘跄苤稳绱酥刎??修為大損,若再繼續(xù)耗下去,恐怕會……”
“修為損傷,難以避免?!痹S劭緩緩搖頭,似乎有些力不從心,“但只要你能堅持,守住這片城池,恢復的機會仍然存在?!彼聪蜻h處隱隱可見的黃巾軍大軍,眼神透出一股堅定,“若我死,便死在此地?!?p> 趙空強忍住心頭的苦澀與不甘,急忙扶起許劭,低聲道:“師父,待我護你安穩(wěn),我自當整軍備戰(zhàn),決不讓黃巾軍得逞!”話音剛落,他便迅速指揮身旁的軍士整備,全軍上下開始急速動員。
許劭的氣息越來越沉重,但他的眼中依然閃爍著那一抹堅韌。趙空扶持著他,在城池內穿行,不久后,所有的軍士已整裝待發(fā)。黃巾軍的大軍如同滾滾洪流,再次向城池壓來,氣勢如虹,聲勢浩大。
“戰(zhàn)斗,不得退縮!”趙空目光堅毅,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決心。即使許劭受傷嚴重,他依然愿意為守護這片土地,為了許劭所信仰的天地,拼盡全力。
戰(zhàn)鼓擂響,黃巾軍的步伐漸近,趙空眼中閃爍著一道決然的光輝,扶著許劭穩(wěn)步站立,身后整軍已準備就緒,整個城池的氣氛凝重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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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瀚的身形如閃電般消失在原地,迅速飛掠而去,幾息之間便已遠離了趙空和許劭的交鋒。風起云涌,劍氣橫掃四方,王瀚的身影如同一道凌厲的劍光,飛速穿越大地。僅僅十五里之外,他便已穩(wěn)穩(wěn)地停駐在空曠的平原上,眼神銳利如刀,目光穿透遠方,鎖定了一個孤獨的身影。
玄衣孫宇。
遠處宛城血戰(zhàn)已然爆發(fā),南陽太守竟然不在城中,傳出去多少有些罪責。
王瀚廣袖翻卷間身形已化青虹,足尖掠過荒原時帶起三尺霜塵。此刻他眼中唯有那道孤絕劍意——青冥盡頭,玄衣公子負手而立,倚天長劍斜插黃土,劍鞘未啟卻已引得穹頂天地氣機明滅不定。
殘陽如血,暮云裂空。
王瀚輕撫腰間楓林古劍,三尺秋水應聲出鞘。劍鳴清越似松濤過澗,方圓十丈楓樹霎時由青轉赤,竟在春夏變紅。這正是楓林劍道至高境“枯榮輪回“的征兆。
孫宇驀然轉身,倚天劍終于顯露真容。劍身通體隱有星紋流轉,出鞘剎那竟引得九天罡風倒卷。他并指抹過劍脊,寒芒映得眉間朱砂愈發(fā)殷紅:“三月前白馬寺夢緣塔前,閣下曾說當世劍道不過池中觀月?!?p> 話音未落,足下黃土竟呈八卦龜裂,每道裂痕中皆有銀色劍氣吞吐。
王瀚長笑振衣,楓林劍平舉當胸。霎時天地間楓紅漫卷,明明暮色四合,卻有萬千楓葉自虛空凝形。每片葉刃皆暗合兩儀之變,飄落處連光線都被割裂成陰陽二色?!皩O少俠可知池中觀月,亦能照見天河?“
話音未落,倚天劍已引動紫微星光。孫宇身形驟閃,留下一片虛影。
短短三月,孫宇的修為便已暴漲,王瀚自認天下還未見過如此奇才。孫宇的流光劍氣大開大合,孤傲之氣正適合勤練劍道,但無論如何,王瀚也不認為一個區(qū)區(qū)弱冠少年能有直逼流虛境之上的修為。盡管如此,孫宇身上那股無可抵擋的劍意讓王瀚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王瀚深知劍道修行之路漫長而艱辛,縱然是他,也花費了數(shù)十年才能觸及流虛境的門檻??蓪O宇,僅僅三個月,便展現(xiàn)出如此驚人的進步,劍氣之中似乎透著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這種變化,非同尋常。若不是親眼所見,王瀚幾乎不敢相信。
他冷靜地分析,孫宇的劍氣雖狂放,卻異常精純,劍勢極為堅韌,每一次揮劍,都如天雷震動,動靜之間仿佛有天地之道在流轉。然而,這樣的劍氣,無論如何也不該屬于一個未滿二十的少年。王瀚的心中已經開始產生懷疑,孫宇究竟隱藏了多少未曾顯現(xiàn)的力量?
“你……究竟在隱瞞什么?”王瀚沉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掩的威脅。他的目光牢牢鎖住孫宇,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容忽視的冷意。三個月的修為提升,的確令人震驚,但他依舊無法接受一個如此年輕的修煉者,能夠超越常理,達到如此層次的境界。
孫宇的眼神冷漠,唇角微挑,似乎早已料到王瀚的懷疑。他的倚天劍輕輕抬起,劍身在月光下閃爍著如水晶般的光澤,仿佛在回應王瀚的疑問:“你若想知道,便來試試?!?p> 話音剛落,孫宇的身形如影隨形,倚天劍已出,劍氣如虹,劃破長空,劍意無邊。這一劍,仿佛蘊含著破天之力,瞬間向王瀚撲面而來。王瀚的面色微變,盡管早已做好準備,但眼前的劍氣依舊讓他心頭一震。
“原來如此…“王瀚心中猛然一驚,盡管他對孫宇的劍道修為已有所察覺,但這一劍的氣勢,依然讓他有些難以應對。孫宇的劍道顯然已經跨越了常人的理解范圍,突破了原本的束縛,直逼流虛境之上。更為驚人的是,這股力量,并非他想象中的靠外力驅動,而是源自孫宇自身的極致劍意,幾乎與天地之道融為一體。
王瀚深吸一口氣,瞬間揮出楓林劍,劍氣磅礴,迎向孫宇的倚天劍。兩股劍氣碰撞的剎那,空氣中爆發(fā)出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劍氣四濺,波及周圍大地,石石飛揚,森林震動,仿佛天地都被這一場對決所撼動。
即使是王瀚,也不得不在這一刻全力以赴,楓林劍全力爆發(fā),帶著無窮的力量與孫宇的劍氣碰撞。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眉頭不禁皺起,孫宇的劍意竟是那樣不可撼動,無論他的劍氣如何發(fā)力,孫宇的劍氣依舊穩(wěn)如磐石,絲毫不動搖。
王瀚雖然驚訝,但畢竟是一代高人,經驗豐富。在面對孫宇那如雷霆般的劍氣時,他沒有絲毫慌亂,穩(wěn)穩(wěn)地將自己的修為提至巔峰。每一劍出,皆是蓄勢待發(fā),沉穩(wěn)而精準。王瀚的劍氣如同大海般深邃,層層波瀾從劍鋒蕩開,瞬間與孫宇的流光劍氣碰撞。
孫宇的劍勢雖然凌厲、快速,但王瀚的劍法更具韻味與深度,每一次交鋒,都似乎帶有一種呼應天地之力的沉淀感。隨著時間的推移,王瀚漸漸將自己的修為提升至極限,劍氣與孫宇的碰撞逐漸趨于平衡。
盡管孫宇的劍勢若驚雷般令人心驚,他的劍道也異常鋒銳,但王瀚通過多年的積累與修煉,始終未曾露出破綻。兩人的劍氣在空中交織,每一劍都帶著不同的韻律與力量,既不相上下,又各具千秋。時而,劍光璀璨,時而,氣息對立,但每一次交鋒后,都仿佛回歸平靜,氣氛劍拔弩張卻無一絲實際破損。
此戰(zhàn)已無退路。
空氣驟然凝滯,周圍的楓葉在劍氣的波動下紛飛如雪,巨大的劍氣波動幾乎撕裂了空間。王瀚的眼神變得更加凝重,臉上不再是先前的淡定,沉穩(wěn)的氣息匯聚成一股壓倒性的力量,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開始扭曲,仿佛在回應他劍道中的每一分力量。
孫宇的倚天劍高舉,劍鋒閃爍著冷冽的寒光,仿佛可以割裂天地之間的一切。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眼中充滿了決絕。隨著一聲低沉的喝聲,他的劍勢猛然爆發(fā),劍尖如一道光閃電般直指王瀚。
王瀚并未退避,而是雙手緊握楓林劍,劍氣瞬間涌動,猶如雷霆萬鈞。楓林劍的劍芒吞噬四方,空氣中仿佛能聽到無數(shù)風聲呼嘯,長劍化作一片劍氣狂潮,席卷向前。每一次劍氣碰撞,都爆發(fā)出如山崩地裂般的音響,震得周圍的樹木不斷晃動。
倚天劍與楓林劍交匯的一瞬間,氣浪如海嘯般擴散開來。孫宇眼中閃爍著決心,但王瀚的劍法,早已不再是初見時那般簡單。楓林劍的劍氣雖然氣吞山河,但與倚天劍鋒銳的力量一碰,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倚天劍如閃電般穿透了楓林劍的劍氣防線,劍尖鋒利無比,在那一瞬間,仿佛連天地的空間都為之震顫。
巨大的深坑中,楓林劍半截入土。
那道奇絕的身影站在深坑之外十丈,嘴角已是緩緩流下一道血紅。
戰(zhàn)了半日,劍尊王瀚終于負傷!
他目光所及,正是對面那玄色的身影。
悠悠吐出一口濁氣,當代劍尊緩緩泛起笑容,聲音雖淡,卻一字一字清晰傳入孫宇的耳中:
“傷吾至此,孫建宇你不簡單——”
孫宇一身玄色衣袍已是被鮮血染透,泛著濃郁的深色氤氳,倚天劍撐著他的身軀,不讓自己倒下去。一身流光劍氣不知何時已悄然隱滅,竟是被王瀚那一劍盡數(shù)破去了。
“裂天一劍,果然是究盡人力極限的劍招,老夫倒退二十年,恐怕接不下你這一劍。”
劍尊目光盡處,正是那柄倚天:
“少年人,你很好,很好。配得上‘風流絕代’這四個字。假以時日,你必是這武林三百年來劍道造詣最高之人?!?p> “可惜——”
“今日,老夫不能讓你活著回去?!?p> 孫宇勉力抬頭,卻見那柄楓林劍帶著紅楓劍色倒飛而出,緩緩落入王瀚手中。
他忽然想起,那日神兵山莊前,郭嘉和陸允的一戰(zhàn)。冷漠固執(zhí)的陸允,睿智巧思的郭嘉,墨魂劍與冷冥劍兩柄劍的共鳴——
那一剎那,倚天劍再度泛起銀色的流光,映著劍身上的鮮血,散發(fā)著微弱的劍光。
銀色的流光、銀色的劍氣,愈來愈熾熱明亮,直到整柄劍、整個人,都是銀色的劍光所化——
流星光現(xiàn),倚天劍至!
玄色的身影再度迸發(fā)出銀色的劍氣,瞬間飆刺而出,直直撞向王瀚!
劍尊錯愕,今日他已第三次錯愕——
那樣重視的身體,為何還能爆發(fā)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吾既倚天,天——何能收吾!”
倚天劍再度爆發(fā)出璀璨的劍光,帶著孫宇全部的力量,化作一顆流星,一顆璀璨奪目的流星!
郭嘉的夢魂心訣,陸允的冷冥劍訣,那是劍與劍者生死相依的堂堂劍道。
何謂劍道?劍在,吾便未?。?p> 劍、劍者、劍道、劍心,通通不過凡塵俗世的見解,倚天劍掌刑天道,倚天便是天道,孫宇便是天道!
天道,如何敗天道!
天地靜默,唯有那一道流光,遮天蔽日,攜帶浩瀚劍氣一劍而來!
劍氣狂暴如流行亂舞,整片地面瞬間被割裂出無數(shù)溝壑,中間那道流星拖著長長的慧尾,所行所至之處,地裂石崩!
王瀚凝目,那一瞬間,楓林燃起火紅火紅的灼熱劍芒——
誰能料到,孫宇還有這樣可怕的力量!
那是——通明境界!
仍是那式“裂天一劍”,仍是那個孫宇,仍是那柄倚天劍。而其中劍勁力量,已是三倍之上!
遠處,趙空與許劭只能看見那璀璨的流星和漫天的楓葉,再度交擊的瞬間,整個天地之間爆發(fā)出一道巨大的圓潤氣浪沖天而起,無數(shù)銀色、紅色的劍氣交織在一起,在蒼天白云之下如一朵盛開的花。
天寂、地靜、楓落。
孫宇一身浴血,半跪于地,倚天劍離著王瀚仍有十丈。
十丈之中,地面寸寸龜裂,正中心,一道巨大的溝壑橫亙在兩人之間,深入地下不可見底。
王瀚的臉上面無表情,楓林劍仍在手中,劍芒仍在。
“好?!?p> “好?!?p> “好!”
第三聲亮如洪鐘,同一瞬間,王瀚的右臂肩窩出迸發(fā)出一道血光,整個右臂登時血流如注!
孫宇、王瀚,當今兩大劍道高手,盡數(shù)負傷,幾近無力再戰(zhàn)。
數(shù)里外,黃巾軍統(tǒng)領張曼成的臉色早已慘白。
這是何等瑰異奇麗的一戰(zhàn),那銀色的流星,紅色的楓葉,仿佛充斥了整片天地。
他從不相信一個二十歲的少年能與地公張寶平手,而今他終于信了,為何張角如此重視孫宇。
場中那人,是劍尊王瀚!天道八極之一的劍極,黃巾軍中第二的絕代高手!
二十歲入流虛,這是何等超凡的天賦,流虛戰(zhàn)通明,又是何等可怕的修為?
龔文健、龔都、左校、褚飛燕四人站在他身側,直覺渾身冰冷,一股可怕的寒氣縈繞周身,臉色更是變得無比蒼白。
孫宇、孫原這對兄弟,當真應了八十年前一代大師朱東來的奇讖:風流絕代、清華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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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坐在馬車內,掀開門簾,沖車夫叫著:“慢點、慢點?!?p> 宛城中央大道上無數(shù)百姓夾到歡呼,黃忠不得不命令二十名士兵開道,守護馬車安全回到南陽太守府。
宛城的百姓只知道贏了這一戰(zhàn),卻不知道孫宇此刻的狀況。他們只知道,今日他們可以活下去,可以留在宛城中。
他們本是城外的居民,不比宛城之中皆是豪門大族。當他們被官軍生拉硬扯進入到宛城之后早已絕望。
而今日之戰(zhàn),讓他們明白了,南陽太守孫宇可以保護他們周全,整個南陽都是安全的。
只有曹寅,面上淡然,心里卻是心急如焚。
車內,是重傷的孫宇和許劭。
“府君,這一次實在是太過托大了?!?p> 他坐在孫宇身旁,一臉苦澀:“今日贏得險,為南陽贏了軍心民氣。若是毫厘之差,你有個三長兩短,這南陽郡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p> 孫宇靠在車窗邊,倚天劍靜靜地躺在手側。聽了曹寅的話,他只是輕輕搖頭,望著許劭。
許劭苦笑一聲:“是許劭低估了王瀚的修為,他如今境界,早已非許劭可敵。只是……更料不到,府君的修為——”
“幾達通明?!?p> 當初潁川一戰(zhàn),孫宇的“裂天一劍”與張寶的“藏鋒”拼了個不分軒輊,許劭原本以為孫宇應該有流虛巔峰的修為,比自己強不過一線。想不到今日一戰(zhàn),孫宇竟然能與劍尊王瀚拼至兩敗俱傷。
這是通明境界?
許劭搖頭,他位列天道八極之一,本是通明境界的頂尖高手,他看得出來,孫宇分明未達到通明境界,所憑借的分明是“裂天一劍”這樣窮極人力極限的招式,方才能與王瀚兩敗俱傷。
也正因如此,孫宇只有一劍之力,若是王瀚未退走,重傷的三人恐怕皆要死在楓林劍下。
孫宇并未理會他們二人,贏了便是贏了,無需再多計較。
況且,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
他和孫原一樣,所修煉的并非是純正的武學秘籍,而是神秘莫測的《流光劍典》。
當初神兵山莊時,那位神秘的鑄劍老人便曾提點過他,《流光劍典》之妙便是在于,當世除卻天生孤傲之人不能修行,他自幼與倚天劍相伴,這柄“掌刑天道”的絕代神兵與《流光劍典》珠聯(lián)璧合,所誕生的便是他這一身超凡脫俗的流光劍氣。
《流光劍典》固然玄妙,并且其中劍招劍訣極其講究發(fā)揮人體極限潛能,也正因為如此,與張寶、王瀚這等可怕的高手對決,孫宇以強悍強,代價便是周身氣脈經脈受創(chuàng)。裂天一劍需要集中周身氣脈之中的真元,借倚天劍為媒斬出劍氣。真元愈強,劍訣威力便愈強。他雖傷了王瀚,亦被無形劍氣透入氣脈,如今幾乎半個身子氣脈處于萎靡頹廢之態(tài),莫說動劍,便是強打精神撐住也是很難。
曹寅心道:“府君不是失蹤便是重傷,哪里還有……”望了望許劭,突然問道:“子將先生說過的‘流華讖’,可是真的?”
許劭點頭:“千真萬確?!?p> 【注1】:《越絕書》之《外傳記寶劍》云:“歐冶子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盧,二曰純鉤,三日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吳王闔之時,得其勝邪、魚腸、湛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