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習(xí)韻言都很少說話,只是偶爾會出院子里走一走,更多的時候是在屋子里盯著窗戶發(fā)呆。
“小姐,你這幾日不言不語,阿嬌有些擔(dān)心,心底有什么事莫不要藏起來,和阿嬌說說,阿嬌雖不能替你解決,可總是會讓小姐舒服些的?!卑蓱n心忡忡的說道。
習(xí)韻言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笑了笑,“莫要擔(dān)心。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說什么?!?p> 松戟從前殿走來,看到兩人肩并肩站在院子里,揮了揮手,阿嬌就先退下了。
“天氣雖轉(zhuǎn)暖,可這里比不上西秦的氣候,還是涼的?!闭f罷,習(xí)韻言感覺肩頭多了一件貂皮大衣,上面還透著松戟的氣息。
“謝謝。”她輕聲說,“在北涼,冬都這樣長的么?”
松戟看著她的側(cè)臉,那雙眼睛直直的看著遠(yuǎn)處的山峰,就好像有什么東西,他抓不到看不清。松戟點點頭,“是啊,北涼的冬長。雪也下的緊,看這天氣,多半還有一場。”
松戟的話剛落,習(xí)韻言就感覺什么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在自己的臉頰上,她伸出手,一片雪花落于她的掌心,慢慢的,消融,“你看,雪來了。”她的眼睛清澈的像雪融的水,松戟看著她,可這樣的清澈讓他有些害怕,是那種什么都沒有了的,更貼切的說,是空洞。
他攏了攏她身上的大衣,“這雪,你可喜歡?”
“我喜歡?!彼摽诙觯D(zhuǎn)過身子看著他,“你知道嗎?在秦禾很少下雪,若是下,也是小小的。每次遇到這小雪,我便和姐姐興奮許久,跑到大院里,偏偏要堆一個極小的雪人,娘親和爹爹笑我們,站在屋檐下,云崖在一旁喊著不要著涼...”她的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笑意,連帶著松戟都看到她眼中那遙遠(yuǎn)的從前,她不知是雪落在眼角還是真的落淚,摸了摸,一片濕潤,看著松戟呆呆的笑了。
這樣的她,著實讓他心疼。他伸手將她攬在懷中,她沒有拒絕,輕輕的依靠在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的心跳,聽到他在自己頭頂說,“蘇言,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你要信我,只要我在,你就不是一個人?!?p> 蘇言...松戟,若你知道,我連名字都是騙你的,你還會不會待我這樣好。
處死習(xí)家一家后,秦雍的身體也江河日下,這幾日更是無法上朝。黃巖穩(wěn)坐宰相的職位,心高氣傲的很,秦雍不在時,居高臨下,仿佛他才是正主一般。
秦雍心里明白自己撐不了多久,黃巖這個人狡詐,他下旨讓秦穆代理國政,壓制黃巖。
“太子?!鼻赜嚎粗鴥鹤?,說道,“朕希望你能守好西秦的江山?!彼行┨撊酰~頭上不停的冒著虛汗,“朕知道,習(xí)家的,習(xí)家的事,包括太子妃自盡,給你很大打擊??呻捱€是想告訴你,這就是,帝王。片刻的心慈手軟,也決不允許?!?p> 秦穆跪在秦雍床前,點點頭,“兒臣明白?!?p> “朕,自小對你...”秦雍猛地咳嗽幾聲,“過于嚴(yán)苛,心里明白。記得為父的話,不狠得下心來,難,難成大,大事?!鼻赜旱暮粑曉絹碓轿⑷?,最后竟死死的握住秦穆的手,“記得,記得...”便永遠(yuǎn)閉了眼睛。
“父皇說的話,兒臣謹(jǐn)記在心?!?p> 翌日,秦穆登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看著跪在朝廷之上的文武百官,眼神清冽,緩緩張口,“平身!”
“從即日起,全力捉拿李家余孽李慕欽,還有...”他握了握拳頭,想起習(xí)韻婉那日死在自己懷中,“安陽郡主習(xí)韻言?!?p> 此話一出,整個秦禾流言四濺,大街小巷均盛傳,安陽郡主還活著?不是和親出了岔子死了么?
贊木今日上朝,宣布這件事,“西秦已下通緝令,安陽郡主尚存于人世,若有發(fā)現(xiàn),立即上報?!?p> “不知日后這西秦待我北涼又是怎么一番局勢?!?p> “我們莫要自慌陣腳。秦雍素來待我們不冷不熱,其早已把我們視為眼中釘,看這松戟上臺不知會有何改變,我們北涼當(dāng)做好萬全應(yīng)對之策。”
習(xí)韻言待在松戟的府上,兩耳不聞窗外事。
“新上任的皇帝竟還在追究先帝的事情。”她聽到幾個人說。
新上任的皇帝?難道秦雍已死?現(xiàn)在,是秦穆?她的雙眼突然的睜大,跑到正殿,松戟剛剛回來,見她,問道,“怎么了?”
她吞了吞口水,平復(fù)了呼吸,“二爺,我問你,秦雍死了?”
松戟沒有料到她會這么問,點點頭,“是,秦穆于前幾日登基?!彼此嫔粚?,以為又是身體不適,忙走過來,“身子不舒服?”
她搖搖頭,垂下雙手,秦雍怎么死的這么快。李家的,習(xí)家的,那昏君死的也太過容易了些?!皼]事,我只是,道聽途說想確認(rèn)一下罷了,我先回去了?!?p> 她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松戟對白柳說,“今日父王上朝,竟說前來和親的安陽郡主還活著,下令搜尋。這公主也真是命大,若活著怎不前來?”
她身子一僵,心頭狠狠一顫,握了握拳頭。
秦穆怎么知道她還活著?娘親絕不會透露,若不是姐姐在將死之時覺得對秦穆有些愧疚?可秦穆怎么會大張旗鼓抓她回去?秦穆...是要開始恨自己了么?
她坐在房間中,松戟推門進(jìn)來,看著發(fā)愣的她,開口,“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哦,沒什么?!彼剡^神,“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這天下也變得太快了些。我在秦禾那段日子,秦雍,”她冷笑一聲,“還活的好好的?!?p> 她語氣不善,松戟聽得出來,“秦雍向來名聲不好,這次換了個主,也不知是什么情況了?!?p> “是?!绷?xí)韻言低下頭,摸摸桌上的茶杯,“聽說,安陽郡主還活著?”
他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今日她如何在意這朝中之事,“是。你今日為何如此在意?”
她突然咧開嘴一笑,“他們打算定這安陽郡主什么罪名?”
“她本是習(xí)家的人,再加上如今逃婚抗旨不遵,怎么著也是死罪。”他說,沒有看她的表情。
“哦?!绷?xí)韻言淡淡的回應(yīng),抬起頭,看著正在喝茶的松戟,松戟,若我告訴你,我就是那安陽郡主,你又當(dāng)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