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陽不明白姑姑和這個獸人在說什么，但是他有一種直覺，他們處在一種劍拔弩張之下。他們在彼此試探，而且事情并不是毫無轉(zhuǎn)機。
“姑姑，他到底是誰？”蘇沐陽小聲地問蘇靈羽，但其實在獸人靈敏的聽覺下，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沒事，你什么都不要管?！惫霉玫芍F人的皇子，近乎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想干什么？”
艾爾笑了笑，毫不避諱：“到獸人一雪前恥的時候了，只有用人類的血才可以熄滅無數(shù)英靈的怒火。而我，作為前鋒的將領，需要一個強大的預言師?！?p> 蘇靈羽冷笑道：“你覺得我會背叛我的同胞嗎？難道要我親手害死那些無辜的人？”
艾爾平靜地說：“你知道的，我的那些兄弟們可不會像我這么好說話。你如果幫助我，我可以盡量讓他們少殺點人類。再說了，你的同胞們不是早就背棄了你嗎？”
他將“同胞”二字咬得很重，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譏諷。
蘇靈羽深吸了一口氣，沉吟片刻，緩緩地說：“我可以幫你占卜一次，結(jié)果說不準，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我只能通過植物之間的隱秘聯(lián)系，溝通那些強大的有預言能力的植物，但是怎么占卜是他們的事。你要保證我和我的侄子的安全，并且讓我們?nèi)グ踩牡胤?。?p> 艾爾笑容燦爛地對她伸出手，優(yōu)雅地說：“合作愉快！”
蘇靈羽只吩咐他們找到一處安靜的植被茂盛的地方，然后就不再開口。艾爾讓兩個獸人的護衛(wèi)跟著他們，說是保護他們的安全，但是說不定是為了監(jiān)視他們，怕他們逃跑。
蘇沐陽跟著姑姑走過獸人大軍的隊伍，路過關押著鎮(zhèn)民們的囚車，他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問獸人護衛(wèi)：“你們有沒有看見教廷的一個圣殿騎士，他有金色的頭發(fā)和眼睛，很年輕?！?p> 獸人護衛(wèi)可能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一言不發(fā)。倒是囚徒們?nèi)呵榧?，又是罵他們是災星，又是叱責他們勾結(jié)獸人，出賣人類，他們咬定是蘇沐陽和姑姑害死了小鎮(zhèn)上的人，乃至將對獸人的恨意轉(zhuǎn)嫁到他們的身上。
蘇靈羽不動聲色地走過他們，連細微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姑姑，小鎮(zhèn)上的人是壞人嗎？”
蘇靈羽摸了摸小孩柔軟的頭發(fā)，柔聲說：“不是。”
“那他們是好人嗎？”
蘇靈羽輕柔地笑了笑：“也不是?！?p> “為什么？”
蘇靈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好人，也沒有那么多壞人，倒是有很多不好也不壞的人。他們都只是人而已。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人。但是，做好人或者壞人都是很辛苦的?！?p> “姑姑是好人，為什么姑姑不去救這些人呢？”
蘇靈羽搖了搖頭：“小沐陽，你的爸爸媽媽都是好人，但是姑姑不是好人。姑姑不想去救他們，因為他們傷害過我最愛的人，也就是你。”
“那姑姑為什么會和教廷有仇呢？姑姑為什么會認識獸人的皇子？”
蘇靈羽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孩子有這么細致的心思，甚至留心注意到她隨口一句里透露的信息。
“因為教廷的人是壞人，教皇是壞人，他們傷害了你的爸爸媽媽。姑姑不喜歡那些偽君子?！?p> 蘇沐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是他又想起那個溫柔的圣殿騎士，那是一個怎么看都不像是壞人的人。
蘇靈羽想了想，還是告訴了蘇沐陽：“這次的戰(zhàn)爭就是教廷挑起來的。因為利益，教廷中有人和獸人勾結(jié)，他和獸人的皇子達成了交易。”
蘇沐陽有些不明白姑姑是怎么知道這些的，疑惑地看向姑姑。蘇靈羽解釋說：“你之前在樹林里看到艾爾，他就是來布置傳送法陣的。但是確定將傳送法陣放在空桑山時，這附近必定有一個了解周圍地形的人作為他的內(nèi)應，否則他不可能找到這么合適的地方。以空桑山作為傳送點，不僅繞開了東面的長生關，而且這里的山間谷地最寬闊。艾爾的前鋒若是要再進一步，可以最快速度地攻入中原腹地，且不易被埋伏；若是要退，可以和獸域里的主力軍夾擊長生關。甚至有人將主城的十二位主教之一引到空桑山，獸人可以輕輕松松地順手解決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p> 蘇沐陽好像絲毫不在意姑姑對整個戰(zhàn)局有如此深刻的見解，對人類和獸人的動向如此了解，但是陪同的獸人護衛(wèi)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可是教廷為什么要幫助獸人攻打人類？而且，姑姑怎么知道是教廷的人，教廷的人為什么要害死那位主教？”
“這個說起來就太復雜了，你還小，看到這么多就夠了。要知道教廷也不是鐵板一塊，而且高層為了更大的利益，會做出必要的犧牲。”蘇靈羽說完，有些惆悵地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黯淡，風起云涌。
蘇沐陽看到如此陰沉的天空，隨口說了一句：“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