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巖抱著顧月深朝醫(yī)館跑去,他用了他這一生最快的速度,風(fēng)呼嘯著刮在他的臉上,刮的生疼。
來人一席白衣,從空中落到地上,臉色不算好,硬生生地將他的五官襯出了幾分兇相,他落在胡巖的面前,伸手擋住了胡巖,也不等胡巖發(fā)怒,將胡巖懷中的顧月深搶了過去。
“你做什么!”胡巖兩手空空,咆哮著喊,但尾音漸輕,唯有心臟處仍舊“嘭嘭嘭”地跳得劇烈。
他飛快跟上了前面的那個身影。
先前胡巖太過擔(dān)心顧月深,連靈力都忘記使用,那個一身白衣的戚勿塵將顧月深摟在懷中,靈力運轉(zhuǎn),向醫(yī)館方向掠去。
——
四周一片虛無,沒有任何的生物,有的只是天與地融合在一起的黑色。
這里是哪里?
顧月深記得,她方才與阿巖在她制造的幻境之中,而她在最后一刻放棄了,幻境崩塌,而她,也陷入了無盡的昏迷之中。
與阿巖比試之前,顧月深的確抱著想要贏的念頭,要不然她也不會強(qiáng)行將胡巖拉入幻境,可是她對自己下手太狠了。
她捅自己的那一刀,有讓胡巖失去思考的意思,可同樣,也將自己置于了一個進(jìn)退兩難的地步。
幻境是顧月深所建,她受了重傷,幻境便維持不了多久,而她,因為對幻境的操控不算熟練,又因為重傷,想在幻境中打敗胡巖,唯有真正意義上的重傷,而顧月深,不可能會下得去手。
所以最后,她收手了。
但這里,是哪里?
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不管是哪個方位,都是一樣的蔓延的黑色,沒有一點空隙。
顧月深往前走了幾步,每走一步,腳下便蕩開一層輕輕的漣漪,像是在水中行走一樣。
顧月深冷靜地分析著如今的局面:她重傷,阿巖一定會慌張,帶她去醫(yī)館,所以,這里的世界是假的。
難道,她還沒有走出幻境?
不可能!她昏迷之際分明看見幻境在崩塌……
顧月深從左手靈袋中取出了數(shù)張符紙,這里這么安靜,什么也沒有,她只能自己試一試了。
一道道符咒畫好,這符咒,是按照“幻靈”符陣所畫,畫完后,她用念力將符陣震開,將符紙推到了最大限度的遠(yuǎn)方。
須臾之后,黑色開始漸漸扭曲……
像是一面面的鏡子,將顧月深印在里面,但里面,又開始出現(xiàn)一幕幕的畫面……
她看不清人的模樣,只看到里面的人影,他們在走動,在說話……
可他們在說什么……
整個畫面都是一片模糊……
顧月深偏頭,另一片鏡子也是,再一面鏡子也是……
有無數(shù)的人在說話,可顧月深卻一句也聽不清。
腦子一抽一抽地疼,那種疼蔓延到心口,那種疼痛,好像是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又好像是自己對于自己在意的東西卻無法達(dá)成,那種失了什么,卻又帶著莫名的怒意的疼痛……
右手慢慢地收緊,維持著一個微彎的姿勢,像是緊緊攥著什么……
“阿月……”一聲悠遠(yuǎn)的聲音傳來,清冷,但含著擔(dān)憂。
顧月深慢慢地抬起頭,她看見一個穿著白袍的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男人長得極其好看,顧月深生平所見再無外貌比他更出色之人了,更為突出的,是他的通身縈繞的那股氣韻,每走一步,都有一股出塵絕世之感撲面而來。
“你是誰……”那股疼痛一直在折騰顧月深,但她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
男人因為顧月深的話語眉間微不可查地一蹙,他沒有答話,右手輕抬,本命出現(xiàn)在手中,而后輕揮本命,這片無邊無際的黑色竟然開始慢慢消退……
明明是拿著武器的動作,在男子做來,竟有說不出的美感……
“你究竟是誰……”
顧月深分明不認(rèn)識他,可她卻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男子一瞬間到了顧月深身后,手撫在顧月深頸后,顧月深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手中有靈力流出,打在顧月深腦后。
做完這一切,男子很輕很輕地將顧月深摟在了懷中,他在這里待不了不久,因此現(xiàn)在的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他是最希望顧月深恢復(fù)記憶的人,如今卻只能借著加固封印這個機(jī)會來見她一面。
就連師父也沒有料到,阿月會因為“幻靈”符陣導(dǎo)致封印松動,再拖下去,阿月會一點一點地恢復(fù)記憶,而他,卻親手釘死了這個可能……
男子苦笑了一聲,最終將顧月深放在了地上,而他,轉(zhuǎn)身消失在這個空間之中……
——
“你不是說阿月的傷沒什么大礙嗎?怎么還沒有醒過來?!?p> 意識稍稍恢復(fù)一點的時刻,耳邊就是胡巖的苛責(zé)聲。
“阿巖……”
“阿月,你醒了……”胡巖撲到床邊,“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顧月深一愣,她在“幻靈”符陣受了那么重的傷,怎么也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可她現(xiàn)在,身體除了睡久了的疲軟之外,竟然沒有一點難受的感覺。
“我睡了多久了?”顧月深嚴(yán)重懷疑她是不是一覺睡了十幾天。
“一晚上?!?p> “一晚上?”
“對啊,阿月,醫(yī)師說你今天肯定會醒過來,我開始還不信……”話說了一半,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晚上的時間她的傷就好全了,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胡巖陪顧月深說兩句話就離開了,說是不打擾顧月深休息。
顧月深重新閉上了眼睛,但腦中還是一派清明。
她思索一番,也將剛剛在昏迷過程中的事情理了一遍。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黑色的世界應(yīng)該是“幻靈”符陣將她拉進(jìn)去的,她建立幻境,強(qiáng)行將胡巖拉進(jìn)去,最后傷的卻是自己,所以被幻境反噬,將她拉到了一個自己的記憶世界。
可顧月深的記憶世界是破碎的,之前的記憶全是空白的,“幻靈”符陣想幫她找回記憶,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好地掌握“幻靈”符陣,可最后……
她好像昏了過去……